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眯着一双黑眸,见云汐的话一落下,那两个黑衣人很明显朝着这处看了一眼,旋即,打着手势沟通。
这分明是能听见声音的。
他抬眸盯着那两人的眼睛看,一下子就读到了他们的心声。
-也不知道主子为何突然又改变主意、
另一人摇头,又比划着。
-不知道,我们只要听命就行了。
两人转身出了房间,又将房门关紧。
云汐见人离开了,稍稍出了一口气,脊柱抵着冰凉的墙壁。
也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时辰了,四周暗得很,只有零星的月光从天窗偷偷溜进来。
另一处墙角有一两只耗子在啃食着不知从哪里偷来的馒头,时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云汐听得身子一缩,禁不住往身侧的沈郁挤了挤,下一刻,本来已经闭上了眼睛的沈郁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一双满是冷色的眼眸侧头看着她,旋即一动不动。
云汐身子微僵,但一想到墙角那边的那两只耗子,很明显还是沈郁这冰山好多了。
她硬着头皮又往他的身边又挤了挤,低声道:“公子,你怕吗?”
沈郁眯了眯眼睛,此刻她明明心里害怕极了,却还是口硬地问他是不是怕,他轻轻摇了下头,下一刻,却感觉心口漫上一股沉闷之气。
云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墙角的那两只耗子上,浑身绷紧,整个人又往沈郁的身边缩了缩。
“大公子,现在怎么办?”她颤声道。
沈郁掀了下眼皮,摇头道:“等。”
“等?等什么?”云汐追问道。
沈郁长长呼出一口气,幽幽道:“这几人不是劫匪,虽是哑巴,但却听力正常,身手不差,这分明是有人特意养着的暗卫。”
听见这话,云汐愣了下,心中顿时有了些猜测。
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他们一出宫,就被人绑了,这想必和景曜有脱不开的关系。
沈郁见她神色渐渐淡定下来,侧眸看了她一眼。
如真是景曜所为,那应该不会轻易将沈郁直接杀了,绑了沈郁,定是有所图。
景曜在书中的人设就是一个一根筋、坏事做尽的痴汉。
云汐心中发怵,好在今日虽是景曜下湖救的楚云姝,但还在没被众人看到。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周暗得吓人。
方才还瑟瑟发抖的女子,现下却已经陷入了沉睡中。
沈郁幽幽地睁开眼睛,瞥了一眼不知不觉间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的人一眼,胸腔内那股熟悉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渐渐袭来。
下一刻,她似是冷了,柔软的身躯又往他的身边挤了挤,几乎整个脑袋都埋进了他的颈脖间,灼热的呼吸都喷洒在他的肌肤上,激起一阵酥麻。
沈郁僵着身子,极力维持住现在的姿势,侧头薄唇几乎本能地去寻她的红唇。
唇瓣相贴的那一刻,胸口里那股剔骨钻心的疼痛顿时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沈郁直起脑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跳如擂鼓。
怕将怀里的人惊醒,他只得不断地深呼吸,想将这一声比一声还要强烈的心跳声压下去,却半点效果都没有。
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幽香,无孔不入地沁入他的心间。
这一刻,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念头。
他完了,他彻底完了。
他努力忽视身边人,死死地闭上了眼睛,突然想起今日在宫里无意中读到的心声,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今日离开紫苑湖时,刚好迎面走来的锦衣公子撞上了,他无意间读到了他们的心声。
-刚才太子殿下是发什么疯,好端端地为何要阻止他们去赏湖。
-难道最近父亲得罪了东宫?殿下方才是在敲打自己?
沈郁沉沉叹了口气,看来云汐所言基本都是真的。
今日在湖面见楚云姝的人就是萧衍之。m.χIùmЬ.CǒM
而景曜是尾随楚云姝,而且还撞见了两人见面的场景,甚至可能还猜到了萧衍之对楚云姝的心思。
不然无法解释,为何景曜抓了他,却不对他下手。
如是今日之前,他定想不通,但如果景曜知道了太子也对楚云姝的心思,知道将他除了,也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
所以他才会临时改变主意。
没想到,萧衍之真的...
沈郁眉心突突跳了起来,觉得无比的疲惫,耳边是女子清浅的呼吸声,他禁不住跟着这节奏呼吸起来。
本来在锦床上都极其少眠的他,此刻却渐渐陷入了睡梦中。
不多时,那少时的回忆又漫上了他的脑海里。
少年抱紧身子蜷缩在草丛里,耳边听着沈郁的脚步声渐渐离去,但一颗心却慌得很,他的理智告诉他,沈郁是他的臣子,理应为了保护他献出性命。
可是,他是自己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而且眼下他还为了救自己负了伤。
他怎么能...
想到这里,少年直起身子,快步追着沈郁方才离去的方向而去。
不多时,就见沈郁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死死钳住了脖颈,双脚离地,整个身子被那男子提起来,压在粗大是树杆上。
脸色涨得通红,眼下已经快要被掐死了。
“你要怪就怪你身在了帝王之家。”那男子满身戾气道。
少年毫不犹豫地取出腰间匕首,毫不犹豫地飞身朝着那人后背心口的地方刺去。
可那人似是早有察觉,抬起一只粗重如树杆的手臂,一掌就将身后意图偷袭的人扇飞了。
少年重重地摔到了草地上,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他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大声喊道:“我才是萧衍之。”
这话一落,那男子一愣,旋即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来,“咿”了一声。
又转头去看被他死死抵在树杆上的孩子。
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
他愣了片刻,旋即提溜着沈郁走向了少年,又细细比对了片刻,满眼是错愕。
“蠢货,我才是太子。”这时,沈郁已经缓过气来,冷声嘲讽道。
男人眨了眨眼,愣了好一会,旋即呵呵笑道:“不要紧,都杀了就是,管你们谁是太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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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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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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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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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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