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丢东西了,可怕的是,这次丢的不是银子,而是烧饼。
爷爷传给他的,可以换媳妇儿的烧饼。
他明明好好放在柜子第二层深处的,结果却不见了。
他娘的,这年头有贼放着银子不偷,偏偷发霉的烧饼吗?
季缺汗都冒出来了。
这不是老婆不老婆的问题,而是关乎脸面和声誉。
即便要退婚,他也不想被人误会成无礼之人,毕竟这么重要的信物都能弄丢,听起来就不靠谱。
到时候自己被人说三道四就算了,说不定当初定下婚约的老爷子也要被波及。
前来蹭饭的唐衣坐在外面的躺椅上,看着季缺一脸焦急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我烧饼丢了。”季缺说道。
“那半只可以用来成亲的烧饼?”唐衣疑惑道。
“对啊,发霉的烧饼都能偷,那贼是不是有病啊。”季缺气闷道。
“你会不会放在其他地方了?”
“我一直收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乱放!”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凶我干嘛?”
“我有凶过你吗?”
“我看你急得都想打我了,你为什么不看看挂在墙上的那只篮子呢?”唐衣不高兴道。
季缺走过去一看,发现烧饼真在那里,不由得欣喜道:“还真在这!阿衣,你怎么知道的?”
烧饼被重新找到,季缺捂着胸口,只觉得虚惊一场。
这一刻,他才发现“虚惊一场”四个字是人世间最好的成语,比起什么兴高采烈,五彩缤纷,一帆风顺都要美好百倍。
看着季缺那如获至宝的模样,唐衣没好气道:“哼,那晚你喝了酒,非要给我说烧饼的事,说完你就放在那儿睡了。”
“原来如此。”
季缺彻底放下心来,将烧饼小心收好后,挽起袖子去了厨房,说道:“阿衣,今天想吃什么?”
“不吃了。”唐衣黑着脸道。
“怎么不吃了呢?”
“你凶我!你自己乱放东西却凶我,说来说去,你这人就是见色忘义!”
说着,唐衣就翻墙走了。
季缺愣在了那里,一脸懵逼。
我怎么就见色忘义了呢?
不过唐衣应该是真生气了,自己弄完菜叫他,他都不来。
自己不过着急时语气急了一点,用得着这样?
这特么跟小孩似的,他也生气了!
这一天,傲娇的两人都没有理对方。
结果第二天早晨,两人就坐在一起吃豆腐脑儿了。
最终,两人的小别扭以季缺买单结束。
下午,季缺站在那挨先生批的时候,旁边的唐衣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很好看。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于是从书院出来之后,季缺忍不住问道:“那个,阿衣,那晚我喝醉了没有听清楚,你到底有没有妹妹或姐姐?”
“没有,滚啊!”
......
傍晚,季缺走在回家的路上,小心注意脚下可能出现的狗屎。
前方,忽然飘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吓了他一跳。
一个老太婆倒在路上,木棍落在一旁,半天爬不起来。
霉运缠身的季缺很自然的离那老太婆远了一些。
他银子不多,估摸着不敢去扶。
于是乎,他很自然的贴墙走了过去。
身后,老太婆痛苦的呻吟持续传来,季缺回头看了一眼,甚至发现隐隐有些血迹,不太像是装的。
于是,他又回来了。
老太婆看着他,脸色苍白,神情痛苦。
季缺看在眼里,说道:“老人家,你伤到哪儿了?”
老太婆眨了眨眼睛,露出了浑浊的眼球,说道:“腿,摔倒腿上了,用不上力气。”
“你家在哪儿,我帮你叫人过来吧?”
“老妪家住泥水巷,吾儿不在身边,只有一个人。”
季缺说道:“老婆婆,那我背你去医馆吧。”
老太婆摇头,说道:“麻烦小公子送我回家就行,我这伤养养就好了,不用花银子。”m.χIùmЬ.CǒM
季缺点了点头,拖起一股太极拳劲,把老太婆背在了背上。
老太婆趴在季缺身上,眼睛放光,露出了一个邪异的笑容。
这时,季缺开口道:“老人家,先说好,你要是讹我的话,我这人连老人家都打的。”
老太婆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见,有气无力道:“小公子,不用担心,老妪不是那样的人。”
就在这时,老太婆只感觉身体一晃。
啪嗒一声,一条湿漉漉的红底裤砸在了书生脚边。
旁边的小院里,一对夫妻正在吵架,大打出手,所以连刚洗好的底裤都扔了出来。
老太婆刚听见少年道了声“好险。”,结果下一刻,一声类似“挟持!”的声音又响起。
少年用鞋底路旁的草丛里刮了起来。
他踩到狗屎了!
之后,老太婆都惊呆了。
这里离泥水巷不到一里路,这少年先是差点被一条底裤砸中,后又惊险躲开了一只装着开水的茶壶,紧接着,竟连踩了两次屎。
这运气是不是太......
一时间,被背在背上的老太婆都跟着紧张起来。
万幸,没要多久,泥水巷就到了。
此时已到黄昏,残阳如血。
屋舍的轮廓被笼上了一层薄光,如纱一般,狭窄的巷子就更显阴暗。
季缺背着老太婆回到了住处。
整个屋舍不大,只有一间厅堂和一间里屋。
刚背上这老婆婆的时候,季缺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老人味,到了这昏暗的屋子里,那股味道就更明显了。
老太婆被放在了椅子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季缺见状,问道:“老婆婆,真不要找郎中吗?”
老太婆摇头,说道:“只是伤到了皮肉,歇歇就好了,小公子你坐,我去给你烧壶热水泡茶。”
说着,她就要杵着竹杖要站起来。
季缺忙道:“不麻烦了,老人家,你多歇息。”
“这怎么行?吾儿要是知道我怠慢了好心人,会责怪我的。”老太婆起身道。
“真不用了,老人家,我还有事。”
说着,季缺便向屋外走去。
结果这时,只听见哐当一声,本来开着的屋门突兀的合上了。
身后,老太婆的声音阴冷的传来——“说了吾儿知道了会不高兴,你怎么敢走呢?”。
季缺回过头来,只见老人站在那里,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好多褐色的斑点,就像是有很多蛆虫趴在上面。
四周的温度陡然降低了不少,屋子里的那股老人味也变得越来越浓郁。
季缺忍不住问道:“老人家,你我无冤无仇,我还好心帮你,到底要怎样我才能走?”
“至少把我儿的银子还给我。”老太婆站在屋子的阴影中,冷冷说道。
每次提到她的儿子,她的声音就充满了一种让人窒息的溺爱之感,仿佛她儿子是人世间的皇帝,谁也不能违背。
听到“银子”两字,季缺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说好不讹人的,你这死老太婆怎么不讲信用呢?”
残阳如血,映照在惨白的窗纸上,一时间,屋子里的臭味更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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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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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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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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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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