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曾在五十多年前来过一趟班家,现下再次踏入,很明显的,发现这里有了不少变化。
不仅是装饰布置上的喜气,更有沿途灵植的更改变动。
阮媚看着道路两边被新增种植的灵树,询问:“这些树都是什么品种?”
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长势非常喜人,最重要的是,还会散发出一股仿若清茶般的清新味道。
白幽看了一眼,开口:“是乌兰树,其叶可以用来制茶,其果美味非常,虽个头不大。
“当然最重要的是它的花,当它开花绽放时,整棵树就好似是朵巨大的娇粉色花球,连成一片,非常好看。只不过这种花树的酝花时期比较长,一旦更换到新的地点种植,就会少则百余年、多则数百年以后,才会重新开花。”
阮媚轻唔了一声,猜测道:“那这些灵树的改变,莫非是班家想让其在结契大典上开花,这才提前种上的?”
童晨与班婕对视一眼:“这个我们也是不知,反正等我们归家时,这里的灵植已经被改换完了。”
依依轻笑:“不急,等我在里面多看到几个人后,便能知晓答案。”
班家的家主班衡已经与楼青茗他们许久未见。
他见到他们略一端量后,便哈哈笑道:“一别五十余年,两位小友的修为精进,可喜可贺。“
楼青茗几人先与其恭敬行了一礼,而后也起身笑道:“前辈您也说是五十余年过去,这若是还无精进,晚辈等也不好意思出现到您面前了。”
楼青蔚:“您看看我们身边,四十余岁的班婕他们都已经筑基了,我们又怎能原地踏步呢。”
班衡满意地看了班婕两个一眼,赞同颔首:“都过来坐吧,无需站着。”
“多谢家主。”
待杂役弟子过来上过茶、并相继退下,班衡才用茶盖轻刮了刮茶盏表面的浮沫,轻呷一口,叹息:“还未恭喜少宗主,以百岁榜第一的名次成功下榜。”
能够将第一的名次一直保持到最后,无人可以超越,这本身就是件不得了的成就。
楼青茗谦虚笑:“也是侥幸。”
上榜的时候还有两个压在她头上,但之后随着段允与安玥的下榜,却再也没出现实力更强劲的。
“当然,晚辈也不是过分自谦,只是人外有天、天外有天,对自己的实力持有合理的置疑与展望。”
童晨却是兴奋地小声低语:“虽然这个想法没错,但我们少宗主确实厉害。”
班婕赞同附和:“确实如此。”
班衡笑看了两人一眼,也没就此再深入多谈,只是与几人一番寒暄过后,开口:“听闻少宗主在识别魔族方面,另有一套方法,不知能否请你在稍后的大典开始前后,在我班家多走动走动,看看是否有哪些可疑人员潜伏其中。”
眼见大典召开在即,班家内外鱼龙混杂,哪怕已经详细检查,却仍是难免有漏网之鱼。班衡自觉自己的担心很有道理。
对此,楼青茗自然不会拒绝:“当然可以,到时就让班婕他们给我带路即可。”
且不提御兽宗现在与班家的关系,就是此次大典的主角是霍玲,她都会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对待。
班衡:“班婕与童晨本就是御兽宗弟子,自是可全凭少宗主差遣。当然,就算没有他二人带路,少宗主也可在班家随意行走,以咱们现在的关系,班家对你并无太多禁地。”
楼青茗便笑:“家主大度,只我却不能失礼。”
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双方都非常满意,从主厅离开后,楼青蔚还在想着刚才班衡的请求,他与楼青茗轻道:“茗茗,你说这次班家会有魔族前来吗?”
楼青茗不置可否:“谁知道呢?总归在咱们御兽宗弟子的身边,万事皆有可能。”
魔族近些年在鹏盛大陆的行事是低调下去了,却不代表他们完全消失不见。既如此,就需时刻提高警惕,不能被他们以任何理由与方式钻到空子。
白幽:“那现在有发现吗?”
楼青茗摇头:“还没,到现在为止,并未发现异常。”
也不知这会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还是已经成为净土。不过就魔族的行事风格而言,大概率是前者,战争开始前的筹备。
众人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相继开口:“那大家就多多小心一些。”
“咱们虽无法准确判断出哪个是魔族,却会帮你留意,若有可疑的就及时告知于你。”
金卷一跺爪子:“你若忙,我们就找依依确定。依依虽没茗茗的能力,但做出基础判断,肯定没有问题。”
依依认真颔首:“没错,找我也是可以。”
说罢,她还特意转头与童晨、班婕叮嘱,“你们若是碰到什么可疑的,也可先与我知会一声,我会去为你们参谋判断。”
说罢,她就给两人一人发了枚传音玉简,显然对于这句承诺非常认真。
童晨与班婕两人惊喜接过:“多谢依依前辈。”
“只要您不嫌烦,我们定会给您提供线索。”
蛮蛮两条小肉腿盘坐在楼青蔚识海中,听到这里瞪了瞪眼:“我就说我不应该出现,这一个个的,也忒厉害了,多显现不出我的价值?!”
楼青蔚:“只要你将你手中的种子与莲子搞定,保准谁都能认清你的价值。”
蛮蛮:……
问题就是他暂时办不到,鬼知道这冰种的发芽,为啥会比让莲子苏醒都要艰难。
楼青茗一行被引入霍玲所在的小院时,霍玲正蹲在药圃前打理蓍草。
见几人进来,她当即起身,打趣:“你们此番来得倒是早。”
楼青蔚与楼青茗与她行了礼,便一左一右地走到她身边,展颜笑道:“总归是霍姨的大事,怎么能赶在最后过来?!”
“我们路上还磨蹭了一段时间,否则原本应该来的更早,之前还担心霍姨久等了呢。”
霍玲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眉宇逐渐柔和下来,开口道:“走吧,咱们到里面坐坐,好好聊聊。”
霍玲最近的心情很是不错,大概是在金丹期停留时间较长的缘故,一经突破,她的状态非常平稳,就连往日间一直压在她眉梢的几许阴郁,都已烟消云散。
楼青茗与楼青蔚落座后,先将他们各自准备的贺礼都送给霍玲,楼青蔚便开口道:“霍姨,您是真心喜欢班善、要与他定亲的吗?”
霍玲抬眸看他,声音如溪如珠:“真心如何?不真心如何?”
楼青蔚:“真心我们就对他提防一点,免得您对他不设防,日后吃亏;不真心我们更是需要对他加强防备,免得他日后坑您。”
霍玲不由好笑:“这两种情况听起来,好似也无甚区别,而且你怎么总是防备他坑人?他曾经坑过你?”
楼青茗与楼青蔚对视一眼,表情一言难尽:“虽然没有大坑吧,但日常小坑却还是有的。”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我们脑力不够,相差悬殊,不得不提防。”
依依眸光微闪,心中对这位班善不由好奇起来。
她收回落在霍玲面上的视线,等楼青茗、楼青蔚将他们各自的契约妖修给霍玲介绍完后,方才开口:“霍道友,你是准备在此次大典后,离开太许小世界出去历练了吗?”
霍玲坦诚颔首:“确实。”
她之前因为修为的缘故,一直停留在此方小世界,现在既已修为达标,总还是要去寻找一下叶恬的。
“我与叶恬关系非同一般,不寻到她人,心头总是记挂,也对修为无益。”
楼青茗:“已经确定过叶姨所在的具体小世界了吗?”
霍玲:“无涯。”
当夜,楼青茗一行便留在霍玲的小院内,与她秉烛夜谈。
童晨与班婕则是在将人送到地点后,各自散开,去忙碌其他的迎宾与筹备事宜。
等童晨忙碌完、回到自家的小院后,却未在其中发现自家母亲。他眉梢皱了一下,却并未太过在意,只小声嘀咕了一句:“该不会又是在城外的别院歇下了吧。”
说着,他就给班贞纤发送了讯息,果然得到那边与他设想相同的回答。
童晨轻啧一声,转过身就要往自己房间走,却只走了没几步,就心神一动,突然回头看向班贞纤之前安排给那位男修的房间。
他站在原地,脚步略一踟蹰,到底还是抬脚走了过去,推开那人的房门。
整洁宽敞的房间中,并未摆设多少家具,这里面最有价值的,大概就是玉床上那枚用来聚气的蒲团。
这里仿似与之前的模样无甚区别,只除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残香,馥郁而浓醇,热烈而幽糜。
童晨眸光微闪,仔细分辨着这空气中的香味,却发现完全无法与自己记忆中的任何一种花香味道相吻合,叫不出名称。
他轻抚了抚自己头顶的假发,烦躁呲牙:“还是感觉有些奇怪,说不出的奇怪。”
他在房内又转悠了一圈,才回身关门离开。
只是在心中想着,还是要让少宗主她们过来看看这人,就算是假公济私,也要彻底确定这人身上的危险性。
“只要不是魔族,我以后肯定不管他如何折腾。”
*
次日,楼青茗与依依几人便分头行动,由童晨与班婕分别带领着,在班家走动。
班婕领着楼青茗将班家的客院溜达了个遍,小声询问:“少宗主,可发现有什么异常?”
楼青茗摇头:“并未。”
她并未在这些客居者的周身看到紫色的光晕,也未看到有人周身的气运被一层浅淡的紫光覆盖,可以想见这些人中,并未有魔族、混血魔族、或者被魔血滴眼控制的修士。
班婕刚松一口气,马上又说道:“其实还有不少人是没在院内待的,可能出去闲逛或者访友之类,咱们要不过段时间再来走上一趟。”
楼青茗无所谓颔首:“也行,那咱们接下来就去其他地方走走,都看完了,再去御兽宗在良禹城内的驻点走上一趟。”
班婕自然无有不应。
这一次的探查很快,没过多久,楼青茗她们便与依依一行汇合。
她看向依依身后,询问:“童晨他人呢?”
依依:“他刚才收到了个消息,就先行离开了。应是他母亲发来的,虽判断不出具体事宜,却能大概知晓,他自认为没有什么危险,只是时间上有些焦急。”
班婕思忖过后,开口:“童晨的母亲最近带回来位男修,好似是有长期相处之意,应该是与对方有关。”
这一点楼青茗等人倒是没听说过,因此在之后前往御兽宗驻点的过程中,便听了一耳朵童晨家的八卦。
班婕:“那男修是一散修,本身的资质、身世、相貌对比三姑母都略逊一筹……听童晨说,也不一定会结为道侣,他对那人的观感一般,而且感觉怪异。”m.χIùmЬ.CǒM
依依颔首:“刚才童晨还与我说,想请我去看看那位男修,只不过那人现在不在班家,需等他回来以后。”
楼青茗颔首,示意班婕继续说。
在班婕的轻缓音调中,一阵暖风轻柔吹过,带来周遭清新的草木清香,以及一股淡淡的糜艳香气。
楼青茗的动作微顿,不由转头看向香味的来源地——依依。
依依迟疑抬头:“是我怎么了吗,少宗主?”
楼青茗越过阮媚几个,走到依依身边,抓住她的手腕,俯身在她身上轻嗅。
那是一股间隔已久、并且还经过了多人传递的浅淡残余香味,若非楼青茗修炼太虚嗅听诀,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这一点。
楼青茗将太虚嗅听诀运转到极致,半晌严肃开口:“你之前有经过什么花香之地,或者身上带有花香的人吗?”
依依思索了一下,回答:“没有,我今天连花园都没去过,是什么花的味道?”
楼青茗:“魔笼霜花。”
她因为曾经在左卫受袭的现场闻到这股味道,因此记忆尤深,一直未敢或忘。
依依眉梢微动,显然也是吃惊不已:“那这次还真有魔族混进来了?只不过他们尝试使用了新的方法。”
阮媚:“这魔笼霜花若是要控制人,又要该怎样识别?”
楼青茗神识在储物戒内翻了翻,半晌取出其中一枚玉简,开口:“这个不急,等我先问问。”
她当初救下了左卫以后,左家的太上族老左彬羽曾给过她一枚传音玉简,算是交付出一件人情。
她现在对左家并未有什么好求的,但是询问一些魔笼霜花的基本事宜,却是可以。
另外一边,楼青蔚与既明几个一大早,就来到了良禹城的贺楼酒庄。
自从这里的酒庄正式开业以后,他们还是第一次过来。
原还想着会看到何种景象,是否会有新奇,却不想还没进去,就先在门口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哟,几位道友好久不见,你们这是过来喝酒还是过来访友?”那人不认识楼青蔚,却是对既明几人的脸记忆尤深。
乖宝也是非常惊奇,大声嚷嚷:“竟然是你?!没想到你在那秘境城内是个店员,到了这里,竟还是店员。”
那位元婴傀儡嘿地一声摆手:“说什么店员那么难听,我这叫实现自我价值,永攀人生理想。就这店员的位置,我还是花费了不少功夫抢来的呢。”
白幽:“为了生活?”
傀儡果断颔首:“没错,有奶才是娘。”说罢,他便向几人笑道,“行了,看你们的模样也是对这里熟悉得很,都是自己人,我就不送你们进去了。”
他让开身形,示意几人进去,然后就调转视线,继续站在酒庄门口,热情地招揽着客人。
众人:……
而在进门后,众人也有幸见识到酒庄内部的热闹场景。
“生意好像很不错?”
“这边到底准备了多少灵酒,够卖的吗?”
“应该是够的……吧,不过这来人也确实是有些多,不知贺进都从哪里弄来的酒源。”
讨论间,便见到一位元婴傀儡自人群深处走出,向几人迎面走了过来:“几位贵客请随我来。”
同一时间,贺楼平泽儒雅低沉的声音在几人耳畔响起:“跟着上来。”
众人当即应声:“劳烦带路。”
路上,楼青蔚看着那傀儡全程恭谨的模样,尝试询问:“这位前辈,请问这里的生意一直都这样好吗?”
那傀儡露出一个明显人性化的嫌弃:“怎么可能?!这都是我们过来帮忙以后,才好起来的。原先的那点客流量,一看主事者就是个外行。”
乖宝还是有点不可置信:“你们弄的?怎么弄的?”
傀儡:“我们只要往门口一站,客人就都过来了,都是一群没看到过高修为傀儡的土包子,这有何难?!”
众人:……说的好有道理。
平日里的元婴修士皆是高冷出尘仿若天上的云,但这里却不仅能遇见,还是随便见,更能一尝对方亲自端上来的酒水。
傀儡:“我原先还建议主人将那几个舞女拿出来热场,却没被同意,否则今日场景定会更加火爆。”
众人:……
“然后你就被打发出来迎宾了是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
既明则观察了会儿他自成一体的思维与性格,开口:“不知当初制作你们的,都是哪位大能?”
傀儡当即收敛了面上的嬉皮笑脸,一脸肃色:“父亲大人的名讳岂是我们能随意言说?!那是每一位傀儡思维中的永久禁.忌。”
“一点都不能透露?哪怕是对方的丰功伟绩?”
傀儡:“……我只能告诉你们,那是一位真正厉害的傀儡师,其资质、身姿、五官、修为,都不是你等能轻易窥探并想象。”
“这么厉害。”白幽感慨。
傀儡:“这是当然,已经飞升了的仙人,你们说厉不厉害。”
既明:“那你们是怎样落到天骄秘境里的?我看着还在里面生活了不短的时间。”
楼青蔚则是眼神一亮:“你说的这位傀儡师,会不会就是天骄秘境的制造者?”
傀儡朝天翻了一个白眼:“怎么可能?!对方是从父亲大人手中将我们买到手的,当初父亲大人还将我们卖了个不错的价钱呢。”
众人:……谜一样的自豪点。
一经抵达酒庄后方的厢房,傀儡便向里面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去。
楼青蔚、既明几个则推门而入,向内行礼:“见过平泽老祖。”
贺楼平泽翻阅着手中的账本玉简,轻嗯了一声,没有抬头:“你们先坐着等我一会儿。”
楼青蔚几人落座,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的贺进身上看了一眼,以眼神询问。
贺进额上的冷汗倏然滴下。他不太敢变化表情,就连传音都不敢去做,只是向几人颔了颔首,又重新垂下眼帘。
*
另外一边,楼青茗与依依几个走出班家后,很快就抵达了御兽宗在良禹城的驻点。
孙长老正站在驻点门口,见到她们之后笑道:“已经提前几日都将弟子们全部召回,少宗主可以进去看看。”
楼青茗看着面前的孙长老眸光微闪,笑着拱手:“麻烦孙长老。”
在孙长老转过身后,她的鼻尖抽动了两下,心情倏然沉重。
一瞬间,她的并蒂涟漪就倏然震开,将整个驻点全部笼罩,确定其内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依依看了眼楼青茗的脸色,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靠了靠,将班婕与阮媚几个半掩在身后。
这处御兽宗的驻点,是早几十年前,楼青茗几人看着选定的,对于其中的一草一木、建筑构成,皆是印象深刻。
在驻点的大厅内,分派到良禹城驻点历练的御兽宗弟子们正兴致勃勃地凑在一起小声讨论,兴奋异常。
见到楼青茗一行进来后,纷纷出声行礼:“见过少宗主。”
楼青茗看清这里的景象后,心下稍松,暗道所幸还不是最糟糕的状况。
孙长老笑意盈盈:“人都已经在这里了,少宗主,请上座。”
楼青茗往那座位上看了一眼,摇头:“无需,我在下面查看,也能看得更加真切。”
孙长老并无异议:“那便去石阶之上吧,那里能够看得更加清晰。”
楼青茗多看了他一眼,这次没有拒绝。
她用眼神制止了依依等人的跟随,轻笑一声,举止自然地转身抬脚,一步步踏上台阶,站在了最上方的位置,向下俯瞰:“下面由我点出的弟子,就都去依依前辈身边站着,稍后我需你们帮我一点小忙。”
下方的御兽宗弟子们痛快应声:“谨遵少宗主要求。”
很快,在楼青茗的一一挑选下,下方的三十余人便被点出了七人站在了依依身边。
这些人中有的表情僵硬,有的兴奋欣喜,还有的莫名其妙,表情不一而足。
孙长老则在看到她点出的弟子面孔后,眸光微动,笑着询问:“少宗主,您可是选完了?”
楼青茗从容颔首:“选完了。”
孙长老就笑,欣慰点头:“选完就好,选完就好啊。”
下一刻,就见大厅后方陡然生出一只大手虚影,伴随着凛冽的狂风,向楼青茗狠狠抓来。
其势猛,其形烈,带着万钧的道韵威压,势如破竹,让人难以抵挡。只眨眼间,便已来到了楼青茗的眼前,将她牢牢握住。
再然后,那大手将她倏地一拔,没有拔动。
再努力地多拔几下,楼青茗依旧稳如泰山。
大手:……
孙长老:……
众人:……
端坐在楼青茗识海中的佛洄禅书一拍大腿,不屑嗤笑:“也不看谁插在茗茗的头顶上。”
就四谛那家伙的斤秤,今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也别想将茗茗拔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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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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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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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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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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