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安连连点头。

  这真是意外之喜,算是解决了自己的一个大麻烦。

  自己结合前世的历史,估摸着辽人辽土的事情会发生,担忧的就是刚到辽东就被派到前线。

  又没有三头六臂,才来辽东几天,当然不会自大的以为自己就能打败蛮族。

  靠天命吗?

  自己又不是刘秀。

  历史上萨尔浒之战后,得胜的后金趁胜出击,第二年就轻松夺得了沈辽。

  如今虽然还没有发生,但是一路所见士气低迷,皆无战心,更甚至辽东高层还在互相对付,结果当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以前的历史上是经抚不和,如今是太上皇和皇上暗中争斗,形势反而更加严峻。

  “今年蛮族打服了几个鞑靼的大部落,没有来骚扰我们,明年极大可能会向沈阳动手,不然经略也不会这么着急,急催各卫军户入营,就是防着明年的战事。”

  “沈阳都有危险,你这里?”乌进孝关心的看向老伙计。

  陈策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先瞧着吧,如果形势不对,我会把家人送到你的庄子上避难,还要靠你关照。”

  “这你放心。”乌进孝一口答应。

  连辽东都司的一科主官都没有信心,可见形势的确不乐观。

  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如果自己能掌控辽东,加上获得朝廷的支援,然后发挥出辽东上下的实力,学习历史上名臣熊廷弼的方略,自己有信心保住沈辽。

  可惜时不我待,自己如今连东海堡在哪里,军户都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已然是来不及了。

  刘承敏听后,闷闷不乐的喝着闷酒。

  进入辽东后,所闻所见之事,全是衰败之相,丝毫感觉不到希望,自己一腔热血毫无用武之地。

  大哥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愁眉不展多喝了两杯竟然醉了。

  唐清安无奈,扶着他去房间躺下,乌进孝跟着进来,等唐清安安顿完其兄弟,才语重心长的开口。

  “你信心十足,只怕你这结拜兄弟内心已经后悔。”

  舅舅说的并没有错。

  换作是谁都会后悔无疑。

  百姓逃离,军户没士气,连将官都想着要跑,而朝廷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辽东。

  就说那辽东经略。

  前番十余万精锐败于蛮族,已经证明了其无法应付蛮族的攻势,而为了争权夺利,竟然还留他在原位。

  如果不是自己知道同样的情况,有毛文龙将军的履历可以借鉴,他并不会表现的比二弟有多好。

  不过他对二弟有信心。

  刘承敏的表现,不是畏惧蛮族,而是忧心辽东局势无处着力,寻不到获胜的契机。

  送走了舅舅,唐清安从包袱里取出薛家带来的舆图,还有黑白色的棋子。

  果然。

  刘承敏睁开了眼睛。

  “来一盘?”唐清安看着炕上。

  “来。”

  刘承敏爬了起来,脸上的红色已经消散。

  这是他们三兄弟往常最喜欢的游戏,大哥喜欢在上面指点江山,他喜欢指挥千军万马,三弟则喜欢经略地方。

  刚一坐稳,看到大哥在辽北落了几个黑子,然后用白子落在辽南各处。

  舆图上开原,铁岭几地都落了黑子。

  形势一目了然。

  “沈阳必失。”刘承敏毋庸置疑的语气肯定道。

  此几处是沈阳的门户所在,已经被蛮族所得,沈阳被处于半包围的态势。

  蛮族控制地形,掌握了主动,随时可以进攻沈阳,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除非有援军,否则沈阳孤军难持。

  唐清安没有理会,继续在辽阳一带落下白子,清河,抚顺,柴河,三岔儿,镇江……

  “想要依托险地布为防线,首尾相应,小警则堵,大敌互为应援,的确是上策。”

  唐清安边摆放旗子,刘承敏一边评价。

  当最后一颗旗子落定,舆图上一条“白龙”现象,组成军势固若金汤。

  “沈阳还是必败。”

  刘承敏斩钉截铁的看向唐清安。

  “大哥,你自诩为棋手,视天下为棋局,但是你我都读过《孙子吴起列传》,其中已然有所定论,在德不在险!决定成败的不是地势,而是人心。”

  如今的辽东,需要的是一个强势,一言九鼎的大人物,如果换成自己。

  刘承敏目露精光,炯炯有神。

  第一件事就是斩人头祭旗!

  整顿军纪,斩杀逃将,打造器具,修葺城池,还有那城中的鞑靼人,皆会被管制,而不是任由在城中行走。

  万一其中有蛮族奸细,等敌军临城内外呼应,则祸测难估。

  刘承敏坚定的一颗颗收下舆图上的白色棋子,代替成黑子。

  “大哥,你的险势不可恃也。”

  唐清安笑了。

  重新布下白色棋子。

  落子于海上。

  “唉。”

  刘承敏替大哥惋惜。

  等大哥重新整理了局势,布置了防线,刘承敏把黑子往广宁一推,不再认为大哥还能有什么办法。

  “大哥,最后到底是战场见真章,我大军已然压境了,而你四处无援。”

  唐清安不置可否,突然动了一下。

  舆图海上的一条白色“游龙”的“龙头”,落子于镇江各处,拿掉了上面的黑子。

  “救还是不救?”唐清安好奇的询问。

  刘承敏气急败坏,“你凭什么能吃掉镇江的黑子?”

  “凭你!”

  唐清安从容不迫的继续说道。

  “你才来辽东几日,所见所闻都觉得辽东没有希望,蛮族更会这么认为,骄心必起,因此我反而更有信心。”

  “蛮族才多少人?他的胃又能有多大?让他吞又能吞下多少?我不怕撑死他,就怕他胃口不够大。”

  拍了舆图东南角的辽东,唐清安食指划了一条线。

  “撑死他也就到这里。”

  刘承敏紧紧的盯向那条线。

  大哥的计划中,舍弃了沈阳,舍弃了辽东,定辽,海州,盖州,复州,金州……

  “你疯了?”

  这么多府州陷入敌手,境内一两百万的人口,这种干系谁能承担的住?别说现在的辽东经略位置不保,人头都要保不住。

  “这叫做置之死地于后生,你都认为蛮族会大举进攻广宁,我偏偏摸他屁股,让他首尾不能兼顾,上千里地,他能留下多少人驻守,出其不意一枪桶他屁股,他敢不敢不回头?”xǐυmь.℃òm

  刘承敏不敢相信。

  “一百几十万百姓尽入敌手,不出三年他们就能扩张数倍,你凭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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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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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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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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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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