就像张小四那样,靠着皇家,后来者也能居上——大汉所辖之内,谁敢让她当妾?
当然,张小四自己也算是争气,值得娘家人支持。
这也引出第二个条件,若是娘家人比不过,那就得靠自已争气。
就像关将军。
就算皇家不要脸,可以强行逼人休妻,但想要让人休掉一位征东将军,那可是千难万难。
特别是这位征东将军,甘愿为绿叶,默默地帮自家郎君练出凉州军这等精锐。
在需要她的时候,她又领军鲸吞并州河东,逼得伪魏天子仓皇东逃,名动中原。
这等人物,但凡有志统一天下的皇家,想着怎么笼络都来不及。
就像现在,皇后权势再大,看到征东将军炸毛,她就得笑眯眯地陪不是:
“关阿姊说得是,这嫁娶之事,肯定是要两家都认可才行。”
“丞相生前,不是替冯将军作媒了么?而且听说当时关阿姊也在场,是点头同意了的。”
关将军寸步不让,淡淡道:
“同意是同意了,但如何嫁入冯家来,还是要商量的。”
皇后的妹妹怎么啦?
那也不能在嫁娶规格上压她一头!
这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更是地位问题。
“冯君侯现在身份可不一样呢,”皇后仍是笑眯眯的,看向冯君侯,“是吧?”
冯君侯抹了抹额头的汗,天真他妈的热!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关将军就更理直气壮了:
“哪里不一样了?娶我的时候是以君侯之仪,现在阿郎也仍是君侯,没什么不同。”
打下了并州关中,魏延立下的功劳还没有阿郎大呢,就已经是武功县侯了,阿郎呢?
仍不过是街泉亭侯,不升爵也行,总得升官吧?
谁料到连升個官都是扭扭捏捏的,连个录尚书事都不给,就给了个平尚书事。
这等小里小气,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妇人的手笔。
怎么滴?
现在准备娶你家妹子了,才知道爵位不对?
有本事你给我家阿郎升公爵啊!
不升?
不升就得老老实实地按着规矩走,当年娶我是什么规格,张小四最多只能平齐,超一分都不行!
当然,若是你真敢让阿郎升公爵,那么张小四的嫁娶规格比自己强一些,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这倒不是关将军太爱冯君侯,愿意自己受委屈——当然,爱还是很爱的——她更是在替自已的孩子谋算。
因为日后承冯府爵位的,肯定是阿虫,不是阿虫,那就是阿顺,反正只能是关将军与冯君侯的孩子。
府上的其他孩子,可以分财产,反正她有冯氏绝学压箱底,不怕孩子没出路。
但绝不能染指冯君侯留下来的爵位。
因为这个爵位,有一部分是关将军亲自领军,实打实打下来的功劳才换来的。
皇家要是不顾脸面,那就别怪她翻脸。
这种事情,就算是她闯到朝堂上骂架,也是她占理——逼急了,老娘披着征东将军的衣甲,上朝去!
“张家文,关家武”,虽说是未嫁时的闺中戏言,但如今针锋相对,火力全开,着实是让冯君侯看到了二女当年是何等气场。
就连身为当事人的自己和小四,都只能默默地站着旁观。
而应当是天生主角的天子,也只给了冯君侯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这让冯君侯心里又大是不忿:
有好处你就拿,出事的时候你就躲,非人子哉?
你是汉家天子啊!
是天子啊喂!
能不能在关键时刻拿出点天子的气概?
现在的伱,“望之不似人君”懂不懂?
可能感受到了冯君侯幽怨的目光,阿斗又再给一个歉然的眼神,不能再多了。
因为他现在也是心里有苦难言。
若是别的事,就算是看在连襟的面子上,他肯定也会开口说两句。
但四娘这个事……皇家还就只能支持四娘。
家事么……当然是只看立场,不分对错。
四娘这些年来,为皇家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无论是从皇家的角度,还是站在阿姊的立场,要给四娘争取利益,错了么?
自己要是真站到关家虎女的位置考虑,那就要让人怀疑,他这个天子,究竟是不是皇家的家主?
皇后自从生下太子后,腰杆越发硬实。
再加上又经常给天子献计,更是加重了她在宫里的权威。
更别说丞相去世以来,天子对外收权,对内亲政,皇后的地位,也继续跟着水涨船高,上升了一个高度。
在宫里顺风顺水惯了,再加上方才在长安大街上的欢呼,还有姐妹久别重逢的激动,让皇后有些热血上头。
谁料到冯君侯先给了一个软钉子,然后虎女又无比强硬地回顶,让有些头脑发热的皇后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看着虎女斗志昂扬,犹如在保护着自己领地的母虎,皇后悚然一惊,然后又是自失一笑,有些歉然:
“是吾考虑不周,这个事情,确实需要细加商量才行。”
皇后主动退让一步,冯君侯吊着的心这才归回原处,同时耳中听到有人松了一口气。
循声看去,但见天子亦是默契地看过来。
两人又默契地同时别开目光。
同时默默在心里说了一句:府中(宫中)之事,皆由妇人作主,你作为家主(天子),不觉得有失男儿颜面?!
倒是张小四,在这个时候,比两个男人有担当得多。
但见挽着皇后的手臂,半是撒娇地说道:
“阿姊!这等家事,怎么说也是要关起门来商量,怎么好在大庭广众谈论?”
“再说了,今日皇帝姊夫还于旧都,乃是完成先帝遗志的大事,说这些儿女之事,有甚意思?”
张星彩有些无奈,有些宠溺,又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点头应道:
“你说得对,是我失于计较了。”
然后皇后又看向阿斗:
“妾失礼了,请陛下恕罪。”
“不碍事不碍事,又不是在外头,在场的都是自家人。”
小胖子连忙摆手,然后又示意未央宫:
“不过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吾已是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去看看宫殿里头,是个什么模样了。”
皇后含笑:
“陛下这么一说,妾亦是有些心急想要看看里头是个什么模样。”
“我来带路。”张星忆今日在这里等着,可不就是为了这事,她煞有其事地邀功道,“重建未央宫之事,还是我一直看着呢!”
这个话,是真话。
毕竟冯君侯只管大方向,不管具体事务,再加上老是外出巡视。
就算是从南乡调了工程队过来,但这工程质量监督,也是张小四亲自把关。
“好好好!今日这皇宫之行,且就让你当向导。”
皇后说完,又看了一眼冯君侯,再扫了一眼关将军,“不过重建未央宫,是由冯君侯主持大局,所以,君侯也一起带路吧?”
虽然前面退了一步,但好歹是大汉皇后,她的面子,当面就要在这里找回来。
夏日炎热,冯君侯又是穿着正服,里头的贴身衣物,早已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听到皇后的话,他又下意识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同时又开始偷偷地瞄关将军。
原本以为自己取得胜利的关将军,脸色又变得铁青。
一胜一败,还是平局!
果然还是当年那个张家女。
冯君侯心里哀叹,真入他娘的是关关难过啊!
第一回合暗戳戳地站了关将军那一边,这第二回合,看来是只能答应皇后了。
天家的脸,可不是光用来打的。
当然,打了也无所谓——毕竟又不是“清风不识字”的野蛮时代。
但究竟要打不打天家的脸,得看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能换来多少的利益?
得看性价比,得看值不值得。
像这一次,冯君侯衡量了一下性价比,很快就做出决定:
“皇后有命,永岂敢不从?”
大不了回家后主动跪键盘。
哦,忘记了这个时代没有键盘。
那就更好了,省事。
就在汉家天子重返旧都,游览未央宫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洛阳,也另有一番热闹。
这番热闹,乃是太傅之子司马师,迎娶原振威将军吴质之女吴氏。
建安年间,司马懿、陈群、吴质、朱铄四人,要么与魏太子曹丕交好,要么干脆就是曹丕的僚属智囊,并称曹丕“四友”。
曹丕称帝后,这四人皆被重用,地位极高。
特别是吴质,多次给曹丕献计,为奠定曹丕的太子之位,立下大功。
曹丕篡汉称帝后,立刻马不停蹄地派人把吴质接到洛阳,任命他为中郎将,又封他侯爵,持节督幽、并诸州军事。
几年后,吴质从河北归来,曹丕又命京城内上将军及特进以下众将军都到吴质府上欢会,给他庆贺。
因曹真长得比较肥胖,而四友之一的朱铄长得很瘦。
吴质在酒酣之时,故意叫说唱优人上来戏说肥瘦。
时为上将军的曹真以自己是宗室重臣,耻于被戏弄,怒责吴质。
没想到吴质竟是按剑而起,怒骂曹真。
曹真遭此羞辱,事后曹丕没有任何反应,可见其对吴质的宠信。
陈群作为另外一个“四友”,也曾被吴质中伤。
曹叡初登基时,吴质就向其陈述安危大计:
司空大臣陈群乃平庸之辈,非国相之才;称赞骠骑将军司马懿,忠贞机智,是国家栋梁。
曹叡深以为然。
故而曹叡的四位辅政大臣,曹真曹休因皆是宗亲,故而能掌兵在外。
而司马懿以非宗亲的身份,居然也能领军驻守宛城,督荆、豫二州诸军事。
曹叡此举虽有趁机收中央大权之嫌,但司马懿无论是权力还是影响力,远超陈群,却是实实在在的。
陈群虽是唯一没有被派出洛阳的辅政大臣,地位看起来尊高,但却被曹叡认为不会影响自己掌控朝堂。
由此可见,吴质的话,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也正因为吴质恃宠而骄,行事张狂,得罪了太多人,偏偏这些人,在曹丕死后,又成为了曹叡一朝的实权重臣。
再加上他一向喜欢结交权贵,从不跟乡里百姓往来,在家乡名声也不佳。
故而吴质死后,被他得罪过的人集体反攻,生生给他拟了一个“丑”,谥“丑侯”。
吴质生前有多风光,在他死后,后人就有多凄惨——被朝中实权大佬集体打压,待遇不可谓不高。
吴质本非世家子出身,家里并没有太大的根基,他一死,家道就迅速衰落,又因他被乡里所恶。
其后人竟是连老家都回不去,只能是靠着吴质生前积累下的家产在洛阳度日。
再加上其子吴应,曾在曹丕时荫官,虽然多年来一直没有升过官,但好歹也有些微薄的俸禄糊口。
当然,更多的是,大伙愿意给司马懿一个面子。
同时也是不愿意担上不敢当面报仇,只敢仗势欺负小辈的小人名声。
不过吴应虽然受自家大人所累,日子一直不好过,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修改自家大人谥号的努力。
他无数次地向朝廷上书,想尽办法拜访各个仇家,期间不知受了多少白眼。
但他从不退缩,从未气馁,失败一次,就重新再来。
有道是,世事无常。
吴质后人受吴质连累而被打压,如今居然又会因为吴质的恩泽,再次进入洛阳世人之眼?
太傅当年受吴质在天子面前大力推举之恩,如今太傅之子,也不知是不是报恩,竟是要娶吴质之女为妻。
以曹真为首,力主给吴质恶谥的魏国元老大臣们,这些年来,已经渐渐死得差不多了。
再加上吴应一直以来的矢志不改,让人们不由地感叹此人的孝心,实是世间少有。
就算是对吴质有恶感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吴质生了个好儿子。琇書網
这种情况下,司马师娶吴氏为妻,非但没有被吴质名声所累。
反而让不少人觉得,太傅确实是重情重义之人。
他对逝去旧友的后人犹能如此,对昔日旧友的情谊,又当是何等看重啊!
司马师娶吴氏女的消息,早就提前传至许昌。
毕竟太傅乃四朝老臣,朝中老友甚多,虽然以他们的身份,没有必要亲自前来祝贺,但是派子弟辈过来,也是常情。
就算是不派,身为子侄辈的司马师,也是要告诉这些叔伯一声的嘛。
许昌的老臣在接到喜帖后,不少人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也不知谁家的院子里,有人恨恨地骂了一句:
“曹爽鼠子,台中三狗,最是薄凉无情,比起太傅,犹不如一汗毛!”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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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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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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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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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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