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她,尽管裴建国不怎么好,但她还是尽努力去获得裴建国的认可。
她以为。
以为自己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裴建国就会看到她。
事实告诉她,并没有。
也只是在裴建国落魄的时候似乎才想起她这个女儿。
在遇到左御之之前,她是有想过人生这么长,既然那么多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干脆放弃好了。
虽然这样想,但她始终做不到豁达。
直到左御之意外闯入她生命里,她才发现,这个世界上远比有获取亲情更为重要的东西。
越走下去越发现这个东西的宝贵。
她望着左御之的目光忽然氤氲起一层薄雾。
她何其幸运人生会遇到左御之。
又何其幸运与他结婚,成为彼此生活的一部分。
裴瑾言伸手握住左御之的手,轻声询问道:“我们走吧。”
感受到她语气的变化,左御之心尖一动,低头看着身边站着的裴瑾言,问道:“不多呆一会儿?”
裴瑾言摇头:“不了。”
多呆一秒,她都觉得从前过去的自己有多么愚蠢。
从前的她明知道裴建国与柳金枝联手欺负她,她怎么就傻傻的不去想背后的问题本质呢?
还天真的以为,她再多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就有可能被接受了。
“瑾言。”
这时,房间里响起一道声音。
裴瑾言顺着声音看过去,对上裴建国的目光。
不是没看到他脸上的祈求与期盼。
裴瑾言很想说,早干嘛去了?
但这句话她到底没有讲出口。
她跟裴建国对视几秒钟之后,她叹息一声,说:“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留意工作。”
说到这里,她扭头对左御之问道:“你身上带钱了吗?”
左御之其实没有带现金的习惯,但最近刚好在让人整理院子,于是他就准备了一些现金。
刚好还有一些剩余,便揣在了身上。
听裴瑾言这么问,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来,对裴瑾言说:“不多。”
那是厚厚一叠红色百元大钞。
裴瑾言心想,这些钱在左御之口中不多,那多少才算多?
她伸手接过钱,放在裴建国的面前,说:“这些你先拿去应下急,后续我帮你想办法,不过——”
不过之后,裴瑾言停顿一下。
她说:“我不能确定事情百分百会成。”
望着这样的裴瑾言,裴建国的脸上泛起一丝酸意。
也不知道触动了他心里的哪个部位,总之,鼻子有些发酸。
他看了看裴瑾言,又看了看左御之,想说什么,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很想说自己不是乞丐。
叫他们过来,他并不是要向他们乞讨的。
然而,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他想到了过去。
他其实对裴瑾言并不好。
但裴瑾言从来都是毫无怨言。
可以说是任劳任怨的为裴氏出力。m.χIùmЬ.CǒM
想想,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现如今,柳金枝将他最后还债用的钱卷款携逃,裴瑾媛也杳无踪迹,他就算今天死在这里,又有谁知道呢?
想到自己辛酸的经历,裴建国终于忍不住抱着自己哭了起来。
裴建国的举动出乎裴瑾言以及左御之的预料。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想说什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最终,一前一后离开了这里。
在经过院子时,裴瑾言脑海忽然闪现过祁连城曾经说过的话。
就想到那个地方看一下。
于是,她对左御之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她正要松开左御之的手,却被左御之给捏住。
他说:“我同你一起。”
左御之随同裴瑾言一起来到院子里,那被挖出一个方形大坑的地方。
上面的花花草草全都不见了,只余泥土在太阳下暴晒。
听裴建国说的那些骨头,也都消失不见,裴瑾言怀疑是被警方取走了。
裴瑾言站在那里对着那个大坑看了许久。
她记得好多年以前,柳金枝就在这里种上了花花草草。
那个时候的她少不经事,并不知道这大坑下面另藏玄机。
现在看来,在那个时候,柳金枝就已经将那些骨头埋进去了?
可裴瑾言不明白的是,柳金枝埋那些骨头做什么?
还是狗骨头?
裴瑾言从不相信柳金枝会无的放矢,毕竟像她那种精于算计的人,如果没有利益牵扯,根本不可能劳神费力做这种事情。
似乎是察觉到裴瑾言在想什么,左御之开口问道:“在想骨头的事情?”
裴瑾言点头又摇头,说:“只是不太理解。”
左御之说:“理解不了柳金枝这么做的动机,是吗?”
裴瑾言点头。
见左御之跳到坑里去,伸手去扒拉土堆,裴瑾言问:“你做什么?”
左御之伸手捧了一把土,然后上来,他对裴瑾言说:“既然你想弄个明白,那我们再做一次鉴定。”
裴瑾言:“........”
面对这样的左御之,她着实不知说什么好了。
从裴家出来的那一刻,裴瑾言对左御之问道:“上次你是如何找到肖玲出来作证的?”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裴瑾言大脑里,不问个究竟她会睡不着的。
左御之轻描淡写的说:“君子予以义,小人予以利。”
裴瑾言道:“可是肖玲卷款潜逃那么多钱,就这样放她在外面逍遥?”
左御之扭头看了裴瑾言一眼,问:“你是法官吗?”
裴瑾言摇头。
左御之又说:“你是警察?”
裴瑾言摇头,她还真什么都不是。
左御之说:“那不就结了?站在道德制高点去看别人,总会有偏颇。”
裴瑾言眯起眼睛打量着左御之,说:“我看你对肖玲的做法很赞同哦?”
左御之老老实实的回答:“谈不上赞同。”
裴瑾言扭头看向窗外,故意拉长声音说:“你不是说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去看别人吗?”
左御之唇角微翘,说:“人生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她从哪里获得的,一定会在哪里失去,不信你看。”
裴瑾言扭头看着他,说:“你这么肯定?”
“因果不虚。”
左御之说:“因果不会骗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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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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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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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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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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