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以往提早了一个小时,他到了唐斐的家。
他之前经常提前过来给唐斐做早饭,唐斐便告诉了他门锁的密码,所以今天他长驱直入,站在唐斐卧室门前发了十分钟的呆。
他不敢去吵醒她,但是又想离她近一点,近一点,心里就能满足一点。
十分钟后,方知行仿佛梦醒,精神百倍地进了厨房,开始做早餐。
唐斐醒来,又看到了突然出现在家里的田螺少年,餐桌上也摆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餐,她原本有点发疼的额角突然就不疼了,露出一个笑。
被人照顾的感觉真的非常好,什么都不用操心,什么都有人给你准备好,你只需要享受就可以。
方知行听到动静解了围裙走出来,低头凑到她面前。
唐斐后仰:“干嘛?”
方知行一双狗勾眼亮晶晶的:“女朋友,早安吻。”
唐斐噗嗤笑了。
瞧把他得意的。
“我还没刷牙洗脸。”
方知行伸出一只手抵住她的后背,快速往她嘴上亲了一下:“没关系!”
唐斐惊诧了一秒他的胆大包天,目光一转却看到他耳尖通红通红,而且这份红,在快速往他的脸颊蔓延,顿时就乐了。
原来是外强中干。
她推开他:“行了,我先去洗漱。”
方知行放下手,看着她背影傻笑,许久后,伸手摸了摸唇,原地蹦起。
等到两人出发去上班,方知行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正经,虽然克制不住的心情愉快,却没有对唐斐做出任何过线的举动。
唐斐更不会了,她一进入工作状态,就摒弃掉了所有私情。
天气越来越热,唐爸爸成功拿下了一块好地皮,唐氏开始进入房地产行业。吴昊是个有手段的,虽然各方面被唐斐狙击,事业发展大不如原主那一世,但还是被他抓住了机会,从中撕咬到了一块小肉。
唐斐被吴昊激起了胜负欲,在不考虑几世恩怨的情况下,吴昊还真是个不错的对手。
方知行对此心里很是发酸,唐斐对吴昊的关注度非常高,非常特别,但是他又没法指责唐斐,因为所有的信息都过了他的手,除了唐斐,没有人比他自己更了解,吴昊的能力有多强。
唐斐想吃下游乐园这个项目,唐氏和宋家联合后,实力虽然有,但把握不大,根据唐斐掌握的信息,吴昊很可能联络上什么“贵人”,半路杀出来。
她和宋方商量后,决定把其他几个朋友拉进来,大家一起投资,建一个专门搞这一块的公司。
之前温泉酒店的事,周姐一直觉得对不住唐斐,这次虽然她不怎么感兴趣游乐园,却第一个响应加入,算是还人情。
唐斐也知道她的想法,虽然觉得不必要,但这个项目无论前世经验还是这一世的评估,她都确定这是个极好的项目,所以没有多说,就当接了人情,让周姐心里彻底放下。
周姐实力雄厚,她投了后,其他几人纷纷心动跟上。
就这样,一家新的文化旅游投资公司成立了。
而吴昊那边,不出唐斐所料,果然和某大佬接上了头,也不知他怎么办到的,本对游乐园不感兴趣的大佬,把目光投掷过来了。
游乐园项目成了两家公司争霸,其他的投资公司在他们两家光芒下,黯然失色,几乎提早就出局。
吴昊仿佛和唐斐杠上了,虽然这场投资已经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一分钱都没出,却在那位大佬背后出谋献策。唐斐也不惧,和朋友们是三不五时开会,应对快速,智计频出。
方知行跟着她,找资料、搜索市场信息、打听宏观消息……不断发现唐斐身上的深不可测的能量。
她就好像深潭,潭面上看去,水波潋滟明媚温柔,深入其中,才知道,面上的那些不过是她最浅显的部分。
方知行心目中的唐斐越来越高大,但那份少年时的沉迷反而也越来越深。
笑笑很顺利地竞聘上了分公司高管职位,交接后就去任职了。
唐斐让方知行去接笑笑的工作,方知行像个傻子,竟然不愿意,坚持不放下生活助理的职责,反而把笑笑的工作分了一部分给新来的女助理。
唐斐见状,便随他去了。
一对恋人三分之二的时间以上下级关系相处:他做错了她会沉下脸责问,繁重的工作她会毫不客气地吩咐要求,事情办不好她第一个显露不快,事情办好了她以上级的口吻表扬……
唐斐答应方知行地下恋那天,就在想,这个年轻冲动的小伙子到底能坚持多久呢?
暗恋比恋爱长久,这是一个事实。
方知行出乎意料地坚持到了游乐园项目结束。
在这极其忙碌高压的几个月里,他尽职尽责地做着助理、司机、厨师的工作,剩下为数不多的闲散时间里,一半多是唐斐很累在他身上休息,谁也不说话。
游乐园项目最终被唐斐拿到了,她太了解吴昊,自身实力又足够强,两人正面相逢,吴昊只输不赢。
结果公布当天,唐斐前往宋方他们准备的庆功宴,很巧的,在酒店电梯遇到了吴昊。
唐斐带着方知行走进电梯,吴昊本就在里面,一见到她,就目光复杂。
唐斐大概能感知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目光,旧情人、曾经的糟糠妻、如今重新爱上却发现她强大得自己都落败……
作为一个从首富重生、自信满满的男人,吴昊此刻的心情,恐怕连博大精深的汉语都无法用一个词准确描述。
“斐斐,你成长得真快。”电梯不断往上,吴昊很久之后,侧头看向唐斐,仿佛无限感慨地说。
唐斐没有回头,目视前方,看着电梯倒影里的人,微微勾唇:“谢谢吴总夸奖。”
吴昊一滞,他主动挑起话题,并不想得到这样敷衍的回应,他本是想和她多说几句话的。
方知行本站在唐斐身侧偏后半步,这时,他上前,牵住了唐斐的手。
唐斐侧头,看了两人交握的手一样,挑起眼角笑着看向他。
方知行冲着她瘪了瘪嘴,眼神无辜状:“唐总,现在是下班时间。”
唐斐忍俊不禁,勾手握住:“行啊,只要你不怕待会儿被他们打趣揶揄灌酒。”
方知行眼角眉梢都是盛开的桃花:“不怕,我要是喝醉了,你送我回去。”
唐斐:“想得美。”
吴昊震惊地看着两人,明明是低声交谈,但三言两语间都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他仔细盯着方知行看了很久,只记得这个年轻的男人似乎是唐斐身边的助理,但他也知道,唐斐身边有个真正得力寸步不离的助理,是个女的。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两人目的地都在同一层。
唐斐和方知行牵着手先一步走出电梯。
吴昊紧跟而出。
前面的两人走了不出三步,就被吴昊叫住。
“唐斐!”
唐斐停下脚步回头,后背正好靠在了方知行的手臂上,目光漫不经心地看过来,不经意的动作,透出其中的亲密熟稔。
吴昊被这一幕刺痛了眼睛。
这一刻的打击,比唐斐当日拒绝他还要大。
拒绝只是说明唐斐那个时刻无法接受他,但是现在,一切都在告诉他,你以为天然就该属于你的人,她属于别人了。
吴昊的脸色彻底变了,有伤心,也有怒火。
仿佛看到了妻子出轨的丈夫。
唐斐玩味地欣赏着他的表情,欣赏完,这才出声:“吴总,还有何事?”
吴昊放在裤缝边的手慢慢握成拳:“你……你们两个……你怎么能……”
方知行比唐斐更快一步出声:“吴总,公众场合请注意言辞,你这模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吴昊抬眼给了他一个眼神,轻笑,重新看会唐斐:“误会?”
唐斐:“是啊,吴总,你有事可以直说,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人爽快,也喜欢爽快人。”
吴昊死死盯着唐斐:“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你忘记——”
方知行皱眉,看了一眼唐斐,却看到唐斐眼中满是讥诮。
难道两人真的有过什么过往吗?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唐斐截下吴昊的话:“吴昊,吴总,你才忘记了吧,当初我对你说过什么,你但凡记得……”
吴昊皱眉:“什么话?”
唐斐似笑非笑:“你果然忘了,真是好大的自信,把我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反而跑来问我忘记什么?你,配吗?”
吴昊脸上露出一抹心虚,上前两步过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方知行侧身挡在了两人之间:“行了,说话别遮遮掩掩的,搞得好像情意绵绵互诉衷肠似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昊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只看着唐斐:“我想和你单独聊一聊。”
唐斐挽住方知行的手臂:“不必了,除了公事我们之间无话可说。”说着,挽着方知行走了。
走出一段路,方知行问:“你俩到底怎么回事?”语气是使劲压抑但是压不住的酸。
唐斐说:“他追我,我不喜欢他,就这么回事呗。”
方知行不太相信:“就你们这气氛,三十集爱恨情仇我都信!你说吧,我承受得住。”
唐斐被他逗笑,伸手往他脑门拍了一下:“少脑补,这辈子,我跟他只可能是他当舔狗我不屑,绝不会有进一步的关系。”
舔狗?方知行回味了一下这个词,竟然觉得甚妙,眼前出现了吴昊摇尾乞怜,唐斐不屑一顾的画面,心情极度舒适。
两人谈话声并不低,吴昊自然听到了。
一切都在舔狗两个字前瓦解。
这个年代还没有这个词,唐斐却知道;而唐斐说他忘记了她曾说过的话,现在他也想起来了。
当日唐斐便说,他可以一辈子深情追求,但是她绝不会回头,让他好好看着她过自在日子。
就像当年,唐斐看着他和别的女人亲密。
吴昊脑中一片空白。
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自己永远失去了唐斐,没有半点可能。
曾经坐拥一切的男人太过自信,自信唐斐爱他疯狂,自信自己可以用魅力重新挽回妻子的心,自信自己是天选之子,一切都会顺风顺水;轻视了唐斐的重生和决心。
方知行和唐斐说笑着走进包厢,里头的人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立刻“喔——”的一声叫起来。
宋方立刻倒酒:“年前我怎么说的?还说我思想不正,现在看看,看看?”
唐斐落座:“此一时彼一时,当初的确什么都没有,你胡说八道,我说你有何错?”
宋方纵横情场,才不信唐斐看似正气的话,只看着腼腆笑的方知行:“这感情还能一眨眼就生出来的?你们至少有一个,当初就动了心思,否则——”他拖长了音调,“当初明明定了标间,怎么还是住到一起去了?”
方知行举起酒杯:“我喝。”
意思不言自明。
在座顿时越发起哄,一片热闹。
唐斐没有阻止,只在边上笑。
周姐今天来得更晚一些,中场时,喊了唐斐出去吹风。
两人站在一个通风的窗口,周姐点了一支烟,夹在手间,看着窗外的灯火。
“怎么和小方凑到一块了?不像是你的做事风格。”
唐斐双手撑在窗台上,也望着楼下的万家灯火,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红着眼睛让我看一眼六年的真心,告诉我他从来都是认真的。”
周姐:“你就心软了?”
唐斐没有立刻回答,许久后:“嗯”
周姐笑了一声,笑声随风飘逝:“你们认识这么久了?看不出来你会在原则上心软,你也喜欢他。”
唐斐想了想说:“五年没联系,当年也不过是偶然遇见的一个小弟弟。喜欢……有一点吧,我本来想把他调走的,这种亲密关系的确工作不方便。”她说着叹了一口气,“一说到调走,他就可怜巴巴地看着你。”
周姐笑得越发不行:“唐斐,他这是吃定你心软了。”
唐斐也笑:“我知道,可我的确看不得他委屈,没办法,只好顺着了。”
周姐却不笑了,诧异地看着她,指尖的烟火明明灭灭,很久之后,叹了一口气:“你胆子比我还大。”
唐斐摇头:“我控制力强,公私分明,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只不过是自己辛苦一些,牢牢把握住两人相处的节奏,别真的恋爱脑上头,留下后患便可。
别人可能觉得累,做不到,但唐斐可以。
周姐没说话,同在一个位置,她非常明白唐斐这么做要多付出多少精力,但是她为了让小方高兴,还是做了。
“但愿他是个值得的。”
唐斐笑着看向周姐:“他现在让我每天过得很开心很舒服,那就是值得的,未来之事随意了,我只要得到了我想要的,就不吃亏。”
这完全是上位者的看法,我给你你想要的,你回报我愉快、舒适,我不怕你背叛我、负心我,因为我坐拥许多,不怕缺你一个。
但这是大多数上位男性的思想观念,女性还是很少有这种想法。大多女性,无论身居何位,都会为爱人负心而伤神,会为自己付出的身心没有得到回报而将自己置于弱势凄惨的地位。
周姐看着唐斐的目光都变了:“我以前以为你是个纯情小姑娘,即便商场手段了得,婚姻上估计还是传统女孩那种。”
唐斐朝着夜空伸开双手:“周姐,你看,我拥有这么多,婚姻、爱人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我的确不轻易找伴侣,但也不会把感情看得多么重要。”
她扭头看着周姐,那支烟已经自动燃尽了,但是周姐并没有发现:“周姐,像咱们这样的人,感情是锦上添花,是人生一段经历,但真的不是生命的全部。不对,应该说,所有人都一样,爱恨情仇不过是一段经历,跌倒就爬起来,好东西就抓住,变质了就丢弃,它只是不大不小一件人生常事而已。”
周姐神色怔忡。
唐斐知道周姐的经历,她曾经结过婚,和丈夫白手起家,夫妻两个财运很好,公司短短时间就被经营得红红火火,势头极好。但没多久,少年恋爱一路携手的丈夫就在事业有成后出轨、转移财产,想要抢夺公司,赶走周姐这个糟糠妻。
周姐当时正好发现怀孕,放下公司职位在家养胎,差一点,真的被那个狗男人得逞,一无所有地被扫地出门。
发现丈夫负心的周姐不着声色地以孩子有问题为理由打掉了孩子,修养生息回到公司,同时收集丈夫出轨的证据,笼络公司股东高管,最后离婚大战爆发,那个男人反而一败涂地。
周姐在业界知名度非常高,就是这场离婚案一炮打响的名头。琇書網
但这段婚姻以后,周姐就再也没找过新的伴侣,只包养所谓的“小白脸”,每个小年轻呆在她身边的时间都不会持续很久,一笔钱就打发了。
“你们原来在这,进来吃点东西吧。”方知行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唐斐回头看去:“你怎么出来了?”
方知行不好意思地看了周姐一眼,低声说:“你晚上没吃什么,我让服务员新上了几个菜,你来吃点?你胃不好,不能只喝酒不吃东西。”
周姐哼了一声:“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再不走,要把人急坏了。”
唐斐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笑着握住了方知行的手:“好,那我走了,周姐你也进来吃点吧,又是喝酒又是吸烟,容易老。”
周姐翻了一个大白眼:“滚。”
唐斐笑嘻嘻地牵着方知行走了。
周姐看了看手里一口没抽燃尽的烟,笑了一声,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两人进去没多久,周姐也进去了。
方知行偷偷问唐斐:“你们聊什么呢,出去这么久。”
唐斐笑说:“周姐怕我被你这个小白脸勾引了,提醒我小心男狐狸精啊。”
方知行不但不生气反而傻乐:“你觉得我是男狐狸精啊?那你是不是被我勾引到了?”
唐斐:“……”怎么每次都能在某些点上特别机灵?
“我去趟厕所”
“我也去!”
杨总宋方他们在后面笑:“唐斐去厕所,你去干什么。”
方知行头也不回地跟着跑了。
唐斐站在厕所门口同样看着他问:“我上厕所,你跑来干什么?”
方知行笑嘻嘻地凑上来环住她的腰:“男狐狸精当然是来勾引唐总的。”
唐斐伸出一根手指点住他胸膛不让他靠近:“在外面,注意行为。”
方知行眼睛一耷拉:“下班了,现在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我们已经十天没有以情侣关系相处了……”
唐斐不为所动:“每天早上晚上的时间,被狗吃了?”
方知行仗着身高优势压过来:“我不管,我今天吃醋了,我要补偿。”
唐斐只看着他,不动。
方知行低低地叫她名字,尾音露出一丝撒娇。
唐斐没忍住,笑了出来。
方知行眼睛一亮,下巴轻抬,亲了上来。
唐斐松开戳在他身上的手,环住了他的腰。
这不亚于是一种鼓励,方知行手上拥得更紧,将人带入了阴影中,越发深入吻她。
的确,这十天,两人最大的亲密也止于早安吻晚安吻,项目最后时刻压力太大,谁都没心思谈情说爱。
今晚喝了酒,又受到吴昊的刺激,方知行胆子就大了。
两人分开时,唐斐整个人靠在了方知行怀里,方知行拇指摩挲着她的腰,高大的身躯几乎把她整个人笼罩进去。
方知行带着笑意问:“你还上厕所吗?”
唐斐踢了他一脚,推开他往里走。
迎面撞上了吴昊。
今天真是见了鬼了的巧。
吴昊脸色很难看,在看到唐斐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春色绯然时,这份难看越发加重。
唐斐只瞟了他一眼,越过他往里走。
吴昊没忍住,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唐斐!”
方知行冲过来捏紧了吴昊的手腕,强迫他不得不放开:“姓吴的,你放尊重些。”
方知行用力很大,吴昊被他捏得骨头痛,脸上顿时憋红了,看着方知行的目光在冒火:“你干的事尊重人吗?”
方知行冷笑:“我和我女朋友做什么,要你一个外人管?吴昊,我不管你什么心思,别凑到唐斐面前来,来一次我打一次。”说着,手上一用力,把人重重推出去。
方知行人高马大,还常年锻炼,吴昊一个文弱书生根本不是他对手。
他的后背重重砸到了墙壁上,痛得五官紧缩。
唐斐看也没看吴昊,拿出口红补妆,补完叫上方知行:“走吧。”
方知行走之前,冷冷盯了吴昊一眼,这才收起脸上的凶意,平静地跟上去。
庆功宴后,两人回家,唐斐注意到方知行的情绪不太高。
她主动开口,让人留下坐坐。
方知行跟着她进门,关心:“今天你喝了不少,人不难受吧?”
唐斐张嘴,口边的话换了换说:“头疼。”
方知行着急:“怎么又头疼了?明天事情不多,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唐斐拉着人在沙发上坐下,自己歪身躺在他腿上:“你帮我捏捏。”
方知行不太熟练地按上她的额头:“怎么捏?”
唐斐便按照自己以往的手法教他。
他学得很快,没过多久,便控制好了力道和手法,比唐斐自己按的时候更加舒服。
唐斐这回真的觉得有些惬意舒适了,眯着眼睛不想说话。
方知行默默地帮她按了很久,小声叫她:“我抱你去床上睡吧。”
唐斐闭着眼睛靠在他腰上:“不用,我还没卸妆。”
方知行:“我帮你。”
唐斐睁开眼:“你?”
方知行点头,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嘴里念念叨叨:“你怎么这么不爱去医院呢?老是这么头疼,忍着没用,还是要检查一下的。”
唐斐伸手抱住他脖子,脸埋进他胸口:“小方同学,你不要再念叨了,像唐僧一样,我被你念得头疼了。”
方知行闭上嘴,用鼻子哼了一声,弯腰将人放到床上握着她环在脖子上的手:“不识好人心!”
唐斐笑,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方知行撇嘴,拉下她的手去找卸妆的东西。
唐斐随他折腾,躺在床上看他一瓶一瓶看说明,然后找她确认,等到他把卸妆步骤梳理得差不多后,闭上眼任由他弄。
方知行完全不懂化妆卸妆,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小心翼翼往她脸上擦,唯恐把她擦疼了,力道极其温柔。
唐斐逼着眼睛,闪过他一甩手将吴昊甩到墙上的样子,嘴角勾起。
等他弄了半天,终于卸掉了所有妆容,唐斐起身去洗脸。方知行这才知道,自己白折腾了,还不如唐斐自己卸妆呢。
“你不早说。”他瓮声瓮气站在她身后。
唐斐刚抹上满脸的洗面奶泡沫,看他挫败的小模样,心里起了玩心,转身踮脚,亲了他一口,糊了他满脸的泡泡:“我喜欢你给我卸妆啊。”
方知行猝不及防地被她撞了一下,顶着一脸的白泡泡傻住,然后一点一点的,桃花在脸上盛开。
唐斐刚冲洗干净,腰上环上一双手臂,背后也被压了下来,方知行低八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说喜欢了,是不是?”
唐斐一愣,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心里笑的同时,用力推开他那张泡沫脸。
奈何身高体型差太多,根本躲不出去,刚洗好的脸又被他糊得滑溜溜的,都是洗面奶泡沫。
“方知行!”
“哎!”
然后方知行乐极生悲,亲了满嘴的洗面奶。
笑声在卫生间响起。
一个忘记了今晚所有的不愉快,低气压消失不见;一个忘记了问一问对方为什么不高兴,更没有开解。
打闹完,方知行主动催着唐斐休息,不过他也不顾唐斐拒绝,坚持帮她按摩,要确认她睡着了才走。
唐斐想了想,同意了。
在方知行按摩时,她主动讲了吴昊的事情。
一个学长,曾经相处愉快有好感,但是后来她发现这人三心二意,好感转为厌恶,即便吴昊转头吃回头草,她也依旧只有厌恶。
三言两语,十分简单。前世种种,她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方知行其实也知道大概,听了便信了,他更在乎的是唐斐对吴昊的印象,如今得到确定的回复,便彻底没了芥蒂。
零食公司的产业升级逐步完成,游乐园项目开始投入建造,唐斐的工作变得越发复杂。
她把游乐园工程交给宋方打理,自己则在全国各地飞,铺开各地营销中心。与此同时,她通过杨总那位互联网公司的同学,结识了某位电商老总。
她的目光放到了未来电商上。
唐爸爸看着女儿马不停蹄,忍不住感慨:“你的步调太快了,爸爸要赶不上了。”
唐斐握着他的手:“您只要在我背后坐镇就行,还有帮我培养好地产板块呀,我等着坐收成果呢!”
唐爸爸被女儿逗笑,心里却盘算着,再过几年,可以把公司完全交给女儿了。
然而唐妈妈却无比忧愁,女儿马上要过三十岁了,但是她别说婚姻,恋情都没有。
唐爸爸被老婆催得头疼,忍不住找了个空,把女儿叫去办公室试探:“你喜欢什么样的?如果觉得那些二代不好,爸爸也认识不少白手起家青年才俊,有没有兴趣见一见?”
唐斐对青年才俊没兴趣,但是对白手起家的年轻人很感兴趣,这年代,一批批的年轻人抓住机遇成为未来家喻户晓的人物,若现在能结识,自然是一件好事。
然而,让唐斐震怒的是,唐爸爸第一推荐的人选,竟然是吴昊。
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您怎么又和他联系上了?”上次酒会说过后,她以为唐爸爸不会再和吴昊接触。
唐爸爸不明白女儿对吴昊的敌意:“这年轻人人不错的,虽然我们是竞争关系,但是他颇有君子之风,在商言商,私底下为人十分真诚厚道,你也不用太过敌对地看竞争对手。”
唐斐脸上完全冷了:“爸,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唐爸爸第一次见女儿这样,有些不知所措:“斐斐,爸爸不是这个意思,但吴昊这小伙子的确人不错,又曾经帮过我,你不喜欢,我不引荐便是。”
唐爸爸重情,从前现在,前世今生,一直都是。
唐斐深深叹气,对吴昊十分厌烦不耐,语气中也难免带了出来:“爸,你不要和他来往了,他不是什么好人,我几次三番坏他好事,他再大度也不可能毫无芥蒂,设身处地想想,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唐爸爸却觉得女儿是对自己不满了,一边觉得委屈一边又觉得生气:“爸不是小孩子,没有你,也在商场沉浮了多年,我就是看好个小辈而已,你反应不用这么大。我还没老糊涂到被人哄骗!再说,你觉得你爸就那么气量狭小?商场竞争是正常的事情,只要公平竞争,没必要势不两立。”
父女俩颇有些不欢而散。
唐斐微微后悔,习惯了公司里总是吩咐人做事,方知行也总是事事顺着她,她一不留神,对唐爸爸说话的语气可能有些生硬。
可唐爸爸和吴昊的接触,让她心里十分不痛快。
这个不痛快不仅仅是唐爸爸偏向吴昊,更是因为她怪不了不知情的父母,在他们的认知里,吴昊和唐家无冤无仇甚至算是有“恩”,唐斐的做法才是不近人情。
回到总裁办公室时,唐斐一脸的生人勿进。
方知行顶着另一位女秘书的感激、同情目光,进去“送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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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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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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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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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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