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它穿过层层阵壁、处处阻碍,终于来到后山之顶,并且走出了阵壁时,它松出一口气,平复好心情下望。
如果说,在这座后山之前,是一座灵湖,为水土元素的汇聚之地,那么在其后方的,就是金木元素的昌盛之所。
在这片平坦的山下凹地中,自地面之下,延伸出三十六根金属性的立柱。
它们的高度不一,粗细不同,但其柱身之上,三花却能很轻易地看到它们之上的光华流转,很明显是暗隐玄机。
在这三十六根立柱的中心,是一片莹润的金色阵壁,不透明,亦能阻隔神识,让人看不清内部;但在其上方,众人却是能够看得清楚,那里矗立着一座悬空的奢华大殿,厚重而威严。
三花的脚步在原地顿了顿,正待继续往下,突见一道穿着黑色龙纹斗篷的修士,从其中一道立柱中,缓步踏出。
那人的身材高大,身形健壮,面上与之前他们看到的那位珑家修士一样,佩戴着黑色的面纱。
他一经出来,便飞身腾起,欲要离开,却在飞了一半、尚未飞远时,被手中传音玉简的消息震惊,又一个急速回转,飞回了立柱上方的大殿之内。
三花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影唬了一跳,它当即后退,又重新缩回到了身后的阵壁之内,并火速钻回了皇楼空间。
一进去,它就开始着急询问:“茗茗,怎么办啊,你说我现在这般的隐身能力,珑家人能够看到我吗?”
贺楼研卿看它支棱着翅膀,一副焦急到快要炸毛的模样,不由好笑地蹲下.身,帮它顺着绷起的鸡毛,安慰:“不要紧张,小三花,听我与你说。”
三花抬起眼睛看她,认真倾听。
贺楼研卿:“你与珑家人之间,一个是能够完全隐身,一个是能够看破任何虚幻,这就好像矛与盾一般,本身就无法调和,注定有一方无法实现这种绝对。
“我觉得,这个时候看的就并非其他,而是你们之间血脉等阶的高低,或者再加上些纯度之流。”
三花眨了眨眼,觉得这话甚有道理,连连点头。
贺楼研卿:“若以血脉等阶为对比,那么你想,圣族的血脉,可以被类比为仙界的人皇,琴瑟两族的血脉稍低,珑家人的血脉次之。
“但你具有的,可是神鸟血脉,且还是经过一轮进化的神鸟。珑家人不论血脉等阶如何,我想,都应该很难超过你才对。”
三花眼皮子眨了眨,消化着她言语中的讯息。
“是这样对比的吗?!”三花迟疑歪头。
古喜喜伸手将它的头给掰了回来,斩钉截铁:“不论是不是这样对比,三花,你都应该记着自己神兽血脉的骄傲。”
她虽说对自己的赌运不自信,但是对于自己的好人缘、以及吞噬能力,却是很有几分自得的。
就像方才她与贺楼稷涵夸下的海口,那都是血脉深处的本能,也是对自己的极度自信。
但三花就好似与她不一样,它是对自己不甚自信的。
三花:……
任谁一路顺风顺水地修炼下来,却在半途被人一掌劈到了练气一层,修炼困难,手头窘迫,都很难保持自信。
楼青茗见此就笑:“不用担心,一旦有不对,我会马上激发禅道法珠,捞你进来。”
贺楼源斟:“我们也会当即出去帮你。”
三十六根立柱上方的大殿内,珑家修士进来时,就看到原本应在各个角落护持的族老与太上族老,此时都聚集在这里。
见到他进来以后,众人招呼:“珑满,你也出来了,是听说了吗?”
面戴黑色面纱的男子点头:“刚刚出来,就收到了讯息,琅家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内的其他几人回答:“暂时还不知道具体,但却定是遭遇了袭击。”
“事情发生时,族内正在与琅家那边进行讯通,之后,讯号突然中断。再与那边联系时,就沟通不上了,因此判定,是出了意外。”
“咱们与琅家族地那边,设有传送阵,可以随时抵达。但现在,那里的传送阵却是失效了,咱们暂无办法直接传送过去。”
“现下已经有族老与太上族老队伍出发,传送到了距离那边最近的驻点,目前尚未得到最终讯息。”
“我之前是听闻,琅家的族地外,已经被几十层的大阵一起围上,并且随着他们的攻击,大阵数目还在同步增加。”
“但按照双方的实力,彻底突围进入,应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不知届时琅家族地内的损失如何,是稍有损失,还是会像之前琼家族地那般严重。
虽然在他们的私心里,没人想会是后者,让琅家步上琼家的后尘。
“你们说,会是谁动的手?”珑满沉吟过后询问。琇書蛧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吱声。
他们家族得罪过的人有很多,但若论得罪谁,得罪得最狠,贺楼氏却无疑是其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只不过现阶段,他们不确定贺楼氏是否知晓,又可曾对此展开过行动罢了。
“我觉得应该不是贺楼氏。”半晌,有人开口,“咱们这百万年来,都对贺楼氏下过多少次的手,他们却一次都没有发现过,一直都是咱们将他们玩弄在鼓掌之中。
“没道理他们现在,刚刚在太许小世界中定居,就发现了咱们的身份,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展开过连续两次的反击。”
尤其是之前,琼家镇压之地的大阵。
那里经过他们事后探查,可不是什么无相锦鸡偷偷进去,将莲子与藕身拿走的,而是按部就班地、将大阵全数破开的,并未有什么蛮力。
可惜之后,因为那边岩浆内的毒素,他们过去的时间已经晚了太多,没办法让珑家修士对现场进行探查,还原当时的人物与情景。
到现在,也只能想办法地寻找那些陨落族人的道台,看看是否还有灵魂或线索留存。
“希望琅家这次能够一切顺利,听闻已经有珑家修士过去了?”
珑满颔首:“我看到消息的时间比较晚,没赶上,已经有人过去,准备实地探查情况,还原过往。”
“那就得了,咱们只需在这里等待最终结果就行,希望会是个好消息。”
否则,若是琅家这个专门用来探听讯息的耳朵被断,对他们而言,就当真是一项巨大的损失。
在一行人的讨论间,三花已经重新整理好心情,小心地下了山,并顺利地、没有引起外人注意地,转入了三十六根立柱下方的金色结界。
而自从三花钻入其中开始,外界的既明,就同时睁开眼睛,看向楼青茗等人此刻所在的方向。
“断了。”他轻声呢喃。
就在方才,他明确地感应到,自己与楼青茗之间的契约感应,已经被断开了,联系不上,也感应不到她所在的具体位置了。
他尝试性地拨动了两下识海契约,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就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
既明眸光闪了闪,垂首看向指间的灵犀指环。
自从经过了升阶,这枚灵犀指环已经由原本的银白质地,增添了几抹散碎的棕色纹理,看起来神秘而舒散,但是此刻,它也照样感应不到了另一枚灵犀指环的位置。
既明微抿起唇.瓣,半晌开口:“有佛前辈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他这里还有贺楼平泽赠送的其他感应法器,只要迄今没有碎裂的,就不算是失去了联系。
三花在潜入金色阵壁的过程中异常顺利,整个过程中,遇到阵壁时,它钻;遇到可能的陷阱地带时,它跟;还有一些特殊层数,都是需要手令才能下去的时候,它就会躲在角落,耐心等待,直到有人拿出手令时,再跟着一起进入,前往。
在此过程中,它既未碰到珑家修士,也没有发生一点差错,触碰到陷阱,三花感觉自己原本有些紧绷的心情,又重新活泛起来了。
“等救完了人,我就到珑家修士面前转上一圈,不破解我们之间谁的血脉等阶这个疑惑,我连走,都走得不会安心。”它兴致勃勃地在心中想着。
楼青茗察觉到它的情绪,拨动了两下它的契约,暗示它悠着点,可千万别走向另外一个极端,还是得谨慎行事。
自从蹭着地牢内的手令,一层又一层往下走后,众人就能从视线所及,看到不少被封锁在牢内的修士。
这些修士大多都是面生的,他们都不怎么认识,但也有那么几位,是楼青茗能够说得上名字的。
“那位焚魂宫的陆??,我记得已经失踪了有些年月,之前还在焚魂宫的资料中背到过,没想到竟是被关在这里。
“还有那位封魔宗的管桔,听闻也失踪了很长时间,封魔宗那边几乎都要放弃对他的寻找……
“那边的那位就更有意思,是易筋坊一位早已失踪的长老,也就是之前与乖宝有过口头纷争的羊宁的父亲,不过听闻,羊宁的父母尽皆失踪,现在这里只有其父,不知其母是否也在这里……”
关于楼青茗的这些指认,外面的三花听不到,贺楼源斟等人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王家将人都抓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有仇?”
楼青茗摇头:“这谁知道?!不过丹道王家在做一些善事时,确实是挺豪放的。我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之前魔族肆虐,有许多宗门需要重建,甚至还有差点被灭门的,都是被丹道王家一手援助了起来。”
他们付出的财力,比他们这些宗门加起来的还要多。
“还有就是这处无垠之地,若非他们在此长期镇守,虚空之中的凶兽将会肆无忌惮地进入,太许小世界的状况能够乱到什么情况,就当真是不太好说。”
王家在她的印象中,好事确实做了挺多,但坏事看样子,也没也没有少做。
贺楼源斟闻言就笑:“也可能是因为,坏事做多了,所以想要做点好事来中和一下罢了。”
楼青茗扬起眉梢,微微颔首。
这些好坏事宜的背后,是人心本善,还是人心本恶,她暂时并不清楚,她只知道,现阶段王家的因果屠刀,是掌握在他们一族的手中。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因果之道的杀伤力,可能不用多久,王家就会彻底地体会到。
随着三花下潜层数的增加,地牢之内关押修士的修为,也越发高深。可以说,自从下到悟道者的关押层数后,他们基本就放弃了,下面会关押有楼青蔚的想法。
不过好一点的消息是,或许是因为外面琅家的动静,地牢之内并没有多少族老与太上族老现身其中,这便给了楼青茗几人活动的便利性。
三日后,三花顺利来到了地牢之底,根据楼青茗给它做出的方向指引,很顺利地就来到了她少宗主令牌感应到的位置。
而在那处牢狱之内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御兽宗已经失踪了一百余年的重锦太上长老。
楼青茗小心地探出并蒂涟漪出去,询问身边的几位太上族老:“这个地牢,好营救吗?!”
重锦太上长老的状态似乎尚可,不知他有没有受到什么太过严重的伤,但是他的双手与双足之上,却分别被锢有一枚禁灵手环。
手环由阵纹锁链牵系,另外一端被固定在牢狱的墙壁之上,被阵法固定,恐怕不太好营救,更不太好破坏。
贺楼源斟站在水镜之前,观察了半晌,开口:“其他的,我暂且不好说,但若只是救人,或许可以尝试。”
斩断那四条锁链,与去掉那四枚禁灵手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难度。
在他只有魂体的现状下,只能做到前者,后者则可能需另想办法。
楼青茗对此却已经是欣喜异常,轻笑开口:“这样就已经可以了,只要人救出来,手环什么的,完全可以等回宗以后再行祛除。”
贺楼源斟颔首:“那便行,可以一试。”
“多谢太上族老。”
说罢,楼青茗便给三花传递讯息,让它开始往地牢内行进。
丹道王家的地牢,是由一种特殊的金属炼材炼制而成,虽然看起来,栏杆与栏杆之间是有缝隙的,但它们之间实际上,却是存有数道阵法阵壁。
只要三花能够顺利穿透阵壁进入,那么之后,将困在里面的重锦救下,就完全没有问题。
眼见成果近在眼前,三花的心情相当兴奋,它目光灼灼地盯了里面的重锦几眼,便变化了身形,开始往栏杆的缝隙内钻。
同一时间,地牢之内,重锦似有所感,眼帘微抬。
三花的动作顿了顿,及时给他传音:“太上长老。”
重锦的眸光微动,没有出声。
三花:“我是三花,我们就在外面,你不要动作,马上就能进去带你出来。”
重锦的神识向外探出,却因为这座地牢周遭阵法的缘故,被限制到了这一方空间,无法成行。
他敛下睫羽,心中快速思忖。
三花是少宗主楼青茗的契约灵兽,这一点,几乎所有御兽宗的修士都知晓。他想过,自己被困在这里,宗门可能会派同门出来寻找,也可能不会有人寻到。
却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楼青茗,以及她的契约灵兽三花。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他现阶段完全无法判断真假。
但在略作思忖过后,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以他现在情况,已经想不到还有被以如此方式欺骗的价值,但若是真的,那可就是……太好了。
在此之后,一连两日,重锦都没有再等到三花的传音,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
他心下疑惑,继续耐心等待。
却不知实际上,三花就在距离他不远的栏杆位置,此刻仍被卡在栏杆之间。
只能说,这座地牢内的结界不愧是用来困住悟道道君的,三花在里面行动的速度极其缓慢,就仿佛是在高浓度的厚重泥浆中负重前行一般,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仿佛要耗费小半日之久的时间,整个过程,相当缓慢。
所幸待到第三日后,三花顺利进入到牢狱内后。
它站在原地,重重地喘出几口气,之后便身形一动,钻入到皇楼空间。
皇楼空间内,楼青茗与贺楼源斟对视了一眼,确定对方穿戴好遮掩神识的斗篷、并伪装好相貌、佩戴完面具以后,她微抿了抿唇瓣:“我现在是金丹修为,只能停顿半息。”
楼青茗的禅道法珠,一次可以赋予一个人自由行动的能力.
曾经在魔族手中营救既明与乖宝时,她就曾短暂地赋予过窦八鑫与贺楼平泽这个能力,而现在,她要赋予的,则是贺楼源斟,现在皇楼空间内,修为最高、也是战力最强的一个。
当然,是在刨除掉佛前辈之外的。
贺楼源斟颔首,他抽出他的武器,那是一把锋锐异常的战戟,其上威势赫赫,雷纹闪耀,一经现身,其周遭空间就隐有火影缭绕,电影闪烁。
“半息已然足够,放心,没有问题。”
楼青茗慎重点头,之后,在与他颔首的同时,便迅速启动了禅道法珠。
时间一经停驻,贺楼源斟就倏然钻入了前方的黑色漩涡,出了皇楼空间。
雷火战戟倏然出手,威势赫赫,短短半息时间之内,接连数百道攻击相继落入到中间的四肢的锁链之上。
厚重的虚无道韵自战戟之上,向着那四条锁链飞快蚕食,从战戟之上迸射出的每一丝道点,都能够对其造成伤害,让那锁链上的阵芒减弱上几分。
最后,眼见着时间要不够用,贺楼源斟干脆手指微动,将自己生前凝结的那最后一点虚无道韵的凝晶,全部抖落了出来。
它们的分量不多,但威力却是惊人。
一经接触到锁链,当即发出恍若火焰熔冰一般的惊奇画面,原本在他的攻击下,还剩最后一点联系的锁链,在次之后,彻底断开。
重锦也因此,失去了被这四条锁链钳制的禁锢。
贺楼源斟赶着时间重新运转之前,带上重锦,便一起飞身钻入了皇楼空间,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瞬,外界的时间重新恢复流转。
一座地牢之内的人影消失,几乎是立刻的,就反应到了上方大殿内的监管水镜之上。
一众原本还在商议琅家之事的看守者当即停下话语,对视了一眼,身形迅速从原地消弭。
等他们重新出现到重锦所在的地牢前方时,就看到了里面空空如也的内室,以及犹自在晃荡的四根锁链。
几人回身,看向珑满,见他点头,确定里面确实空无一人、并无隐藏后,方才取出手令钥匙,将地牢房门打开,进行检查。
“悟道者,虚无道韵。”
“武器尖头,暂时无法进行具体判断。”
“灵气似火、似雷。”
“至于其他的,珑前辈,您怎么看?可能看到地牢之前的影像?!”
距离事情发生到现在,刚刚过去了不久,这点时间,自然是在珑家人的探查范围之内。
珑满仅露在外面的眉眼,却现出几分慎重,面色难看。
他幽深的黢黑眸子静静地观察着那四条锁链的断口位置,不过瞬间,他的眼底便闪过大片画面,都是之前倒退的时间。
但是最终,他却是轻轻摇头:“只能看到,是一位穿着黑色斗篷、戴着笑纹面具的高大身影,除此之外,无法判断出更多。”
“至于进入方式,”他回身,不炸不眨地端量起面前的地牢栏杆,半晌,再次摇头,“没有,我暂时无法发现,你们稍等,我出去叫一下其他人过来验证。”
很显然,如此结果,让他有些失了平常心。
一句话尚未说完,其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皇楼空间内,三花舒出一口气,它兴奋地上下直跳:“他没有发现我,竟然没有发现我!果然三花大人就是最强的!”
重锦刚刚获得自由,虽然手腕与脚踝上依旧佩戴有禁灵手环,却难掩其好心情。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将他们此番的营救方法分析清楚,回身与贺楼源斟行礼:“多谢道友相助。”
此番若是没有对方,他想要解脱,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贺楼源斟轻笑摆手:“道友无需客气,相逢即是缘分。”
至于楼青茗则看着在原地疯狂跳跃、发泄喜悦的三花,摩挲了两下下巴,回身与他们开口,目光灼灼:“太上族老、太上长老,晚辈现在存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说。”
楼青茗:“对方既然看不到三花的存在,也发现不到我家老祖动手时的面孔,那么我们是否需要再转移一下对方注意力?!”
只救出重锦一个,对方可能会将目的地锁定到御兽宗。
但是若救出的对象多了,就应能混淆视线,给这群人的心理之上造成压力。
当然最重要的,也是能够撕扯掉王家一部分虚伪的皮,让被营救出来的悠悠之口,给王家在修真界内的名声添加上无法洗脱的污点。
事实上,只要是能对丹道王家造成伤害的,无论是实力、还是名声,她都想去做。
“话说被抓到这里的,有什么罪大恶极的修士吗?”
重锦摇头:“我不知道,你最好还是看一下他们周身的光晕情况。”
楼青茗点头,她的目光滑过不远处楼青蔚与静重魂火放置的位置,确定他们现在的状态尚可,不由眯起眼眸。
手出都出了,那就干脆趁此机会,闹出一个大的。
指不定之后还能遇到什么大人物,跟着对方,锁定到蔚宝他们所在的位置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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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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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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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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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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