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叶素商终究还是和别人不同。
叶素商瞬间满血复活,得意的瞧了眼隗竹,先和林白药碰了杯,又对隗竹遥举示意,仰头直接喝了一罐。
“别这样……我不行……”
话音未落,罐底见空,林白药对这种彪悍之人毫无办法,只好也仰头干了一罐。
他的酒量其实还成,但要命的是,喝白酒还成,喝啤酒尤其是青啤,三罐就醉。
有时候他也觉得怪,青啤和别的啤酒到底哪里不同,不都是啤酒花大麦芽发酵后兑出来的吗,为啥青啤这么上头?
这下好了,没开打呢,直接丢了半条命。
林白药赶紧动筷子,扒拉两口软兜长鱼垫吧垫吧,不料方一入口,瞳孔放大,指着盘子道:“这味,绝了!“
叶素商吃货本色,原本就闻着味咽口水,听了林白药的点评,顾不得再和隗竹置气,抓起筷子尝了口长鱼,又鲜又嫩,微颤似跳,轻轻嚼动,齿颊生香。
“大仙,这道菜也是跟你家阿姨学的?”
叶素商不敢置信。
隗竹道:“对,阿姨教我的。”
“厉害了!“
叶素商这次没有阴阳怪气,对有真本事的人,她也没那么小气,赞道:”竟然有吴明浅亲手做的软兜长鱼的七分口感。”
隗竹眸子里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不知是惊讶于叶素商吃过近年来极少亲自下厨的吴明浅师傅做的菜,还是惊讶于她浅尝一口就品的出这道菜几分成色的饕餮风范。
“好像那位阿姨确实跟吴明浅师傅的徒弟学过几年……”
叶素商拍手称快,道:“那就怪不得,软兜长鱼是开国第一菜,当年的国宴由张淮显大师傅操刀。吴明浅师傅跟张大师傅学的艺,可是正宗里的正宗。”
“这我倒是不知道,没听阿姨说起过。叶子你博学强实,涉猎广泛,听其然就知其所以然,委实让人佩服。”
见两女聊的火热,林白药满头雾水,之前个个话里藏刀,这会又亲若姐妹,女孩子的事果真搞不懂。
好不容易找个插话的空档,问道:“什么开国第一菜?这玩意不就是个鳝鱼吗?”
叶素商耐心解释道:“几十年前的开国宴,上头选定软兜长鱼为第一道菜,随之名扬天下。做法简单,可要做好吃,很不容易的。大仙能有这功力,一是传承好,二是有天赋。厨艺这玩意,做出来吃不死人,只要够努力,狗都可以。但是做出来人人喜欢,纯粹是天赋,和努力没半毛钱关系。”
“还是国宴菜啊,我再尝尝!”
林白药本着吃够不亏的心态,直接把软兜长鱼包圆了。
隗竹中间想劝来着,可欲言又止,叶素商凑到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两女同时笑了起来。
隗竹含羞,叶素商带俏,把正吃的满嘴流油的林白药看的目眩神迷,呆呆的问道:“笑什么?”
这话出口,隗竹忍不住了,起身往厨房躲,道:“我去看看煲的汤……”
叶素商压低嗓音,道:“小伙子,学过中医吗?”ωωω.χΙυΜЬ.Cǒm
“没啊……”林白药莫名其妙,道:“你怎么看着贱兮兮的?”
“《本草纲目求真》记载就,鳝鱼血助阳,……“
叶素商被林白药调戏惯了,两人平时聊天尺度很大。
可往往都是她被动承受,还从没主动调戏回去过,这会脸颊发烫,眼神飘忽,道:”你一个人别吃这么多,当心……当心身体……”
林白药恍然。
原来鳝鱼跟鹿茸的功效差不多,女人吃了补血气,男人吃了补肾气。
然而不公平的是,女人吃多了没事,男人吃多了会出事。
他促狭心起,解开领口的扣子,身子慢慢靠过去,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浑身燥热,叶中医来给我看看……”
“我,我上卫生间!”
叶素商腿脚发软,螓首快要埋到胸口,在林白药快要接近时,硬是靠着多年来苦练的身手闪现了出去,几乎逃命似的躲进了卫生间。
等两女再次回到客厅,林白药已经吃完了整盘的长鱼,悠然自得的喝着醒目,无视她们的愕然,笑着张罗道:“来,都坐啊,吃菜喝酒,别凉了。“
两女入座,六目相对,场面有些尴尬。
国人就是如此,好好的软兜长鱼,国宴名菜,正经的很。
可一往肾不肾阳不阳的事上扯,就似乎变得不正经起来。
林白药心想,这是你们开的头,现在搞的像是我的错。
可又不能和女孩子讲道理,只好承担活跃气氛的重任,把后世看美食节目学到的典故拿来忽悠,道:”闲坐无聊,我给你们讲个故事。说到吃鱼,古时山贼绑了人票,会先饿三天,再给人票端上一盘做好的鱼。如果大口大口吃鱼背的肉,就放了,说明这是穷人家孩子。如果上来挖鱼肚子,说明中等人家,得扣几天,要点赎金。如果一筷子下去,直奔鱼头后的月牙肉,不把家里榨干不会放人票走,因为这人绝对是家里最得宠的。”
两女听的入神,大感有趣,立时忘记了鳝鱼血助阳的老中医神论。
隗竹叹道:“小小一条鱼,三种吃法,却能窥探人性。山贼也不是好当的。”
叶素商摇头道:“这就是山贼不可怕,就怕山贼有文化。知识改变命运,多读书总没错……”
她们还在总结归纳,林白药手机响起,是赵合德。
他打声招呼,避到厨房,听赵合德说了和青年报联系的事宜。
那边开价后续两年不低于二十万的广告赞助费,答应全程帮忙。
二十万元广告费不算少,但这是必须的支出。
林白药也告诉赵合德苏淮晚报谈妥了,明天就有评论员文章见报,对《经济导报》不负责任的报道发出严厉批评。
现在的问题是,南都周末报还在联系中,没有合适牵线搭桥的人。
这家报纸的总编是首都过去的,不好说话,立场坚定,非是加大广告投入就能帮你说话的主。
想走通他的线,拿上级领导去压,适得其反。拿钱去收买,反受其咎。
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对付这种人,只有找到合适搞定他的路数,否则保管撞的头破血流。
“哎,怎么又喝上了?”
林白药走出厨房,客厅里的两人开始正式喝酒,你一言我一语,你一罐我一贯罐,喝的挺豪放,聊的挺开心。
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和!
林白药屁股还没落座,手机再次响起,只能冲两女赔罪的笑了笑,转身二进厨房。
打电话的是艾玉华。
她毕竟是财经类最著名的大学的副校长,地位在这摆着,找几个愿意站台的经济学家不算难事。
从林白药交代她找人到现在不过一个多小时,已经把事办的稳稳当当,多管齐下,就她这一管最顺畅。
听艾玉华报了四个专家名字,林白药大喜,里面有两个现在处于名气上升期,后来大爆特爆,就算没这档子事,能提前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接着约定了派人去逐个拜访的时间,艾玉华牵线,打点还得公司去打点,规矩不能坏。
“白药,你这周缺课有点多啊……”
林白药脸一黑,道:“谁给你告的状?”
艾玉华笑道:“还用告状?你班辅导员是叫武宫吧?他愁的头发都白了,怕你挂科影响我对他的评价……”
林白药明白过来,道:“你和他打招呼了?”
“我知道你事情多,让他多照顾你一下。前天跑来找我,说怕你过不了期末考试……”
“大一没什么难的科目,我估计凑合能过……“
林白药突然想起和叶素商打赌的事,期末考试比赛谁考的好,道:”咳,艾姐,得麻烦你帮个小忙……”
再回到客厅,两女喝了快半箱啤酒,一箱二十四罐装,这是喝酒还是拼命呢?
“慢点,你们倒是吃点菜……”
林白药刚要劝,电话又响,面对两女的眼神,他实在没好意思三进厨房,按了接听键,李编辑道:“林总,找了别的报社的朋友,辗转联系上南都周末的一个主编。听说要和《经济导报》对着干,那主编不敢打包票,只说得和总编商量。我觉得没谱,还是另外想辙吧……”
“呵,“林白药惯性的以为自己还在厨房,眉头紧锁,道:”南都周末还真特么是块硬骨头,崩了牙也啃不动……“
说着意识到不对,忙道:”行,你先准备,明天再聊。”
叶素商知道他现在遭遇的麻烦,闻言隐约透着担心。
可又不知道隗竹参与了多少,没法子直接问,强忍着焦急,默默喝了口啤酒。
隗竹听到南都周末时神色略有些变化,道:“怎么了?要找南都周末办事?”
林白药苦笑道:“是,我亲戚的公司被人诬陷,想找南都周末登篇澄清的报道……”
隗竹转了转手里的青啤易拉罐,抬起头道:“南都现任总编是我妈妈在人大的校友,如果事态紧急的话,我可以让妈妈出面搭个线……”
这一刻叶素商没有任何与隗竹争奇斗艳的心思,甚至愿意主动认输今晚的这场酒局,美眸亮起熠熠的光,道:“那感情好啊,林白药都骂脏话了,事态肯定紧急。大仙,你现在给阿姨打电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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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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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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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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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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