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解爷爷的心情,也明白做错事就受罚的理,可犯错的人不是别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这么多年来,虽说他妈把他当成了一个稳固地位,争权夺利的工具,但也改变不了他就是他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个事实。
是她妈给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除开言语上的呵斥责骂,她没做过一件真正伤害过他的事。
如果他妈不出现,他可以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母亲,可如果他妈真有难求他,他真的能不管不顾吗?
要真是那样,那他还配为人子吗?
见他迟迟不语,盛老爷子也不难猜出他内心的矛盾和挣扎,皱着眉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变得复杂起来,警告道:“阿翦,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残忍,可为了你的将来,我不得不这么做!
你现在和你爸也算是父慈子孝,又和凌家小少爷他们成为了朋友,如果你跟你妈牵扯不清,那么,你现在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局面,就会被你亲手毁掉!如果你不想失去这一切,就不要蠢到把自己打回原形!”
他音量不大,却掷地有声如雷贯耳,盛翦浑身狠狠一颤,僵在那好一会,才缓缓地点了点头,“知道了,爷爷,您放心,如果妈真来找我,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的。”m.χIùmЬ.CǒM
得到他的承诺后,盛老爷子眉目才舒缓开来,叹气道:“阿翦,你别怪爷爷心狠,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妈现在就是只过街老鼠,谁沾上都没好事,我真的不希望你被她拖累了。”
盛翦心头泛出一丝苦涩,强撑着笑脸道:“我明白,我会把您的话放在心上的。”
盛老爷子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收回视线望向了前方。
盛翦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面上平静如昔,心头却有些乱了,之前辩胜武曼的那份好心情,也随之荡然无存。
爷爷已经为他操了太多的心,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忧,他只能暂且这么应下来。
至于往后如何,他只能默默地祈祷,他妈要好好的,永远都别陷入穷途末路。
这天之后过了一个多星期,盛翦日子和之前一样,每天尽心尽力地照顾爷爷的饮食起居,除了餐桌上多了武家祖孙的两双筷子,时不时被武曼以各种方式骚扰一下,生活也没太大的变化。
周末的清晨,盛翦伺候老爷子洗漱,刚从洗手间出来,就听到那边的护工笑着对他道:“小少爷,武总刚又送花来了,今天是香水百合。”
盛翦看了眼护工怀里的花束,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知道了,找个花瓶插起来吧。”
护工回了声好,正想依言下去办事,余光看到那边的玫瑰花已经有点焉了,就临时改变了主意,走过去将花瓶抱了过来,打算把里面的玫瑰换成今天的百合。
察觉到她的企图,盛翦心头猛地一跳,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率先开了口,“等一下,你要拿这瓶花做什么?”
忽然被叫住,护工愣在原地,干巴巴地解释道:“这玫瑰已经不新鲜了,而且屋里的花也已经够多了,我想着既然都摆了这么久,不如撤下换成新花算了。”
盛翦目光望向那束玫瑰花,一时也没个声音。
自打武曼开启了追求模式,每天一早都会差人送一束不同种类的鲜花过来,不管他怎么拒绝都照送不误,这么多天送下来,不知不觉就攒了一屋子的花。
眼见实在无法阻止,他渐渐地也不去管了,从一开始的百般抗拒,变成了现在的习以为常,有时候花送晚了,他还会忍不住犯嘀咕,想着武曼是不是终于收手不送了,或者送货员小哥是不是路上被堵了什么的。
这玫瑰是武曼第一次送他的花,护工养的好,每天喷水剪枝,定期放营养液,摆在那这么多天,也才比初到时稍稍逊色了一点。
不过,他之所以喊住护工,倒也不是因为花保养得宜的缘故,而是想到不久之后,这束花就要被丢入垃圾桶了,他这心里也不知怎么的,莫名地有些惋惜和不舍。
见他一直不做声,护工也猜不出他什么心思,犹犹豫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小少爷,要不……我再去找个新的花瓶?”
这话正好中了盛翦的心怀,正要点头应下来,猝不及防地就看到门口那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道身影,武曼正扶着她家老爷子,两人两脸笑眯眯地看着他。
没想到被逮了个正着,盛翦瞬间石化,隔了好几秒才解除僵硬状,脸渐渐地烫了起来,而后越来越烫。
简直羞得想得钻入地洞当鸵鸟。
偏偏他爷爷还嫌他不够窘迫似的,笑着调侃他道:“这玫瑰刚送来时,我看你还挺瞧不上的,还给小武总打了电话发了牢骚,这会要换了,你却舍不得了……阿翦,你可真别扭啊!”
盛翦脸红通通地憋不出话来,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压低声道:“爷爷,你怎么偷听我电话啊!”
他记得当时他明明往前走了好长一段路,怎么还是给听到了?
难不成,他爷爷长了对顺风耳吗?
盛老爷子拿眼瞥他,轻哼了一声,“就你这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心性,我用得着偷听么?你也太小看看你爷爷我了!”
盛翦尴尬得不行,当着门口那对爷孙的面,也不好跟自家爷爷争辩什么,只得闭上嘴,默默地将老爷子扶到了餐桌上。
早餐是在他扶老爷子进去洗漱时送来的,满满当当的六个食盒,比往常多了一倍的量,盛翦先是一愣,很快联想刚到的武家爷孙,霎时顿悟了过来。
武家老爷子早上起得晚,只跟他们搭伙吃午晚餐,早餐都自行解决,今天倒是难得赶了个早。
就在他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之际,盛老爷子已经和那边的爷孙俩聊起了天,含笑道:“小武总,吃过早餐你就要赶去机场了吧?路上注意安全啊。”
武曼扶着爷爷挨着餐桌坐下来,笑道:“我会的,谢谢盛爷爷关心。”
听到这话,盛翦不由一愣,抬头望向武曼,忍不住问道:“你去机场干嘛?……出差吗?”
“是啊,要出国一周。”武曼点了点头,目光对上他的视线,诚恳地请求道:“阿翦,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爷爷就拜托你照顾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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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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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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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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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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