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奇怪的是,门铃一直响,盛白鹤竟然没有去应门。
许久之后,客厅的座机电话也响了起来。
慕莞缓缓打开房门,视野所及之处却半个人影也没有,整个公寓空空荡荡,似乎没人在家。
“谁呀?”
慕莞这才来到门口,她看了看猫眼,竟然是公寓管家。
“您好,我是管家,盛先生叫我送东西的。”
管家是推着一个小车,上面音乐可见有零食和红酒。
慕莞刚刚在公寓转了一圈,任何角落都看过了,确认现在盛白鹤不在家中。
人不在家,却让管家送东西过来,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慕莞一时没想明白,但还是十分警惕。
“东西先放门口吧。”
“好的,用完后可以电话叫我来取推车。”
管家听话地将推车放在了门口,便独自离开了。
慕莞并没有打开房门,将推车拿进来。
那是盛白鹤订的东西,他出门回来自己会拿。
慕莞紧了紧身子,准备回房间。
可走到一半,她感觉到一阵冷意侵袭身体,只见阳台的打开着,里面的海风灌进来,让人不禁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过了今晚,我们就再也不可能站在一起看风景了。”
慕莞忽然想到了自己离开前,盛白鹤的话。
她心里一沉,快步走到阳台。
阳台和海滩是相通的,阳台留有一个出口,打开之后就可以直奔海面。
慕莞此刻看到这个出口的小门也开着……
沙滩上一排脚印,很显然,盛白鹤是去了海边。
慕莞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冲出去将房门外的推车拉了进来,只见上红酒边上立着一张小卡片。
上面用英文写着“thelastnight”。
果不其然,慕莞的预感没有错,她循着脚印跟到了海边,盛白鹤的拖鞋就放在那儿!
夜深,海面的风浪很大。
慕莞大声喊了盛白鹤的名字,但回答她的只是呼呼狂啸的海风,她的发丝拼命乱飞,整个人也从头寒到了脚。
她狂奔向海面,打着手电筒试图看得更远。
冰冷的海水没过她的小腿,直到再不能前进……
如果盛白鹤死了,宋辰枭的解药就泡汤了……
真该死……
“盛白鹤!!!”
慕莞发泄似的大喊了一声,脚下一滑,整个人也跌入海水里。
她想挣扎起来,可是一时间力不从心。
突然,海水的波浪在身侧震荡,一双手突然拥住了她的腰部。
“啊!!!”
慕莞吓得花容失色,身子本能地反抗,却被对方更用力地将身子压住。
“是我,慕莞,我是盛白鹤!”
慕莞这才扬起手机,在光线下看清了男人的脸。
确实是盛白鹤,他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
慕莞愣了愣,情绪忽然激动,猛地就给了盛白鹤一个耳光!
“盛白鹤,你有病是不是?你来这里就为了死吗?你要死也不要死在我面前!”
慕莞的声音气喘吁吁,她想推开盛白鹤,可是两个人的身上都很湿滑。
她刚推开他起来,就又被他拽着自己的手一把拉倒。
“别逞强了,我抱你回去。”
盛白鹤没计较慕莞打他的那一巴掌,强行将她从海水里抱起来上了岸边。
可慕莞却不肯妥协,她更剧烈地反抗,趁着盛白鹤低头捡鞋,从他身上逃了下来,便先跑回了公寓。
回到公寓,盛白鹤将阳台关紧,屋内开了暖风。
他拿了两条干的大毛巾,一条披在自己身上,一条拿在手上,敲了敲慕莞的房门。
“我能进去吗?”
慕莞没有回答,盛白鹤又道,“我什么也不做,你房间的毛巾应该没有了,我给你拿了一条。”
“……”
“快12点了,宋辰枭的药的第二颗,你还要吗?”
终于,这句话一出,慕莞一把打开了房门。
盛白鹤看到慕莞裹着厚厚的浴衣,头发还湿漉漉地搭在肩上。
他立即将毛巾递上。
“药呢?”慕莞伸出手。
盛白鹤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装在透明小盒子里的药丸。
慕莞刚要去拿,就被他又收了回去。
她眼里迸出怒气,可不等她开口,盛白鹤又道,“别急,我们聊聊。”
说完,盛白鹤便想进去她的房间。
“我收拾一下再出来。”
但慕莞还是挡住了他。
不等盛白鹤反应,砰的一声,慕莞用力关上了门,掀起的风落了他一鼻子。
十多分钟后,慕莞将头发吹了个半干,全副武装地来到客厅。
盛白鹤已经热好了两杯红茶在等她。
桌上还摆着小推车送进来的零食和红酒,蜡烛香薰摆在玻璃桌的边角,仿佛情侣间的晚间约会。
“喝点热的吧,你身体受寒了。”盛白鹤笑眯眯地对慕莞说。
他用小勺子将她的杯子搅了搅,端起来递给她,动作十分殷勤。
可慕莞却将身子往沙发后侧靠了靠,没有领情的意思,“我等下再喝。”
盛白鹤举了一会儿,又缓慢地放下。
此情此景,让他忽然联想起了陆六对宋梦宁,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舔狗也是不分年纪的。
慕莞恹恹的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要睡了。”
“谢谢你关心我,但是你误会了,我刚刚并不是想去寻死,而是要在海滨散散步,夜晚的海浪确实很好看。”
盛白鹤解释了一嘴,发现慕莞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他笑了笑,“不过我没想到,我只是去这么一会儿,竟然引得你这么大的不安,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散步?散步你把鞋子脱了在海边?散步你让管家送东西过来,还写那些引人误会的话?”
慕莞忍不住反驳。
盛白鹤用手指夹起红酒里的卡片,“你说的是这个?”
“这酒的名字叫做‘最后一夜’,我觉得很适合我们今晚喝。”
盛白鹤将酒瓶的正面转向慕莞,果然,酒瓶上面有标签,也是“thelastnighe”。
慕莞:“……”
“不过你能这么担心我,还为我跳下海水,我真的很感动……”
盛白鹤往慕莞身侧挪了挪屁股,伸手就去碰她潮湿的发,当然,被利落地避开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你死了,我们的约定作废。”
慕莞冷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她毫不怀疑,今晚上这出“大戏”,就是盛白鹤自导自演,故意耍她的!
“担心什么都好,总之担心的对象是我。”
盛白鹤哂笑,随即自己喝了一口红茶。
片刻,他将第二颗药丸拿出来,给了慕莞。
慕莞没有客气,立即就收下了。
“那没别的事情,我先回去休息了。”
慕莞起身从盛白鹤的身侧经过,不料,盛白鹤突然将她的手拉住,一拽,她就又跌向了他的怀抱。
可是慕莞十二分警觉,她迅速用手臂撑住了沙发扶手,生生和盛白鹤保持了两公分的距离。
“盛白鹤……你越界了!”
盛白鹤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轻轻抚上慕莞的脸蛋。
女人此刻很气愤,潮湿的发,微红的脸,不断起伏的急促呼吸,都给人一种十分撩拨的感觉。
盛白鹤也是男人,对着喜欢女人美好的姿态,实在无法坐怀不乱。
“你和宋辰枭夫妻之间,晚上都会做些什么呢?除了睡觉,他平常也会这样摸你吗?”
说慕莞甩开脸,可依旧摆脱不了盛白鹤的轻薄,他捏住了她的下颌,用力朝向自己。
慕莞的手臂只要稍稍松弛几分,整个人都会落入他的掌控。
她额上的汗不断地迭出,胃里像是有虫子在来回晃荡,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强了。
“盛白鹤,你真……恶心!”
慕莞咬牙说出几个字,便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盛白鹤皱眉,这才松开了慕莞。
慕莞的身子仿佛没有骨头,软得不堪一碰,她整个人迅速倒了下去,跌坐在沙发边上。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盛白鹤慌张地起身,想将慕莞扶起来,可是慕莞死活都不让他碰。
他立即拿纸给她。
慕莞吐出来的几乎都是水,她晚饭其实也没吃几口。
这几天,她肉眼可见的消瘦。
盛白鹤回想起在船上时,女人就不对劲,他立即拿起电话打给公寓管家,“帮我安排个值班医生过来,现在就要。”
“不用了!我只是胃不舒服……”慕莞吞咽下喉咙的不适,迅速开口,声音很哑。
盛白鹤却没听她的,挂断了电话。
不等他再来扶自己,慕莞已经撑着起来了,“你只要不靠近我,我就没事了。”
“你怀孕了,对吗?”
突然,盛白鹤沉静的开口。
慕莞想也不想的就否定了,“没有,我只是胃不舒服。”
但是盛白鹤却嗤鼻笑了一声,“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去摸小腹,而且你明明没吃多少,人看着那么消瘦,可腰围似乎比以前大了一点。”
回想起细节,盛白鹤几乎可以确认他的判断。
慕莞看向他的眼底也掠过一丝涟漪,显得有些惊慌。
“我说了没有!”
“我一直认为,你和宋辰枭重归于好,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孩子,可没想到,孩子和宋辰枭之间,你也选择他?”
盛白鹤微微摇头,原本已经冷却的心脏再次受到了刺激,疼痛,醋意,混杂不堪。
她怀孕了,可却仍旧来为他换解药,往海水里跳!
慕莞看到盛白鹤冷却的目光,感到了恐惧。
她本以为盛白鹤误入歧途,心还存有净土……
她在赌,还相信着他对自己的情谊。
盛白鹤迈步,想要去碰慕莞的肚子,慕莞坐在地板上连连退后,“盛白鹤……”
“我们说好的,还有一天……”
就在此时,门铃响了。
管家带着值班的医生来了,慕莞反应过来,她想起身,盛白鹤已经大步走了过去。
慕莞以为盛白鹤会打发走医生,没想到他却将人领了进来。
医生很认真的为慕莞看了脉,又例行询问了一番。
最终道,“恭喜啊,是孕反,不要紧的,我现在就去药房给你配点药,吃了会缓解很多。”
“……谢谢您。”
慕莞看着面善的医生,又看着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盛白鹤,抿紧了唇瓣。
盛白鹤敢带人进来,就不怕她闹出动静。
她现在只能一赌到底,没有退路。
医生走后,盛白鹤果然轻笑,“我以为你会抓着医生的手喊救命,让他带你走。”
“那医生年纪大了,我怕他不是你的对手。”慕莞淡淡道,“而且你的人在不在谁又知道?我们之间的约定,牵连到别人不太好吧?”
慕莞这句话,是在映射盛白鹤之前在宋家晚宴的行为。
盛白鹤道,“真实目的,还是舍不得第三颗药丸吧?”
他说完,将房门上了锁,转身缓慢朝慕莞走来。
慕莞掐着手掌,故作镇静道,“我会遵守约定到最后一刻。”
“那要是我不守约定呢?”
盛白鹤挨着慕莞坐了下来,话音落下,便直接脱掉了上衣。
…………
与此同时,抢救室的灯刚刚灭下。
宋景云尾随医生,一路小跑到单人加护病房,期间反复询问医生,“我大哥现在确实没事了吧?”
“问题不大,宋总这次突发昏厥应该跟情绪有很大关系。”
医生将人送入病房后,回头和宋景云在病房外简单聊了一下。
“情绪?”宋景云很诧异,喃喃低语,“不是毒发了吗?”
急救医生不了解宋辰枭的身体状况,也没听清宋景云自语些什么,只道,“是的,情绪过激到一定的程度,也会引发身体的强烈反应。”
“一般气性大有基础病的老年人,是常见这样的突发状况。”
宋景云有点好笑,这么说,宋辰枭是被气晕了?m.χIùmЬ.CǒM
和医生确认了宋辰枭再过一阵子就会醒来,宋景云便放心的回去病房了。
陆怀和几个孩子都守在床边,气氛非常低迷。
今天下午,宋景云刚出院,本想回家路上顺道去看看宋辰枭,没想刚到别墅门口,就撞见了急救车。
陆怀告诉他,宋辰枭下午的时候突然在家中晕倒,也是慕良辰打电话叫他的。
三个小家伙亲眼看到爸爸病了,自然说什么也非要跟着一起来医院,所以就都守在了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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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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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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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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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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