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僵持了片刻,还是白祁先开了口,语调平平地问道:“说你两句,你就跟我闹别扭了?不然你希望我怎样,真要跟着你,火急火燎地跑去马场找他们才能让你开心吗?”
娄丞浑身绷得紧紧的,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尴尬,脸色涨得通红通红的,这么低着头坐在那,跟个正在受审判的犯人似地。
然而白祁的话还没说完,而且又恢复了那套训斥他的语气,“再好的朋友,也是需要足够的私人空间,以后你注意点,别老这么理所当然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被他训了一句又一句,娄丞积压的情绪终于爆发,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破罐子摔碎地撒气道:“行了!我知道大道理我说不过你,你说的都是对的行了吧!我不去找他们了!以后都不去了!”
白祁眼神一沉,原本掰着他脸的手忽然移向他的肩膀,重重地往后一推,顷刻之间,就把人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娄丞被推了个猝不及防,眼前视线一晃,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压在了沙发上,一抬眼,就对上了白祁那双布满危险气息的黑眸。
被他直勾勾地盯着,娄丞头皮麻了一下,气势一下就弱了不少,可面上却仍是不甘示弱,粗声粗气地警告道:“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说着伸手就要推开他,白祁眼睛一眯,趁机抓住他的两只手扣在他耳朵两侧,膝盖顶着他的两条腿,让他逃脱无门,动弹不得。
娄丞被他强行做着投降的手势,身体又让他压得死死的,气得肺都要炸碎了,高声怒骂道:“卧槽!叫你放开老子没听到啊!再不松手,小心回头我弄……我让你没好果子吃!”
“……”
“白祁,我叫你放开!你耳朵聋了吗!”
“……”
“妈的!你别仗着老子喜欢你,就想对我为所欲为!老子也是有脾气的人!”
“……”
“你到底想什么样啊!我都说我不去了!”
“……”
……
娄丞边奋力挣扎,边大声叫骂威胁他,然而直到力气耗光,嘴巴都要说干了,白祁始终不为所动,照旧牢牢地困着他,任由他做尽徒劳无用之功。
这么折腾了不知多久,娄丞渐渐筋疲力尽,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认命地闭上眼,不去看压在身上的男人。
虽然真的很不甘心,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是白祁的对手。
别看白祁长着一身细皮嫩肉,高高瘦瘦的,好像挺弱的样子,但其实身手并不比老盛那个变态差多少。
他虽说最近疏懒了点,但以前好歹也是健身房的常客,得空了也会去找盛奕宸练练拳切切搓什么的,收拾几个魁梧壮汉不在话下,可一对上白祁这种武力值爆表的行家,他那股只会横冲直撞的莽劲,就跟小鸡仔遇到大野狼,完全不够看了。
白祁仍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见他眉间浮现挫败颓废之色,知道他这是放弃挣扎了,便稍稍挪了位置躺在他身侧,松开了他的手改为搂住他的腰,预防他一个抽筋跳起来又要跑开。
娄丞匀了会气息,等稍稍恢复了点力气,挣扎着就想坐起来,白祁眉峰一动,条件反射地抱紧了他的腰。
似乎觉得光是抱还不够,他微微起身,凑过去想去亲他。
娄丞正奋力掰扯他的手,忽然感觉眼前光线一暗,下意识地往旁一看,就对上了一张骤然加大的俊容,气得边用手去推他的脸,边把脑袋拼命拧向另外一边,恼火地叫道:“你又要干嘛!惹毛了我你还想亲我,你做梦……”
话未说完,他就被重重地堵住了嘴巴,剩下的话都被迫咽回了肚子里。
白祁的吻很重,他很快被亲得喘不上气来,刚刚恢复的那点力气也被耗了个精光,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对手。
彻底驯服了身下的人后,白祁才微喘着气停下来,额头紧贴着他的,黑眸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哑着声强势道:“以后我们吵架,不许中途离开!”
娄丞抿紧唇,凶巴巴地瞪着他不出声。
白祁捏紧他的下巴,放重了声又强调了一次,“以后不管出现什么问题,现场沟通解决,不许耍脾气擅自走开!”
顶着他凌厉的眼神,娄丞说说不过,打也不是人家的对手,走投无路之下,只好不甘不愿地应下来,“知道了!你快起开!我快窒息了!”
白祁这才松开手,翻身坐了起来,顺手一拉,将他也扶起来坐好。
闹了这么一场,两人都冷静了许多,娄丞气无力地靠着沙发垫,神色焉焉的,一副已然打了败仗的沮丧样。
他刚刚嚎叫了这么久,白祁想着他估计也口渴了,正要去给他倒水,余光瞥见什么,眉头微微一皱,就把他的手抓了过来。
盯着他手腕上多出来的抓痕,白祁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轻声问道:“疼么?”
娄丞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本来想说不疼的,可看到他内疚的神色,刚下去的怒火又腾腾腾地烧了起来,冷笑道:“刚刚不是对我挺狠的么,现在又来装什么愧疚啊!我就是疼死了也跟你没关系,反正对你来说,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你胡说什么!”白祁眉眼一沉,凝声道:“要不是在乎你,我才懒得管你这么多!”
“你在乎个屁!你就只会用武力镇压我!”
“不许说脏话!”
“我就说!你管不着!”
白祁沉默下来,绷着脸盯着他瞧了半会,忽然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就要往外走。
娄丞脸霎时一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跳起来冲过去,一把就拽住他的手,惊慌失措道:“你干嘛!你要去哪里!”
白祁没看他,只冷淡地回了一句,“放手。”
“我不放!”娄丞更紧地拽牢他的手,急得语调都开始变了,“你、你刚刚不是说了,吵架中途不许擅自离场吗?你逼我答应下来,自己却公然违反,不带你这么双标的!”
白祁深吸了口气,转过头看向他,语气添了几分无奈,“谁双标了,我这是去给你拿药。”
娄丞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地打量他的表情,“……真的?”
“真的。”白祁看了眼他手腕上的红印,解释道:“你的手被我抓红了,擦点药,能散淤快一点。”
娄丞又是一愣,杵在那踌躇片刻,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别扭地小声道:“那我跟你去一起拿……”
白祁知道他就是怕自己跑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也是拿他没办法了,“我要真想走,你以为你跟着我就跑不掉了?”
娄丞知道自己打不过他,默默地低下头,忐忑不安又很无助地,怎么看都很好欺负的样子。
白祁盯着他瞧了一会,将他搂过来亲了一下,贴着他耳朵,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刚刚没控制好力道,伤到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软,带着几分内疚和懊恼,娄丞听得鼻腔发酸,用力摇了摇头,“没有!是我混蛋在先,不该故意跟你置气的!”
不错啊,至少还能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白祁不觉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开始叹起了气,“你说你在外边挺成熟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一到了私下里,就变得这么幼稚傻气?咋咋呼呼的,哪有半点当家的样!”
娄丞靠在他肩膀上,垂着眸沉默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回道:“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就是个莽撞冒失的粗人,想改也改不了……平时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也就算了,在自己人面前,就不想再装了……”
白祁深叹了口气,胡乱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也就没再说他什么了。
因为正如这货自己所言,他还真就是在父母或者盛奕宸那几个好友前这么孩子气,其余时候,还会是拿出娄氏当家掌权者的威严和气势,该沉稳的时候还是会拿沉稳的一面。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绝对信任吧。
一场小打小闹后,两人对彼此又多了几分了解,感情似乎也跟着黏腻了些许,白祁抱住怀里的人,心像一团泡在热水里的棉花,软得一塌糊涂。m.χIùmЬ.CǒM
诚然,这个二货真的很幼稚,缺心眼,嘴上没门,淘气,爱撒娇爱耍无赖,尤其每次惹他生气后,不会变得特别粘人,各种变着法子地试探他的心情,就连他去上个厕所都会蹲在门口等着,好像真的很怕他不要他似的,经常弄得他哭笑不得。
可就是这么不完美的一个人,他还是好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就想锁牢捆在身边,欺负他一辈子。
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得到,但白祁还是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警告他道:“以后不许再乱发小孩子脾气,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娄丞耳朵动了动,慢慢地“哦”了一声,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样。
白祁轻哼一声,才不信他口是心非的鬼话。
他知道娄丞只是暂时的服从,毕竟这欠收拾的性格都已经养了三十年,哪有那么容易改的?
但没关系,他们往后还要在一起好几十年,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地调教这只让人操心的二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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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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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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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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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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