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从门房到管家,亦或是国公府的下人,看到她的时候都是恭恭敬敬的。
虽说先前也是恭敬,但是沈清夕还是体会到了一种微妙的差别。
苏怀柔已经在前厅等待她多时了,看到沈清夕回来的时候二话不说迎了上去。Χiυmъ.cοΜ
在她的身边还跟着沈云禾派回来的大夫,是个五六十的老妪。
此人在北斗堂便是做的帮一些女子看伤处理伤口的活计,让她来帮沈清夕医治最为合适。
“快跟我去后院,待会上药会有些疼,你暂且忍忍。”
苏怀柔知道沈云禾要帮着沈清夕的用意,横竖都是在帮着国公府。
但是她没有沈云禾那么大度,沈清夕和孟姨娘将她的孩子害得那般的惨,现在还要她当成没事人一般去对待沈清夕,她做不到。
只是,同为女子,看到沈清夕被家暴,她还是稍稍有些不忍。
沈清夕不敢多言,亦步亦趋的跟在了苏怀柔的身后。
苏怀柔将她带到了出嫁前所住的院子,里面已经打扫干净了,老妪帮沈清夕清理伤口上药的时候,苏怀柔并未进屋里去。
听着屋里传来的痛呼声,苏怀柔心情有些莫名,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一切处理完,苏怀柔命人送走了老妪,沈清夕揪着帕子看着苏怀柔,最后扑通跪了下去。
她以为凭着苏怀柔这温和的性子,断然会像沈云禾一般接纳她。
却没想到,苏怀柔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凉王妃还是起来吧,我受不起你这一跪。
你的娘亲已经被逐出了国公府,离开的时候她身上没有分文。
是我亲自让人押着她丢出府的,孟姨娘只带走了一些换洗的衣裳。
孟氏一族已经放弃了她,想来她身无分文只能沿街乞讨,你若是想寻她,这国公府便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我不像云禾那般大度。
你们母女算计了云禾丢了清白,让她声名狼藉,又将她送去了边关九死一生。
今日一切都是云禾的安排,我不忍看她操心楚王府之余还得惦记着你。
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该算的帐我自会与你清算。”
苏怀柔这话可谓是一点不近人情。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沈清夕的这一跪,她受得起!
孟姨娘现在所遭受的,才是她该得到的报应!
而沈清夕所遭受到的家暴,也算是因果循环!
沈清夕红唇轻颤着,是她太天真了,以为一切大好了起来。
苏怀柔冷冰冰的几句话,却叫她跌落到了谷底。
是啊,凭什么在她和娘亲对沈云禾母女做了那等事情之后,还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终究是她太天真了。
“母亲……夕儿已经知错了,曾经是夕儿被身份和地位蒙蔽了双眼。
如今,承蒙姐姐她宽容大度,夕儿才有这一隅安身之所。
待一切落定,夕儿自愿削发为尼,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忏悔。
为国公府、为姐姐、为大家祈福……”
沈清夕紧咬着下唇,悔不当初。
当初,若是她与娘亲能够安分一些,待到她及笄,找一户门当户对之人嫁了,或许就不会是眼下这般境地了。
如今,凉王起了谋逆之心,并且明显要将她当成炮灰,她辛苦谋划而来的婚事,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沈云禾能保她一命,她已经是万分感激。
“到时候你要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
苏怀柔又看了她一眼,留下了几个伺候的丫鬟便离开了。
老夫人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已经出了院子的苏怀柔。
老夫人拄着拐,一脸恼意:“你这是做什么呀?将她安置在府里,岂不是摆明了与凉王作对?”
老夫人寒门出生,对皇权之间的争夺并无太多的见识。
苏怀柔拉着老夫人,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老夫人当即便没了声音,狐疑的跟着苏怀柔回到了怀恩阁。
“母亲!云禾派人传信回来,说是凉王府要对付国公府,让我等做好心理准备。
老爷接了消息便出门了,沈清夕又遭受了凉王的毒打,将她送回去只怕也是命不久矣。
我是怕,到时候凉王以她的性命要挟国公。
您说,国公他该怎么办?
救沈清夕?必定会影响国公府的安危,不救呢?国公岂不是要被世人诟病?
云禾她有此等安排,也是合情合理。”
苏怀柔一顿宽慰后,老夫人这才明白了过来事情的重要性。
她双手死死的捏着拐杖,脸上满是怒容。
“凉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求娶沈云禾不成,难道就要与国公府鱼死网破吗?”
老夫人并不清楚凉王准备谋逆的事情,想来想去,凉王如此针对国公府,只有因为沈云禾了。
“母亲,您太高看云禾了,凉王若是只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他又岂能是太子最有利的人选?”
苏怀柔摇了摇头,随后后院不得干政,可有些事情她也不是一点不知晓。
“这事情……云禾她可有应对之策了?”
老夫人突然着急了起来,是啊!她怎么忘了,皇上都说要将太子之位传给凉王了。
那凉王势必是有能耐的,国公府又岂是凉王的对手?
沈禄可是她儿子,沈禄有几分脑子,她一清二楚!
“母亲稍安勿躁,消息是沈清夕传出来的,想必云禾和楚王还得探查一番才有定论。
我们暂且等着便是。”
苏怀柔扶着老夫人,拉着她坐下后,给她倒了杯茶水。
老夫人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我们也只能等着了。”
老夫人一直没有离开,就守在了苏怀柔的身边,等待着沈云禾传消息回来。
这一等就到了天黑。
沈云禾处理完万毒窟的事情,就带着苍云悄然回了楚王府。
“楚君赫呢?”
刚一进大门,沈云禾便着急的问了起来。
管家朝着书房的方向一指:
“接了圣旨之后,爷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哎!
“到现在饭都还没用呢!”
管家带着沈云禾到了书房门口,看到地上摆着的食盒,免不了一阵叹气。
沈云禾蹙了蹙眉,提起食盒摸了摸,饭菜已经凉透了。
“去热些新鲜的吃食过来,送到的时候交给我。”
沈云禾刚吩咐下去,管家就一溜小跑着离开了。
这一幕看得苍云直咋舌:“啧啧啧……管家这老胳膊老腿的,跑起来还真快。”
“守在外面。”
沈云禾拍了拍苍云的肩膀。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屋里几个大男人齐刷刷的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看到是她之后,几个人立马又转身将视线重新落到了书房中间的沙盘上。
沈云禾:……
她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几人如此整齐划一的动作。
楚君赫单手环胸,一手食指微勾抵着下巴,剑眉轻蹙着不知在想什么。
其余几人,翊承则是保持着一贯的姿势:双手抱剑。
允让摇着他的折扇,允珩双手环胸,陆绎一只手撑着桌沿轻轻的敲击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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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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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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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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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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