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转身瞥了一眼坐在架子床上的沈郁。
他浑身藏在黑暗里,她瞧不清他此刻的神色,但是不用看,她都知道他此刻脸色肯定不好看。
毕竟又毒发,心头又气恼、憋屈极了。
云汐叹了口气,先是沉声道:“夜鹰到了如今还待在萧衍之身边,什么也不做,萧衍之怎么也不会信,所以我只能这么教他骗人。”
她边说着,边解下身上湿透了的外袍,朝着沈郁走去。
站在他跟前一步的位置时,已经只剩下单薄的里衣,可他却只低着脑袋,连一丝目光都没瞥向她。
就在云汐以为自己已经对沈郁没有作用的时候,他终于出声了。
“你不该带坏夜鹰的。”
“啥?”云汐被这话哽了下,一时没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他做事从不转弯,这些日子心中该是何等的纠结,你这个任务,简直比让他去斩杀上百头狼,还要艰巨。”
他微凉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无奈。
话罢他抬眸,定定看着。
他的眼睛染着腥红,整个人就隐在黑暗里,仿佛夜间潜伏着、伺机而动的猎豹。
只待猎物靠近,就会被他啃噬殆尽。
云汐咽了咽口水,知道了沈郁话中的意思,眨了眨眼睛,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
“那你现在可就小瞧了夜鹰了,他经过我这么多个月的训练,说慌没有太大的问题。”
话罢,她伸手摸上了沈郁的胸口,衣衫分明湿漉漉。
这一刻毒发的沈郁,感觉和之前毒发的沈郁不太一样。
她沉声问道:“你不会又乱用药,乱听什么乱七八糟的游记里记载的解毒法了吧?”
沈郁抓住她的手掌,深吸了一口气,没作答。
“老实回答,不然这次毒发,你怎么还有理智...”
云汐伸手一勾,解开了他腰间的束带,本就皱皱巴巴的外衣,连着里衣一并都松散开来,轻轻一拨。
她冰冷的小手就贴上了滚烫的胸膛。
“因为被你气饱了。”沈郁喉结艰难地往下一咽,克制了一夜的热,终是再也压制不住了。
他伸手一扯,猛地将人扯到了怀里。
这一刻,云汐才感觉那个毒发时,不知克制为何物的沈郁回来了。
心下一松的同时,身体却因为那些不能回忆的回忆,而软了几分。
他的眼底藏着火,带着薄茧的手掌探了过来。
擒住!
恰恰笼成一拳头。Χiυmъ.cοΜ
云汐浑身一哆嗦,方才因为被夜雨一淋,冷得微微发颤的身子,一下子热了起来。
.......
雨越下越大,整个山间都蒙上一层白蒙蒙的轻纱,朦朦胧胧的,恰好将这座竹林深处的竹屋,彻底藏了起来。
次日清晨,下了一夜的雨,此刻还没停歇。
云汐被沈郁抱着出了竹屋。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狼狈不堪的衣衫,又瞥了一眼低着头、站在屋外的夜鹰。
见他一身黑色衣袍,看不出半点褶皱。
她嘴角抽了抽,沉声道:“你去前面泥土里滚一滚。”
话罢,她就往沈郁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闭上了眼睛。
夜鹰呆住,抬眸看了一眼自家公子。
【是让我...不可能是公子,定是我,但是为何...】
他心中的疑惑还没说完,身体就已经跳入了竹屋前的空地里。
结结实实、半点没作假地滚了几圈。
才满是污泥地起身,朝着两人走去。
【公子,这可以了吗?】
沈郁脚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只凉凉地睨了他一眼,就抱着云汐下了山。
沈郁将抱上马车,夜鹰赶着马车回了楚府。
云汐在车厢内幽幽转醒,瞥了一眼车厢内,见沈郁已经不在了。
她无力的手指拨开车帘,瞥了一眼前路,沉声吩咐道:“去找萧衍之。”
夜鹰愣了下,虽然心中疑惑,但已经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朝着镇国侯府去了。
云汐坐起身子,拿起茶几上的茶壶,猛灌了好几口水,喃喃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偷情的日子,唉!”
话音刚落下,车厢顿时一阵左右晃动,颠得她险些撞在车壁上。
云汐微微叹气,转移话题道:“你确定是今日?”
夜鹰稳住心神,握紧缰绳的手紧了又紧,忙点头道:“是今天。”
“你今日的戏份是...”
听见这话,夜鹰不由得脊背挺直,突然想起年前在朝霞阁内每日的特训了。
“一个背着我下山,筋疲力尽的人,而我是一个受了惊吓,歇斯底里,连人都认不清的人。”
夜鹰怔了一瞬,旋即明白了过来,沉声应道:“明白了!”
“嗯。”云汐最后只应了一声后,又闭上了眼睛。
到了镇国侯府时,夜鹰敲了几下车壁,这时就见管家急忙迎了上来。
夜鹰沉声问道:“殿下可在府里?”
管家急忙点头。
“快去知会殿下,就说人寻到了。”
夜鹰转身撩开车帘,就见云汐已经将自己整个身子裹在宽大的外袍里,他将人打横抱起。
刚想快步往府内走,却感觉手臂上被人掐了一下。
他一下明白了过来,迈着虚软的步伐,慢下脚步往里。
一入了主院,就见萧衍之长身立在台阶上,他脚步一顿感觉怀里的人动了下。
云汐挣扎着落了地,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台阶上方的人猛地扑去。
萧衍之瞥了一眼跟着进了院子的管家,生生忍住了避开的动作,怀里就钻入了一个脏兮兮的人。
“沈郁!”
紧接着一道凄厉的狼嚎在院子响起。
“我以为我要死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怕...”
她边歇斯底里地痛哭着,边在萧衍之的衣襟上蹭。
萧衍之满眼暴戾,却还是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哄道:“没事了...”
可话还没说完,就见台阶下的夜鹰突然直直往后倒去。
管家惊呼了一声,忙上前接住他的倒下的身子。
萧衍之眯了眯眼睛,怀里的女人还在呜呜哭着,他冷笑了一声,将人卷进屋内,顺手一甩,云汐就被他甩得跌坐在地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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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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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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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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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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