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修言垂着脑袋不吭声。
贺涵元笑得不行,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梁修言本以为她在嘲笑自己,结果脑门一痛,猝不及防,他惊得瞪大了眼睛看向大笑的人。
圆溜溜的眼睛,里头都是惊诧和慌张,仿佛被提着脖子揪起来的小狗,呜呜地看着你。
贺涵元:“实在吃不下就别吃了,你当真拒绝不吃,我也不会逼你呀。还有吃撑了怎么不和我说,多去院子逛一逛散散步也能缓解一些,我刚是怕你冷了才早早回屋了,你想再走走,告诉我,我乐得听从。”
梁修言瞪着眼睛看着她说不出话来,这一句句的,听着好像的确是他错了。
贺涵元伸手覆上他的胃部:“现在是胃胀吗?痛不痛?我帮你揉揉。”
梁修言脸刷地热了,身子绷得紧紧的。
“放松些,别紧张。”贺涵元坐过去,将被子拉到他的下巴处,照着经验手法在他胃部绕圈揉,帮助胃部蠕动消化。
揉了一会儿,姿势太累,她犹豫了一下,伸手将人揽到怀里,又将被子在他肩头掖了掖:“秋夜露寒,下地容易着凉,我先帮你揉揉,要是缓解了便好,不行再穿衣下地走几圈。”
梁修言:“……嗯。”心跳好像越来越快了,胃里神奇地没那么难受了,但是他依旧小心地不着痕迹地往她的身上靠了靠,以便她揉得更顺手些。
积食的小意外,让新婚的二人彼此贴着对方睡着了,这是她们第二个同床的夜晚。
早上醒来,梁修言和前一天一样,随意披上一件外袍便服侍贺涵元穿衣。
贺涵元拒绝了一回,发现他一脸无措失落,似乎误会了什么,想了想,张开双手笑眯眯看着他:“穿衣我倒是会,就是腰带不会系,夫郎帮我系一系腰带?”
还在失落妻主不肯让自己近身服侍,纠结这到底是体谅还是嫌弃的梁修言闻声看去,人还没反应过来,手先听话地拿了腰带要上去帮忙……等走到跟前突然反应过来——这人,是故意调|戏自己吧?
梁修言进退两难,偷偷抬眼去看贺涵元。
贺涵元故意露出一副等你上钩的表情,笑嘻嘻地看着他。
梁修言脸一红,兔子似的快速垂下头。
贺涵元暗笑,心道:好话你不信,这样你总不犟——
还没想完,胸前贴上一人,一双手从她背后环过又快速离开,他极浅极浅的呼吸划过她的锁骨继而远去,腰上微微一紧,腰带系上了。
贺涵元抬着下巴偷偷垂眼去看他,只看到黑乎乎的头顶以及两只露出来的通红的耳朵……咳……失策。
梁修言系完腰带,垂着头快速走了,自顾自穿衣束发。
贺涵元摸摸鼻子,整整衣服:“我喊菊香来给你梳妆。”
“嗯。”
贺涵元赶紧走了出去。
新婚休假三天,今日是最后一天,二人郑重装扮好后,进宫拜见皇帝和皇夫。
皇夫是个微微圆脸的中年男子,气质温和,说话得体,若是抛掉早之前的种种谣言,单今日所见,贺涵元几乎看不出皇夫对梁修言无视十九年,反而像养育了这个儿子十九年,对他种种性情了若指掌,犹如亲生。
在皇帝皇夫面前,梁修言更加沉默,除了必要间断的回答,其余一律都是“是”“嗯”“好”……
礼仪结束后,皇帝单独留下夫妻二人,让皇夫自行回宫,皇夫嘴角挂了一丝冷笑,干脆利落地起身离开。
贺涵元猜测和俪夫郎有关,果然,没多久,俪夫郎便在外求见。
这位俪夫郎五官精致,身材纤细,气质清雅脱俗,仿佛前世里的文弱美书生。他说话声音十分动听,明明措辞差了皇夫许多,却让人听着悦耳舒服。
皇帝一反刚才的严肃,笑呵呵地亲手牵了俪夫郎进屋入座,还和贺涵元说:“这是三皇子生父俪夫郎,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
贺涵元在梁修言出声前,率先行礼:“拜见俪夫郎。”
梁修言跟着行礼,小声喊了:“爹爹。”
贺涵元先声夺人避免了跟着梁修言一起喊爹的尴尬,她出身名门,才名极盛,是俪夫郎也不敢怠慢的人,所以俪夫郎没察觉任何异样,也没有不快,笑呵呵地赶紧让他们起身。
“好,好……你们两个小孩家家的,单独立府,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一开口就是聊日常的语气,比皇夫刚才的气氛亲切不少。
贺涵元和梁修言对视一眼,笑:“多谢俪夫郎关心,我们一切都好。”
俪夫郎见两人这模样顿时安了心,转而看向儿子:“嫁了人和宫里不一样了,要贤惠持家,事事以妻主为先,不要任性闹脾气,知道吗?”m.χIùmЬ.CǒM
梁修言垂着头应是。
俪夫郎又说了不少让梁修言安分从时、相妻教子的话。
贺涵元面上不显,心里皱眉,不知道这是做给她看的,还是俪夫郎当真这么教儿子,皇夫虽然客气,却也是站在娘家人的角度训话,作为男方家人,不卑不亢甚至因为地位高而隐有威慑,俪夫郎这一开口,就仿佛把儿子便宜卖给了她。
她看向皇帝,却看到皇帝笑眯眯听着,全然不觉得有何不对。
出了宫,贺涵元问梁修言:“俪夫郎以前都是这样教导你的?”
梁修言见她似有不赞同之意,为俪夫郎说话:“其实这样时候也不多,爹爹平时很忙,要服侍母皇教养妹妹,偶尔才把我叫过去教导一番。”
“只教导这些吗?平日里你还学些什么?”
“学厨艺、诵经、为母皇爹爹妹妹做一些绣活、供奉平安经,偶尔逛逛园子……”
“没了?”
“我……”想多说一些,却实在没有更多活动了。
贺涵元越听越觉得有问题,平时忙,不见儿子,见了儿子就灌输这些“顺从守德”思想?
贺府教养男儿一样教这些,但只是众多课程中之一而已,贺章氏作为父亲,私底下对儿子的教育可不局限在明面上的“守德”,家中那两位弟弟,机灵得没边。
再看梁修言,说话做事底气不足,全然没有皇家气度,不识字、不懂贵族间流行的爱好活动,最擅长的只有绣花、诵经?
诵经?
想起俪夫郎出身五品贫寒小官家……贺涵元只能理解为,俪夫郎自己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
她莫名升起几分怜爱同情,伸手拍了拍梁修言的膝盖:“修言,俪夫郎那些贤惠守德的话,你以后抛掉它们,不必再管了。”
梁修言瞪圆了眼,看着她。
贺涵元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没错,就是让你别听你爹的话了。
梁修言:“这……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贺涵元:“老祖宗的规矩说,男儿出嫁了要听妻主的话。”
梁修言:“……”
“你听不听?”
梁修言垂眼,带了点气恼:“听。”
贺涵元满意。
梁修言又去看她:“那……你不让我、不让我……守规矩,想让我怎么做呢?”
贺涵元笑盈盈地看着他的眼睛:“带你去玩,去见见新鲜东西。”
梁修言眼睛微微有了光,强压下心底的悸动,轻声说:“好……”
晚膳又剩下单独两人,这一回,梁修言越发放慢了进食速度,而贺涵元再不敢劝他多吃,见他一直陪着自己夹菜,还要劝一句:“若是吃饱了就别吃了,倒杯水,陪我坐着就行。”
梁修言浅浅笑着:“今日的确不觉得撑。”也不知为何,和她一起吃饭,胃口好像大了一些。
吃了饭,贺涵元拉着人去散步消食,绕着后花园走了好几圈,赏了圆月,这才打道回屋。
回屋前,她确认:“今晚,肚子还撑吗?”
梁修言见她如此记挂自己,发自内心地笑出来:“不撑,走了这许久,我还能再吃块糕点。”
贺涵元笑眯眯地伸手,在他胃部摸了摸:“不过三日,我便发现你这人说话不老实,我自己查看才能信。”
梁修言又羞又痒,弯腰躲避:“我何时说话不老实,你莫要闹我!”抱着她的手臂一边笑一边躲。
贺涵元停住动作想了想:“好像也是,你是憋着不说。”
梁修言:“以后一定说,一定说,快回吧,天凉了。”
两人笑笑闹闹地回了屋。
睡觉前,要脱衣,梁修言又要过来伺候,贺涵元大张开双臂:“旁的我都会脱,就是这腰带——”
梁修言深觉自己再不能像早上那样上当,哼了一声,再不伺候她了:“自己解!”
贺涵元赌他早上是死撑,果然,到了晚上再来一次,他就撑不住了,她偷偷松了一口气又暗笑不已,乐呵呵地自力更生。
新婚三日,梁修言脾气软事事顺从,贺涵元好性子体贴照顾,两人相处磨合得很是快速,陌生人之间的疏离感几乎消散,已能彼此玩笑打闹。
过了假期,贺涵元便要去秘书省干活了。
官员上值时辰极早,梁修言这个后宅之人却记得比贺涵元还牢,早早醒来喊贺涵元起床,又喊了内侍进门伺候。
贺涵元把人塞回被窝:“老祖宗说,夫郎要听妻主的话,妻主现在让你继续睡!”
外头听到对话的内侍们低声笑。
梁修言:“今日是你婚后第一次上朝,身为夫郎应该送你出门才对。”
“谁规定的?”贺涵元挑眉。
梁修言:“……”
贺涵元:“没人规定那就听妻主的,快躺着,这一大早起床累得慌,我恨不得再睡一个时辰,你倒好,起得比我还早。”
梁修言躺在暖融融的被窝里,听着贺涵元在外头嘀嘀咕咕说他不惜福,听得嘴角上扬,无声笑开。
没想到,京城双玉的贺才女,私底下是这样的一面。
贺涵元让梁修言继续睡觉半点没错,这侯府多的是下人,梁修言这个男主子没起床,但是刘内监早就让人把早饭、马车全都准备好了,贺涵元洗漱完便能舒舒服服吃早餐,吃完早餐就上了马车赶去秘书省。
秘书省的同僚们看到她,全都投来热烈的目光,同一个部门的同僚与她最相熟,见到她来,直接凑过来问:“贺小妹,这几日新婚燕尔,过得如何啊?”
贺涵元笑眯眯:“甚好,甚好。”
有那年轻的,趴在她耳边:“三皇子那些传言……”
贺涵元继续笑眯眯,抬手毫不留情地拍过去:“你打听我夫郎想干什么?”
“哎呦,这就护上啦!”
“看来这几日过得很好啊哈哈哈!”
贺涵元但笑不语。
她不说话,但一副很满意婚事不许任何人说夫郎闲话的模样,是什么都没说但什么都说了。有人相信她言行如一,是真的对三皇子满意,因而怀疑当初的传言不实;有人暗自揣测,觉得她吃了软饭自然要装出什么都好的模样撑场面。
但不管外人怎么想,她开开心心的,别人便也欢欢喜喜过来祝贺一句,衙门里气氛十分欢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消除你的执念[快穿]姜诩许盛更新,第 476 章 白月光18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