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明皇帝派来的数千船匠开始,靠着手里的技术,成为琉球国富裕的阶层,数百年的开枝散叶,加上时不时从国内迁移来的人口,汉人在琉球国的占比至少高达两成。
随着第四镇在琉球国的光复,汉人的实力达到了巅峰。
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汉人的实力压过地方,逐渐发展为国家的土地,彻底与国家融为一体,极度的稳定。
哪怕国家衰败的时候,也不会有分裂之忧。
正如天下说。
阿敦看了眼罗科。
罗科一言不发。
“再这么下去,我们手里的青壮就所剩无几了。”
“怪谁?还不是怪岳讬和硕讬。”
罗科无可奈何的说道。
“他们惹的事,怎么能牵扯到我们头上呢。”
阿敦一脸的不满。
汉人辽人。
岳讬和硕讬两兄弟,创建了辽人之名,把金江镇的汉人称呼为辽人,其策之歹毒不可谓不深。
辽西有数千蛮人,在他们的鼓噪下,辽人的称呼传播的越来越广。
两人进京面圣,当着皇帝的面把金江镇的人称为辽人,递交的文书也写着辽人。
终于引来了平辽侯的大怒。
有忠顺王的庇护,平辽侯奈何不了岳讬和硕讬,把怒气转移到了他们的头上。
连带着军中也戒备了起来。
“军司命令我们提供三千人,坐船去海外加入第四镇服役,岂不是断了我们的根。”
阿敦愤怒的说道。
“武莽子也不为我们说话,亏我们还帮他打仗。”
“你天天把武莽子挂在嘴上,你就不能收敛点吗?”
罗科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阿敦。
“我又没有在外头说。”
“隔墙有耳,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过,怎么可能不传到武震孟耳朵里。”
“你不也是没有尊称他嘛。”
阿敦不客气的反驳道。
“那也比你只呼别人武莽子要好。”
罗科军职比阿敦高,但是两人同族,一向抱团取暖,所以阿敦也不客气。
“哼哼。”
冷笑了两声,阿敦斜着眼说道。
“你不也散播辽人的说法。”
“我懒得跟你说。”
罗科甩了甩手,大步离开,他要亲自去见武震孟,希望对方能帮忙向军司求情。
他们现在实力弱,屋檐底下不得不低头,有些事就是能做不能说。
阿敦个大嘴巴,什么秘密都藏不住,成不了事,只能败事。
阿敦见到罗科离开,深深的吸了口气。
脚下的土地,都是他们当初蛮国的。
这两年里吃饱了肚子,阿敦开始怀念起了父辈们的光彩,可惜,金江镇实力太强大了。
按照如此态势下去,阿敦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等到那天。
还有奥巴。
….想到奥巴此人,阿敦就气不打一处来。
此人铁了心归顺金江镇,浑然不顾自己还是科尔沁的大汗。
“狗改不了吃屎,永远当不了狼,只能当狗。”
阿敦恨恨的骂道。
当初老汗在时,科尔沁被蛮族打服了,就是蛮族的一条狗,如今打不过金江镇,又成为了金江镇的一条狗。
却全然不想两者的区别。
蛮族是靠武力压服的科尔沁草原,而金江镇虽然也有武力,但是两者是共存互助。
蛮族有什么生产力去互助科尔沁,又有什么底气去共存科尔沁,除了严苛的索糜,加上不断的消减对方人口之策,人家当然不是傻子。
汉人的扩张,以绝对数量人口的优势,才不会顾忌对方人口,而是乐于接纳对方。
……
武震孟正和李成贤商议,该如何治理平安道。
咸镜道多山多丘陵多老林沼泽,只有一块咸兴平原,是保障当地粮食的地区。
只靠咸兴平原,只能收支勉强平衡,遇到天时不好,反而还需外地供给粮食。
平安道不同。
广阔的温泉平原,足够供应整个平安道,还能有富余,此两块平原更高支撑咸镜道和平安道。
另外一块就是载宁平原,被平安道与黄海道一分为二。
黄海道占了七成,平安道占了三成。
只掌控了三成的载宁平原,无法大规模养军,目前第二镇的盈余,连三万军都无法维持,满足不了武震孟的胃口。
“我想要全占载宁平原。”
武震孟拍了拍舆图。
“好不容易才消除了两道内部遗留的朝鲜勋贵势力,外部和朝鲜取得平缓的局面,贸然打破平衡,只怕就控制不住朝鲜了。”
李成贤摇头否决道。
“我只要在宁平原,其余的土地我不碰。”
武震孟还是不想放弃。
他是武夫,不愿意顾忌太多的事情,顾忌多了,啥事也办不成。
除了第三镇不能轻动,其余两镇都在开拓,武震孟不愿意落于人,准备莽干一场。
只要把土地吃下去,事后就算朝鲜闹事,难道将军还会命第二镇吐出来不成。
“你真是个莽子。”
李成贤笑骂道。
“你懂个屁。”
武震孟虽然不爽,但也没有愤怒,自己人叫他武莽子可以,外面人叫不行,谁敢当他面叫,把他篮子捏爆喽。
“你看看,只要有了这块平原,我对黄海道其他土地秋毫不犯,以后也不对朝鲜动手。”
“你把人家的粮草拿了,就剩下山区丘陵之地,人家怎么可能不跟你拼命。”
李成贤被武震孟的思路搞懵逼了。
武夫就是武夫,一点道理也不讲啊。
朝鲜的平原本就不多,都是有用的。朝鲜富裕的地区在西岸,西岸的黄海道,有一块载宁平原和一块延白平原。
两块平原除了供应黄海道,还需要供应东边的江原道,以及解送粮食到汉城。
….现在武震孟毫无道理,就要拿走载宁平原,想的倒是很美,但是汉城不提,江原道怎么办,难道等着饿死?
江原道自身的粮食是不够吃的,每年都需要从黄道采购粮食。
“我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你们这些读书的。”
武震孟烦躁的说道。
“什么事都要讲道理,讲逻辑,天下事情哪里有道理吗,不都是人编出来的道理?”
李成贤听到武震孟的话,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愣在了原地。
“难道没有了道理,天下的事情就不存在了?”
武震孟噼头盖脑的说道。
“我只要拿下这块土地,我管朝鲜吃不吃得饱肚子,吃不饱那就饿死吗,死的人多了,剩下的人不就够吃了。”
“这土地我不拿,朝鲜就能养军,我不能养军;我拿了,我就能养军,朝鲜不能养军。”
“你说不能拿,废话连篇,等朝鲜养了军,他日后难道不对付我?会放过我?”
武震孟越说越气愤。
还是以前跟着将军好,身边哪里有人呱噪。
那时候他们才几个人?面对蛮族有没有说这不能打,那不能打,哪次不都是向天争命。
金州两万兵时,面对二十万蛮族大军的围攻,又讲没讲道理?唯死守二字。
“我算是明白了,为何把你叫做武莽子。”
李成贤被武震孟的行为气笑了。
“师必有名,大功可就矣。”
不过对方是节制使,李成贤只能耐着性子说服他。
“当初我们拿下咸镜道和平安道,虽然屡经波折,但正因为占据名号,才大功告成。”
“今日无名侵占朝鲜,必定引起朝鲜上下的反抗,哪怕占领了此地,也会遭到不停的反叛和抵抗,得不偿失也。”
“军国大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否则不能妄动,需谨记国虽大,好战必亡之言。”
“放屁。”
武震孟刚说话,外面就有人通报,说罗科求见。
“他个狗娘养的还敢来见我。”
别看武震孟态度坚定,实际上还真不敢对李成贤如何,他是莽,又不是傻。
现在来了个外人,本就对此人不满,他刚好泄火。
李成贤皱起眉头。
“军司下令抽调三千蛮兵去第四镇,此事稳住对方,让对方老老实实遵命即可,不要节外生枝。”
“军中的事我自有分寸,你的道理还是用在别处吧。”
武震孟鄙夷道。
跟蛮族讲道理,他们岂不是要笑死。
拳头大才是道理。
拳头大了,说什么对方都得听着,拳头小了,第一个反叛的就是他们,更不会听读书人的道理。
那老奴世世代代食君之禄,承受国恩,举旗反叛的时候,在乎了读书人的道理么。
汉人屡次帮助了老奴,不是汉人的保护,老奴年轻的时候,早就被其余部落斩草除根。
….等他得势后,饶过了汉人?
屡次下令屠戮辽东汉人,不都是出自他口。
李成贤摇了摇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他放弃和武震孟讲理。
等李成贤离开,武震孟让人把罗科叫进来。
罗科被亲卫引进屋中,见到武震孟的身影,连忙拜见磕头。
武震孟手段狠辣,罗科内心实则畏惧此人,反而对于平辽侯,罗科不怎么畏惧。
反倒时常觉得平辽侯此人可欺,但是却不敢在武震孟面前有丝毫的表露。
“军司的命令,你做的如何了?”
武震孟没有客气,语气极为的严厉。
“回禀武帅,此事末将委实心有余而力不足,末将营中的情况,武帅知根知底,哪里凑得出三千人。”
武震孟盯着罗科。
跪在地上的罗科,一脸的不自然,畏手畏脚不敢动。
“辽西的蛮族余孽,称呼我等为辽人,其心可诛,尔等不但不反驳,反而私下响应。”
“武帅听末将解释。”
“尔再敢打断本使的话,本使必取你人头。”
武震孟大喝。
罗科脸色煞白,瑟瑟发抖。
武震孟向来不讲道理,他说杀自己的头,就不会有顾忌,必然会动手。
“尔等以为本使傻,看不出你们的心机,之所以我没有对你们动刀子,就是可怜少部分心向本镇的蛮族百姓。”
“人都称呼本使为制使,唯独你又造新词,称本使为帅,阴沟里的心思不止。”
“本使问尔。”
“金江镇有无克扣尔等,当年大灾,是不是金江镇出粮救治尔等?是不是共约抛弃旧仇,一起共存犹如一家。”
“是。”
罗科连忙应道。
“既然如此,为何又出尔反尔?”
“制使大人误会,我等不敢违逆啊。”
罗科哭道。
武震孟冷然的看着罗科。
自己就是个莽子,心里没有读书人的那套所谓仁义。琇書蛧
草原人就很好。
有仇报仇,谈和就和好,不表面一套背面一套,整个第一镇就一团和睦,欣欣向荣。
唯独自己打交道的蛮族。
不少蛮人嘴上讲着都是一家人,暗中小动作不断,各种挑拨离间,他已经忍耐了许久。
“实话告诉尔,军司的军令,就是出自本使的要求。”武震孟轻蔑的眼光盯着罗科。
“尔服气也好,不服气也好,最好期望尔使坏的时候,万万不要撞到本使手里。”
“将军心善,本使可不是将军,眼里更容不得沙子。”
罗科脸色白一阵红一阵。
他当然是有脾气的,更也藏有不轨之心,现在被武震孟指着鼻子骂,却不敢出声反抗。
因为武震孟虽然不讲理,却不是胡闹之人。
有时候不讲理也是一种手段。
能成为金江镇四大节制使之一,武震孟有他独当一面的才,只不过这个才有些不符合主流的思路。
武震孟不喜欢虚情假意,更不把当下蛮族的实力放在眼里,要闹正好一口气解决。
不想好好过日子,不想当一家人,想采用铁棒磨成针的软功夫,悄悄谋害金江镇。
他这里行不通,如被他抓住证据,必然会直截了当的送走。
偌大的金江镇,不是靠运气捡便宜得来的,是靠着拳头一步步打下来的江山。
这就是他的底气。
抽调三千人,就是他心里不爽,对蛮族的惩罚。
下次再有不改,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了。
……
李成贤最后得知武震孟大骂了罗科,虽然觉得武震孟有点鲁莽,但也没有顾虑。
将军心胸开阔,不惧风险。
成立四大军镇,就是让前线的将领放手施为。
不再畏手畏脚,能及时采取措施,避免各种积弊的武夫们,促进了金江镇的武力,四大军镇的作风都是激进派。
第二军镇的主力虽然调去了第四军镇,但只留下的军力,足以剿平赫图阿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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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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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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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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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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