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追求也不同,越来越五花八门,野心也是欲望的一种。
刘承敏跟随大哥出关外十余载,从舞象之年到而立之年。
从试白户到一镇节制使。
除大哥之外,是金江军中威望第一高之人,其余三镇节制使都不能及。
自有一身气度,让人不敢轻视。
金江镇中,有人怀疑孤悬海外的彭大海,有人质疑沉稳的朱秀,有人反感粗鲁的武震孟。
但是从来没有人怀疑刘承敏。
刘承敏犹如一头忠厚的铁牛,随着将军的脚步,没有丝毫的抱怨,更不会反对大哥。
于公于私。
刘承敏皆堪称忠勇之楷模。
更不提今日之功。
将军关照给了刘承敏,刘承敏没有辜负大哥的期望。
两兄弟相辅相成,必定为后人留下一段佳话,受万世汉人所敬仰。
刘承敏犹如岳武穆一般的存在。
这就是一股精神。
有了精神的存在,人就有了自控力,不在是一般人,他的一言一行,都会恪守严规。
受自家主将的影响,他的亲卫们同样默默无言,没有张牙舞爪的傲慢。
如果换成武震孟的亲卫们,早就毫不客气的骂了回去。
此时。
因为对方的客气,草原首领心底虽然忐忑,却选择了强硬的回击,试探陌生人的底气。
本质上,他不想错失这个机会。
千里迢迢来打仗,所求不就是为了富贵么。
十几万人都在抢,能抢到的东西真不多,只有竭尽所能,才能有满意的收获。
“你们是金江军又如何,我又不认得你们,又怎么判断你们的真假,那汉子们,你们速速离开,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刘承敏眼睛微张。
那人的确有可能不认识自己。
草原部落众多,很多台吉都只见过几次面,更何况下面的头目,不认识他才属于常情。
“混账东西,还不快快下马拜见节制使。”
侍卫头领大喝一声。
草原诸部皆遵金江镇旗帜,获赐世袭同知佥事等大周传统职位,这回的联军,各台吉以第一镇节制使为主。
所以按照此法理,草原各部联军的士兵,无论来自哪个部落,都算是刘承敏的手下。
那草原头目定了定神,使劲擦了擦眼睛,瞅了瞅身边的同伴。
他的眼神里有几层的含义。
眼前这位真是节制使?可能吗,要不要下拜?
连嚣张的他都没了主意,其余的普通骑手们,更是慌了神,不知所措。
“你看到了我们身后的旗帜没有?”
那侍卫首领大笑一声。
草原头目再一次打量了刘承敏和他身边的人。只见刘承敏盔甲精良,单凭这身甲胃就可以看出身份的非比寻常。
再看看他身边的侍卫们,都是英姿勃勃,绝非等闲之辈,因此内心有些怕了。
“你真是刘承敏,节制使?”
“混账,安敢直呼节制使姓名?”
那草原头目彻底信了,连忙招呼手下们,“快,快下马,叩见节制使。”
见对方服软,刘承敏这才出面。
现在的他,早已没了当年的冲动,不会轻易在人前表态,哪怕面前的是小人物。
“这才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草原头目见到对方靠近,才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强壮,体型庞大,不是靠着盔甲撑起来,而是实打实的健壮。
就这体格和气势,放在草原也是响当当的巴图鲁。
“这位传言的节制使,果然人如其名,自己可不能犯在他手里,恐怕回去后自家台吉也放不过自己。”
内心如此想到,态度越发的恭敬,不但告诉了自己的名字,把事情的原委也主动解释一番。
“回节制使,这些都是俘虏,他们合伙抢粮食,被抓起来后,又合谋炸狱,都是些刁民乱匪。”
草原首领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逃民们便有人喊道。
“节制使啊,我们抢的粮食是我们自己的啊,我们不是俘虏,是归顺的部落,他们抢了我们的粮食,让我们饿死不成?”
“饿死也是死,抢了也是死,不如抢了粮食,吃饱饭再死,总比当个饿死鬼强。”
那草原首领面目圆瞪,大喝道:“又是你,你这个逆贼。节制使,就是他带头抢粮的。”
刘承敏心中了然,说道:“带他上来说话。”
那人被带到刘承敏的马前,刘承敏一愣,此人好生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叫什么名字?”
“节制使位高权人,好生见忘,不认得旺吉河的刺丑苦了么。”
刘承敏勐然想起。
带领联军入漠南的时候,不少的部落主动投靠,此人正是旺吉河一代的小部落之一。
远远的见过一面,但是当时人多,他一下子哪里记得起来,得了对方的提醒,他才想起来了。
“原来是你,我怎敢忘记朋友呢。”
刘承敏看向那草原头目,说道:“刺丑苦是较早归顺我们的台吉,怎么能是俘虏?”
说着翻身下马,拉起刺丑苦。
“如何落魄于此,叫你受委屈了,倒是本使好生惭愧。”
一句话将刺丑苦说得热泪盈眶,他参拜道:“小人不敢抱怨,但今日之事,确实是他们所逼。”
“去年天气不好,部落的牛羊冻死了无数,开春后人们都挖野草草根嚼食,现在这些东西都吃光了,牛羊不敢吃,等着生产下崽。”
刺丑苦越说越悲痛,部落里好多人饿死了。
“我们随节制使打仗,获得了节制使划分的牧场,哪里想到接连不断的有人上门索要财物。”
边说边指着那草原头目,哭诉道。
“部落里什么东西都没了,他还把我们都关了起来,要把我们抓去当奴隶。”m.χIùmЬ.CǒM
刘承敏不是偏听偏信的人。
什么主动帮他打仗,不过是想分一杯羹,跟着大军抢夺别人而已。
对于半道投靠的部落,刘承敏没有拒绝,除了拿出一些零星的战利品,主要的赏赐就是划分一大块牧场。
别小看牧场。
草原虽大,适合放牧的地方却不是无边无际,名字虽然是草原,其实牧场极其的宝贵。
有了自己的大牧场,部落就能修生养息,繁衍开支,逐渐壮大人口。
牧场相当于城池。
部落的牧场越大,代表着城池越多,获得的粮食越多,人口也会越来越多。
草原无数的部落,多年来互相征伐,就是为了争夺牧场。
刘承敏划分牧场,可以理解成为内地划分城池。
正因为人们认可金江镇,遵守金江镇的规矩,愿意由金江军主持划分牧场,平息了连绵不绝的战争。
但天道轮回。
牧场有限,而人口无限。
当诸部人口繁多之后,牧场就无法养活牧民,唯一的生路就是争夺其余的牧场。
和内地土地兼并是一样的道理。
金江军如今的政策,可以保证草原数代人口的和平,服从金江军的规矩,却管不了生生世世。
当年朱元章对百姓分田,同样只能保障数代人而已。
刘承敏管不了数十年以后,他重视的是当下,闻听刺丑苦的哭诉,脸色大变。
划分牧场,所有的部落活动在划分的牧场里,就是金江军现在的规矩。
才过了几日,就有人敢违背他的规矩。
“你说的是实情?”
“小得有半句狂言,便是灭族之罪。”
刘承敏仍是半信半疑,他问向那草原头目,“他说的是真的?”
那草原头目支支吾吾不大敢说话。
事情闹大这个地步是他没有想到的,打他几鞭子,都远比现在的形势要强。
“节制使问你话,你要如实禀报,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随着刘承敏态度严肃,他的亲卫们也严厉了起来,语气开始不善。
草原头目不敢再推诿,连忙小心翼翼的回答。
“所言是实情。”
刘承敏皱起了眉头。
他没有斥责草原头目,对方也是听命行事,罚之无用。
一边释放了刺丑苦,一边召集人马去巡视周边各地。
数十里巡视下来,所见情景令他触目惊心。
联军规模浩大,但是第一镇到底根基不足,而且兵力只一万人马,而联军高达十馀万。
除了把他伴等熟部,以及科尔沁和拱兔部等这种关系深厚的部落,大多数的部落都没有完全听命他的号令。
这种局面很危险,有脱离他掌控的风险。
而且扶持漠南诸部,也是金江军的政策之一,可以尽快的让草原恢复稳定,加强金江镇在草原的统治。
如今投靠的漠南诸部,不少的部落已经消失,被东部草原部落吞并。
“回去吧。”
刘承敏下令道。
很多地方他还没有看到,但是他认为已经不用看了。
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
此次联军的西征之战,虽然获得了巨大的胜利,但是如何把这份果实消化,才是最难的事情。
“民以食为天,吃饭第一,为什么?道理很简单,人不吃就得饿死,饿了想吃饭,此乃天经地义之事。”
“这些人哄抢粮食,虎口夺食,实在是迫于无奈,法不可扰,却情有可恕。”
刘承敏招来大台吉们,把刺丑苦之事告知。
下令类似的事情,不可责罚,所有部落要把类似刺丑苦的俘虏全部释放,恢复他们的自由身。
此举获得了漠南蒙古诸部大台吉们的感激。
东部蒙古的蛮狠,他们又如何不紧张,小部落被瓜分殆尽,下一步就是他们。
有了刘承敏出面,众人激动的跪在地上,拼命高呼。
“节制使万岁,节制使万岁。”
“我们愿意出粮,接济无粮的部落。”
东部蒙古台吉们,见状无可奈何,只能勉强同意。
口上服气,不代表心里服气。
刘承敏制止了东部蒙古台吉们的口号,不允许他们称呼万岁,回去后不顾多日来的辛劳,胡乱用了吃食,便立刻向大哥写信。
大哥告知,节度府认为应该割裂第一镇,刚收到书信的时候,刘承敏没有反对。
但是最近的事情,让他的态度有了变化。
“大哥的志向包含天下,重视国内和海外,却不应该轻视草原,反而应该多支持第一镇。”
这是一封家信。
也只有家信,刘承敏才敢这么写。
大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恢复唐制建立藩镇,开了历史的倒车河,引起了很多人的反对和质疑。
“第一镇不应该分割,东部蒙古和漠南蒙古的矛盾,以及态度不明的漠北蒙古,遁入青海的林丹汗等等,形势复杂,仍然需要统一的第一镇合理规划,才是最适合的。”
“国内大饥,金江镇的粮食已经划分完毕,无粮可供应草原,更应该让第一镇调度草原各部。”
“否则分割后的第一镇,压抑不住草原的态势。”
……
“东部蒙古势大,不扶持漠南蒙古,恐怕难以长久安宁。”
……
写完了家信,刘承敏浑身是汗。
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让人快马加鞭,把信送了回去金州,等待大哥的命令。
他不知道的是。
漠南蒙古诸台吉当众尊呼他万岁之事,已经有人奔回金州。
~~~~~~
林丹汗入漠南草原,导致漠南连年战事,加上天时不好,遭受了寒灾。
最寒冷的时候,人在户外一盏茶的时间,就能不知不觉把耳朵冻掉。
连躲在帐篷中取暖的牧民都冻死不少人,何况牛羊呢。
所以漠南草原上,连大的部落都难以自持,小的部落更是无法为生。
如今。
东部草原诸部反而成为了大户。
不但是胜利者,而且手里有余粮。
刘承敏请来了巴达礼。
科尔沁奥巴可汗的儿子,也是当下草原上,金江镇最稳定的盟友。
“借粮?”
巴达礼犹豫不定。
借粮没问题,但是借粮给漠南草原诸部,他不敢轻易答应。
如果他配合刘承敏,成为第一个答应借粮的台吉,让其他的台吉没有了借口。
那么东部草原的台吉都会埋怨他。
“节制使能敬天畏民,乃草原之幸也,但是。”
巴达礼话锋一转,开始了诉苦。
“漠南蒙古数十万灾民,恐怕咱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他们出粮接济漠南诸部,以现在的局面,漠南诸部只会感激金江镇,而且巴达礼也想要吞并漠南诸部。
至于牧民的死活,干他何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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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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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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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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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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