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他所走的每一步都精心策划,那么这一刻,他说的这句话,不曾设计过。
他一时间有些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
如果没有徐福,或许现在他还不知道会在哪里,对此,赵正念念不忘。
他好不容易有一个朋友,却又阴差阳错伤害到他,可恨命运却偏偏如此安排,真当是令人无可奈何。
自打从齐王宫中出来,他便感受到徐福心中对他的冷漠,他其实心知肚明,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如此。
徐福对他算得很是容忍了,仅仅有意疏远。
现在分道扬镳,已经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除非自己放弃自己的坚持,但他真的不能放弃。
此事于他而言,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既是苦衷,就无法说出口,因为徐福不能感同身受,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同。
他总不能没心没肺的对徐福说:“嗨,你牺牲一下,成全我吧!”
他是一步一步踩着别人的痛苦和鲜血走到现在的,他走的不易。
这些,除了他自己,这天下或许没有人知道。
他不期待别人能够理解自己,他想过将来有朝一日能够有能力补偿他伤害过的人,但现在他还没有那样的能力,现在他还在长大的路上,就顾不得这些了。
这于徐福而言,却又意味着欺骗和伤害,这伤害的程度,是猝不及防,最深最重的。
不仅伤了他的心,也伤了自己的心。
他心中叹息着,看了看前方,漆黑夜色下已然看不清路了。
街道上的树叶被风卷起,在被日复一日的行人脚步磨的光可鉴人的青石板上呼呼啦啦的卷动着。
呵呵,枯叶似乎也在嘲笑他。
冷风从耳边吹过,让他的脸颊变得冰冷,然后火辣辣的疼,这一定是风在抽他的耳光。
他笑了笑,告诉自己,没关系,要生存下去,迟早有一天,他失去的所有一切,都会回到自己身边来。
……
与此同时,齐王宫中,齐王亦是思虑再三,他手中是盖着秦国国玺的白色绢帛,写了一些字,盖了一个印,就变成了一张意义非凡价值连城的绢帛了。
若是公主入秦,那么此物的价值便是无可估量,于齐国而言无异于如虎添翼,于他而言,能够得到巨大的财富。
作为一国之君,他并不愚蠢,他深知天上不会凭空掉下金银来,要想得到一些东西,就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而秦国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人而已,这买卖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划算。
这是一个天大的诱惑,纵是一国之君又如何能抵挡得住这诱惑呢?
他所忧虑的是,一介区区少年,是否能真正代表秦国?即便是有秦王的私玺,他依然不免心中忐忑。
次日,齐王宫传来旨意,齐王邀请赵正前去议事,这一次他召集了列国驻齐的使节,他要将此事公诸于众,如此秦国便后悔不得,倘若秦国后悔,那便是言而无信,那么他便可以此为借口,纠集另外五国伐秦。
这里外都是利于齐国的,或者说,他想当然的认为,这里外都是利于齐国的。
他不仅邀请了赵正,也邀请了徐福。
可恨徐福竟然投靠秦国,那就让他亲眼看一看,他为之效力的秦王,是如何从他手里,夺走他心爱的女人的,这是报复,这也是为以后方便拉拢,一石二鸟。m.χIùmЬ.CǒM
齐王想到这些时,嘴角阴翳一笑,轻蔑而又自负,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然而这个时候他还不曾想过,琳琅是他的亲生女儿。
也许在巨大的利益之前,他并不在乎亲情。
齐王无端邀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不符合正常的思维逻辑。
这是徐福的疑惑,他在被邀请时曾问传令内侍:“齐王与赵正议事,为何要请我?”
内侍说:“因为此前赵正说过是与徐福同来,便知会先生同往王宫议事。”
徐福自然是一定要去,这与琳琅有关。
不过,在此之前,临淄城又新进来许多新的客人,其中有赵正最不愿见到的人。
他们比赵正预料之中要快的多,这大概是徐福期待见到的人。
这些人身着齐国便装,却一眼便可看出他们并非是齐国人,如此打扮应该是为掩人耳目,尽快赶到临淄。
一行人风尘仆仆,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骨瘦如柴的精干老者,一眼望去,如同一具行走的骷髅,他身材瘦弱仿佛风大一些就能将他吹走,他来自秦国,来见齐王,也来找赵正。
老者手脚灵活快捷,走起路来平整有力,他紧赶几步,俯身拜倒在赵正身前,恭恭敬敬行礼道:“臣吕不韦,叩见王上!”
现在该称“赵正”为嬴政了,他就是秦王嬴政。
吕不韦匍匐在嬴政脚下,身后众人亦是如此,虽然是卑躬屈膝,未得秦王吩咐吕不韦却敢抬头。
他仰起头目光锐利盯着嬴政,似乎在催促嬴政。
嬴政低着头,眼神来回躲闪,吕不韦目光如炬,令他心中惶惶不安。
“相邦请起。”
嬴政故作镇定,言语温和,仿佛变了一人一般。
吕不韦却未起身,他再叩首道:“臣不查我王出巡,未尽保卫职责,臣请我王治罪。”
嬴政心中一沉,愤然心说,这哪里是要我治他的罪,这分明是要治我的罪!
嬴政心中如此想,嘴上却是服软说:“相邦何罪之有,是寡人一时贪玩儿,下次不会了。”
吕不韦似乎很满意嬴政的回答,未多追究,临淄城中秦国细作多如牛毛,秦王嬴政这些日子做了哪些事情,他早已是了如指掌。
“王上身份尊贵,私自出宫乃是大事,此间非我秦国,王上一举一动都凶险万分,王上暂且不宜显露身份,一应事由便交给臣替王上打理便是。”
嬴政无奈点头答应,此时又恰逢齐王召见,吕不韦则同秦王嬴政一同进入齐王宫。
一众齐国大臣以及列国驻齐使节全都到齐,众人在殿下就坐,大殿之上齐王宣召秦国使团觐见。
本以为来者是赵正,却见秦国使团为首之人是一老者,这让齐王心头不禁一震,他自然认识那个干瘦的老者。
他四下寻摸,发现赵正隐藏在人群当中,心想果然,这少年只是一个小喽喽,并不能代表秦王乃至秦国。
此刻尚不明确,齐王便开门见山对那老者说:“寡人听闻秦国使团到达临淄,不曾想,相邦竟是亲自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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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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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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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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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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