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母瞥了他一眼,见他神情坦然诚恳,全无她最厌恶的阿谀奉承之色,堵塞的心情不由顺畅了些许,淡淡然地嗯了声。

  白祁也走了过来,朝着她微笑道:“张姨,您好些了吗,没什么大碍吧?”

  看到这张帅气逼人的脸,娄母扬起慈爱的笑容,语气都温和了不少,“没事儿,小问题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白祁回应地笑笑,跟她一道在旁边的沙发坐下来。

  娄母还沉浸在刚刚那首歌的余韵里,毫不吝啬地赞道:“阿祁,刚刚你最后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真好听,我都在楼上都听入迷了!”

  白祁心思一动,问道:“真的?”

  顶着娄父瞥过来的戏谑眼神,娄母不自在地清清嗓子,点头道:“是的,这首歌传递出来的信息我很喜欢,温柔中透着积极向上的轻快和温暖,旋律明亮轻快,歌词的画面感也很强,稍微有一点阅历的,都会被感动从而产生共鸣。”

  话说到这里,她目光望向凌筠潼,语气持续了方才的温和,问道:“对了,我听说,白祁的歌都是你写的?”

  凌筠潼先是点了点头,很快就摇了摇头,笑着道:“之前的歌是,但白祁刚刚唱的那首不是我写的,是方大哥写的,我只是谱了曲。”

  没想到竟会得到这个答案,娄母瞪大双眼,满脸错愕地望向坐在他旁边的方奇,惊讶的语气充满了不置信,“……他写的?”

  “是呀。”凌筠潼肯定地点点头,又弯起眼睛笑了起来,“方大哥的文学造诣很高,学习能力也强,我只是稍稍提点了几句,他就写出了这么棒的歌词!我和白祁刚看到时,都觉得很惊讶呢,我马上就拿来谱了曲。”

  娄母仍呆呆地望着方奇那张局促不安的脸,表情由一开始的惊愕,逐渐变成难以形容的复杂。

  她没再说什么,微微抿着唇,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xǐυmь.℃òm

  娄父对此也感到有些意外,想了一想,不由问道:“方奇,我听说你在乡下老家是教初中的?教的什么科?”

  方奇睫毛微颤,拘谨地回道:“主要是语文,偶尔其他科目的老师有事,也会帮忙代一下班。”

  娄父被勾起了兴致,又多问了几句,“初中课本的内容可比小学难多了吧,这你也能应付得来?”

  说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教师生涯,方奇精神一振,微笑道:“其实也还好,课本里来来去去也就是教那些内容,抽空多去旁听几次,看看任课老师的备课,大概也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只要教熟了一门学科,其他除非特别不擅长的科目,基本都能触类旁通的。”

  娄父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叹着气遗憾道:“说起来,我小时候也想过要考师范,当个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什么的,但家里就我一个独子,祖辈基业肯定得有人去继承,没办法,为了家族大业,我只能牺牲小我了,不然这会我应该是你的同行前辈。”

  凌筠潼听得兴起,也加入了他们的话题,笑着道:“娄爸爸,如果当年您是我的老师,没准我就愿意去学校上学了。”

  娄父“哦?”了一声,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很亲切很有安全感啊。”凌筠潼应得飞快,不假思索地说道:“有您当我老师,我就不用怕被会被别的同学欺负了。”

  娄父闻言一怔,眉头微锁,“听你这的意思,以前你还被校园霸凌过?”

  方奇和白祁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段过往,都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

  凌筠潼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解释道:“也算不上霸凌……那时候我上幼儿园,大家都是懵懵懂懂的小朋友,我又特别地胆小怕生,被其他小朋友推搡欺负,除了哭也不敢反抗,老师也拿那些顽皮的小朋友没办法。次数多了后,我就渐渐有了心理阴影,一听到学校两个字就哭……我爸宠我,也就没勉强我继续上学,转而请了很多老师在家里辅导我。”

  听完他这话,其他人都有些不是滋味,就连娄母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

  方奇之前听他讲过一些幼年时的事,这会不由生出些许怜悯,轻声道:“你一直都是在家里自学,应该很难朋友交到朋友吧?”

  “是啊。”凌筠潼没否认,实话实说道:“我以前比现在自闭内向多了,没有自己的交际圈,也不爱出门,确实没什么朋友。”

  停了一停,他抬头望向白祁,脸上多了几分心无城府的笑容,“认识白祁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他是我第一个主动交到的朋友,当时我就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份缘分,要跟他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才行!”

  白祁那边还在默默地为他小时候的遭遇而难过,猝不及防被他打了个直球,霎时就有点慌神了,呼吸微微滞住,心跳却快了许多,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两个都是自己喜欢的小辈,看到他们感情好,娄父是打心里的欣慰和高兴,笑呵呵道:“朋友贵精不在多,有一两个人生,知己胜过千千万的匆匆过客。小潼,你知道惜缘,将来还会肯定遇到更多更好的朋友。”

  凌筠潼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缘分这种事情太玄乎了,我不奢望将来认识多少好朋友,只要能和现有朋友维持好关系,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就够了。”

  娄父被他这略带稚气的话逗笑了,哈哈笑道:“行,只要咱们小潼高兴,怎样都好。”

  一旁的娄母听得酸溜溜的,不满地斜睨了眼娄父。

  这糟老头子也不知怎么的,被人家的小孩这么宠顺迁就,这番话要换成是他亲儿子说出来,别说给笑脸了,肯定嫌太过幼稚了而劈头盖脸地好一顿骂过去。

  之前他还以为只有自己失宠了,现在看来,她儿子的处境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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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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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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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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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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