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织装作没看见,看向了河岸的风景。
猫猫胆小一点有什么错?
船老大卢老六冷汗都吓出来,见到季缺略显淡定,才忍住了心头的恐惧。
季缺忍不住问道:“六爷,要不去看看?”
卢老六战战兢兢道:“我不去!”
“你不去,它说不定会亲自找过来。”季缺分析道。
卢老六脚趾一下子缩得更紧了,他竖起耳朵,总觉得那嗤嗤的摩擦声真的在靠近。
在他的想象中,自然是一张女人皮正爬过来。
这故事他起码说了上百遍,有好些次吓哭了姑娘、少妇,甚至两个大胡子男人,还挺有成就感。
这是他第一次讲完故事后吓到了自己。
主要是太巧了......
随即,他发现异样,忍不住问道:“小兄弟,你为什么不怕啊?”
结果这时,季缺忽然阴起了個脸,说道:“因为我就是胭脂啊。”
“啊~~~~唔!”
船老大的惊叫声戛然而止,缘于季缺猛的捂住了他嘴巴。
“老六,开个玩笑而已,别乱叫,待会儿真把东西招来了。”季缺警告道。ωωω.χΙυΜЬ.Cǒm
见对方仍旧惶恐不安,季缺拿出了一面铁牌出来,说道:“降魔者,不要慌。”
看着那黑色铁牌上用古篆刻着的“降魔”二字,船老大卢老六一下子就不挣扎了。
这就和他掌船一样,遇到专门干这种事的人,总是让人安心。
这是季缺第一次体会到“证件”的力量。
每个正式的降魔者都有降魔令,分别为黑铁所制的人阶降魔令、白银所制的地阶降魔令,以及黄金所铸的天阶降魔令,再上面的降魔尊者基本就用不上令牌了,一般刷脸就行。
嗯,有一种LOL段位的感觉,如今的季缺就处于“坚韧黑铁”阶段。
这时,季缺忽然蹲下了身子,在包裹里摸索起来,卢老六以为有状况,连忙跟着蹲下,一脸惶恐和紧张。
结果这时,季缺从中掏出了一只鸡腿,又重新站了起来。
家附近的陈氏卤鸡腿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冷吃比热吃更入味,所以这次出门,季缺打包了几只。
卢老六看着这家伙忽然掏出一只鸡腿来吃,一时有点凌乱。
鸡腿降魔?
结果这时,季缺已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往船尾去了,手里是那把“尺子”。
林香织跟在他身后,一脸戒备的模样。
嗤嗤......
这声音由远及近,有点可怕,卢老六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下一刹那,他全身肌肉绷紧,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因为一抹红衣一飘,忽然出现在他视线中。
红衣女鬼???
结果下一刻,那抹红色之后就出现季缺啃鸡腿的样子。
卢老六这才看清,原来是这年轻的降魔者用尺子挑着一件红衣过来了。
不,到了这里他才看清,那不是红衣,而是一个湿漉漉的红肚兜。
季缺说道:“不知道谁风气败坏,把肚兜扔船尾了。”
听到这个答案后,卢老六不禁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吓死老子了,吓死老子了。
卢老六没有想到,编了半辈子鬼故事吓人的他,竟然会被一只红肚兜吓成这样。
照理说他不该这么慌的。
主要是眼前这家伙,是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身边这个年轻降魔者,总有一种会倒霉的错觉。
这时,季缺将肚兜挑到了他身前,说道:“六爷,这东西你船上的,怎么处理?你要不问问,船上哪位女客人丢失的?”
“我不问,这不是找骂吗?”卢老六忙道。
季缺一甩,只见肚兜就迎风飞进了河里。
他也不想找骂,而且觉得没必要。
船舱有出口通向船尾,但他不认为这肚兜是船上某位女乘客的。
因为从肚兜留在船上的水迹可以看出,是有东西爬上了船,又从船上跳了下去。
这东西是人是鬼,会不会回来就说不准了,总不能就跑来送一只肚兜吧?
虽然是虚惊一场,可是卢老六知道,自己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编鬼故事吓人了。
今夜河道有雾,平时熟悉至极的河道,他一时竟生出了陌生之感。
卢老六不禁想起了一个同行的话。
那就是夜晚,龙王爷睡觉时,对世间水道的掌控就不会那么分明了,也许跑着跑着,你会一不小心进入了另一条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水道上。
而那条水道到底是属于人间,还是阴间就说不准了。
不过卢老六很快看到了熟悉的场景,一棵河岸的老歪脖子树,证明了河道和往常一样。
再加上看到身旁的年轻书生,以及想到对方带着的那块铁牌,一下子就更加放心了。
我卢老六跑了这么多年水路就没遇到过事,怎么可能倒这种霉。
......
经过那么一通吓后,卢老六夜晚有点萎靡不振,待河道渐宽之后,就将船交给了下手,准备睡觉。
由于有点心有余悸,他甚至拉了一个年轻手下小刘来陪他一起睡。
小伙子看起来血气方刚的,很适合陪睡。
卢老六一边看着小伙子那略有点害羞的脸庞,一边在船只的摇晃中睡了过去。
他睡得并不踏实。
他梦见了自己正和手下的小刘在一间戏苑听戏,台上的丑角咿咿呀呀叫个不停,一口气拉得很长。
他听得很是专注,正要拍手叫好,结果突然发现整个戏苑安静得不像话,不由得扭头一看。
他很快发现,周围的座位都空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那里。
他再往台上看去时,发现原本灯火通明的戏台突然暗了下来,台上的丑角也不唱了,而是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又有一点戏曲声从旁边飘来,声音很是哀怨。
卢老六一扭头,发现之前不知道去哪儿的手下小刘回来了,正站在自己身旁十步之外的地方唱戏。
这哀怨的戏曲声正是他发出来的。
可是这小子平时声音挺粗的,此刻却十分尖细。
最为关键的是,这戏曲曲调古怪,仿佛招魂一般,听得瘆人。
“小刘啊,你别学了,这戏不是一般人能唱的。”
不知道为什么,卢老六总觉得小刘的脸看不真切,于是亦步亦趋想要靠近,结果他一往前走一点,小刘就往后退一点,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卢老六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刚想着要不要直接冲过去,抓住这傻鸟手下问问他到底在干什么,结果这一刹那,小刘却一下子逼近了过来。
这一刹那,小刘的脸一下子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而卢老六头皮都要炸了。
那哪是小刘的脸,而是他编那个故事时,想象中“胭脂”那个女人的脸。
这张脸一张惨白,脸颊上抹着两团如血的红泥,虽然五官看起来漂亮,却和烧给死人的纸人一般。
“啊!”
卢老六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不由得长长松了口气。
原来是梦。
还好是梦。
他刚让自己心态平复了一点,结果耳畔突然传来了一点哀怨的戏曲声。
“奴婢埋尸巫峡下,日夜望君穿行过......”
这戏曲的曲调歌词和梦中的一模一样,怪异无比,就像是一个没有皮的女人站在峡谷的密林里,唱诉着她的不甘和寂寞......
卢老六咽了咽口水,缓缓偏过头来,发现手下小刘正站在床前,幽幽唱着这首戏曲。
一时间,他已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小刘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之前被扔掉的那件红肚兜,脸色苍白如纸,嘴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在这暗沉的环境中,不像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了,而是女人,显得特别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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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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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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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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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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