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只剩下了千来两银子,再丢掉部分的话虽然依旧肉痛,可总数相对较少,比一次就丢个千把两银子要好多了。
可即便这样,季缺依旧每日沉迷于吃吃喝喝,避免便宜了臭老鼠。
附近之前那些个看热闹的人,他们本来想暗地里好好嘲笑一下季缺的,说这外来户倾家荡产买这处宅子图啥,买来就不能修好一点的房子?
他们是第一次见这地界还有垮掉的房子。
当然,这里面绝大多数皆是些嘲人穷恨人有的闲人或者二世祖。
他们原本就是本地人,看外来户本就要低上一眼。
谁曾想,他们很快发现“银子不够硬上车”的季缺从附近另外两处新宅子进进出出,一下子有些绷不住了。
这外来的书生怎么买房跟买菜一样?
最后,这群本地闲人只能暗自发酸,认定季缺这银子是不义之财。
有两个闲汉看不惯季缺,忍不住想要“劫富济贫”,结果差点被季缺的丫鬟林香织乱拳打死。
最近这段时间,林香织十分刻苦。
准确的说,从“异物会谷雨事件”之后,她就变得十分刻苦。
因为她能清楚感受到她和季缺、宁红鱼之间的差距。
她太没用,与其说她也参与了对大师兄罗云的围杀,不如她当了一段时间季缺的挂饰。
那种看着季缺他们身处险境,差点被仇敌大师兄杀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糟了。
于是林香织很刻苦,一天十二个时辰,起码有七个时辰在修行,剩下一个时辰煮饭处理家务,一天只睡一两个时辰,弄得一天吃五顿,没事就躺着的季缺生出了罪恶感。
他感觉自己太堕落了,竟然有点向唐衣看齐的意思,和刻苦的猫猫林香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经过这段时间刻苦修行,林香织已能熟练的在人身和猫形间来回切换,猫爪变得越发锋利,有时候季缺惹恼了他,直接破皮。
特别是尾巴,她的猫尾巴变得如鞭子一般,抽在季缺身上啪啪作响。
每次季缺和她这样对练,发出一点叫声,总能让邻居们生出不少幻想。
果然还是年轻人会玩。
不过林香织感觉还不够。
她觉得自己实战经验确实太少了点,每次一遇到情况就容易慌。
“阿季,跟我一起去历练修行吧。”林香织忽然建议道。
季缺继续变强的动力是有的,毕竟不管是陈寒石,亦或是异物会的坛主罗云,都让他感到了危险。
相对于这个神秘诡异的世界,他确实太弱了。
可是他并没有好的规划。
自从练出真元练后,他离四境神念境已不算远了,可是却也不算近。
他从宁红鱼那里了解到,要想突破至四境神念境,那比练出真元练还难。
如果用老方法的话,那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苦修。
他不太喜欢这种堪比高考的闭关苦修,因为太过乏味和无聊。
听闻林香织想要历练变强,这倒给他了一个好思路。
他之所以从桑水县来到了天仁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四处转转。
他这人挺喜欢旅居的,就像他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公路片一样。
那来一次仙侠版的公路旅行?
可是季缺总觉得还不够,少了点味。
林香织不禁埋怨道:“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觉得带我玩没意思?”
季缺思索道:“没有吧。”
“是,我本事没有宁红鱼高,胸没有她大,又不如白家二小姐可爱,会叫‘季哥哥’,对了,一只猫连银子都看不好,就会洗衣做饭,可那有什么用呢......”
林香织本来想阴阳怪气的,可是说着说着,越发发现自己一无是处,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季缺看在眼里,一时竟有些于心不忍。
说来说去,林香织可以说是一个倒霉的可怜人。
本来锦衣玉食的林家二小姐,忽然师门连着自己被大师兄杀没了,变成了一只猫,好不容易回到林家,想看看父亲,父亲又变成了那种东西......
这种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季缺蹲下身子,摸着她肩膀,想安慰她。
结果林香织抬头就是——“你摸我干嘛,你这是趁机占我便宜。”。
季缺赶紧收手,说道:“林小姐,我没有,我只是看你哭得伤心......”
这一下,林香织哭得更加稀里哗啦了——“和人好的时候,叫人家‘香织’;想和人划清界限的时候,就叫人‘林小姐’。”
季缺:“......”
季缺发现,自己好像确实不太会安慰人。
好像这种时候,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结果这时,林香织一把把他的手按在肩头,哭泣道:“叫你不摸你就不摸,你平时有这么老实吗?”
季缺:“......”
季缺无言,只能含泪摸她。
不过他并没有摸太久,好像刚摸出一点撸猫的感觉,林香织就没让他摸了。
因为饭点到了,林香织起身做饭去了。
夜晚,季缺照例准时入了睡。
夜里的清运河不是特别清静,河岸挂着一盏盏灯笼,偶尔有寻欢作乐的画舫经过,水中的游鱼就像是生活在另外一个如梦的世界里。
这些喧嚣隔着一段距离传过来,就像白噪音般,反而更容易让人入睡。
季缺就是这样入睡的。
只是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他住在在水柳巷里,依旧是一个努力考取功名的书生。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孑然一人,而是有一位妻子。
这妻子很是贤惠美丽,洗衣做饭,研墨铺纸,样样精通。
最为关键是,长着一对雪白的可爱猫耳,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和他行房事的时候,总会缠着他的腰,特别舒服。
舒服舒服着,季缺就醒了。
他睁开了眼睛,眼神一时有些慌乱,不过这慌乱很快消失,转而是贤者般的平静。
春天来了,做点梦很正常。
于是清早,季缺偷偷摸摸洗个澡,还把自己底裤洗了。
“今天这么早。”
林香织忽然说话,吓了季缺一跳。
季缺赶紧说道:“刚睡醒。”
此刻的林香织穿着一身蓝绸长裙,外面是一件水青色罩衫,将肌肤衬托得越发白皙。
她虽然没有冒出猫耳和猫尾巴,可模子却和梦中一样的,这让季缺有点不好意思。
林香织疑惑道:“我怎么感觉你今天不对劲。”
季缺忙道:“什么不对劲?”
“眼神怪怪的,跟做了坏事一样。”
“哪有。”季缺辩解道。
总不能告诉你,我昨晚梦见你了,还......
唉,这种梦梦谁不好,梦着这么近的人,略显尴尬。
如果梦见上峰宁红鱼,就绝对不会尴尬,因为宁红鱼不住这里。
这时,林香织忽然看见了那条湿漉漉的底裤,说道:“你竟然自己洗了裤子。”
季缺忙道:“我身为一个大人,自己洗裤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香织想想觉得也对。
不过她离开前,动了动那很灵敏的鼻子,忍不住说道:“奇怪,怎么有股石楠花的味道。”
季缺一脸错愕,暗道:“我刚洗过了还闻得到?”
因为昨晚那个羞耻的梦,躺在院落里的季缺再看林香织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心底忍不住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老实说,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把林香织当成了一只猫。
即便对方化形之后,他依旧保持着这种惯性。
只有偶尔想要和以往一样带着对方一起修行,却发现对方长得很漂亮时,他才会想起林香织异性的身份。
而如果不是昨晚那个荒唐的梦,他一定依旧习惯着这种和林香织这只猫相依为命的感觉。
可现在,他发现对方猫的属性在减弱。
“我之所以会做这个梦,该不会潜意识里早就把她当老婆了,却不自知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猫耳娘虽然是不少男人的梦想,可我是有底线的......”
一番自我争执后,季缺很快发现,他的底线貌似有点低。
在桑水县的时候,他对好兄弟唐衣生出过想法,而如今竟然对朝夕相处的妖类好伙伴又生出了想法,这实在是......
看着林香织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季缺一时好像真回到了昨天那个梦里。
他是一个考取功名的书生,有一个贤惠的妻子支撑着这个家。
......
这两天,因为想到和林香织梦里的场景,季缺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于是干脆来到了降魔楼里混点时间。
当他来到那悬赏榜前,忽然发现为什么他设想过的“公路旅行”差点味了。
那是缺了赞助啊!
公路旅行既能满足他的探索欲望,又有机会增强他和林香织的实力,可谓“一箭双雕”。
那天他觉得差点味道,不是因为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和他变懒了,而是因为没有顺便赚点钱。
有一点点银子赚,那就有了一点点动力。
于是季缺站在悬赏榜上,看能不能顺路接点活儿,结果只发现一个悬赏比较合适。
结果这时,陈竹也来了。
得知季缺的计划后,他赶紧拿了一封信过来。
这封信是宁红鱼送来的,是要他找人查一个地方。
“长须观?”季缺疑惑道。
陈竹点头,说道:“宁姑娘最近一直在查一个道家神仙镇元子和一棵叫人参果树的树,这是其中之一,据说这里面的道人见过一棵长满了人形果实的树,我正在想楼里缺人,要不我亲自去了。”
季缺说道:“你这么大一管事哪用东奔西跑,这种事我顺道去办了。对了,这事她给多少银子?”琇書蛧
陈竹摇头,说道:“她没说,宁姑娘委托事,一向是看着给。”
季缺一下子把那封信握得更紧,说道:“这事就我了。”
以他对宁红鱼的了解,这个看着给,自己怎么都不会吃亏。
更何况,他也对这件事很有兴趣。
这不止有关异物会,还有关这个世界的部分神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真相?
季缺回到家里,很快连着悬赏,画了一份“公路旅行路线图”。
林香织看着这路线图后,说道:“你什么时候计划的?”
季缺想了想,撒谎道:“就你说想出门历练时。”
林香织脸颊微微泛红,说道:“还算你有点良心。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季缺说道:“后天。”
因为他在回来的路上,路过城中的告示牌时,又看到了一份悬赏。
相较于降魔楼里“棘手”的任务,这个护送任务看起来就很简单。
一位姓贾的富商要将一件事物送到浮云寺去,中间道路崎岖,有兵匪作乱,季缺发现时间和路线都顺道,于是就接下了。
又多了一点点悬赏,于是又多了一点点动力。
林香织得知这个悬赏后,疑惑道:“有我俩加入,特别是有你加入后,确定只会遇到兵匪?”
季缺沉默了一下,说道:“理论上说,确实只是有兵匪......”
......
这天,阳光明媚,季缺和林香织的公路旅行就此开始。
互送任务的老板贾富商很会做人,特别是季缺展示了一下“天生神力”,一手指戳穿一块厚木板后,更是和蔼可亲。
特别是得知季缺是个读书人后,他更是以“季老弟”相称。
用贾富商贾四的话说,他本也是个读书人,奈何成绩并不理想,只能无奈回家继承了家业,富甲一方。
北地广裘,人口又不多,所以一旦离开人类聚集的城镇,入眼总是大片大片的荒野。
季缺的计划是跟着贾富上一路向西,再北上,中途解决一下降魔楼里的那处悬赏。
这悬赏季缺之所以会接,是因为它不急切。
季缺喜欢银子,可并不想因此打破此次“旅行”的节奏。
总之,这次赚钱只是顺道的事,最主要的是历练和去“长须观”打探到消息。
对于异物会这种组织,他越发觉得情报的重要性。
因为它比较强大和神秘,如果你知道得太少,总是容易陷入被动的局面。
他这人不喜欢被动,喜欢主动。
可是一想到那晚的梦,他又对此存疑,他那晚好像被动、主动都挺舒服。
这时,林香织看着他沉迷想象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你捡银子了?”
季缺反应过来,忙道:“哪有?”
“那你干嘛一直在笑,感觉坏坏的。”
“你感觉错了,我季缺堂堂一个读书人,能有什么坏心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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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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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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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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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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