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了一看,再笑的时候笑容里就全是一层层的褶皱。
他的眼睛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狡黠,仿佛一只肥硕的苍鹰看到了一只瘦弱的兔子,这只兔子已经成为了苍鹰的猎物,苍鹰已经想到如何肢解吞食掉这只兔子了。
齐王没有回答徐福,而是松开徐福的手腕,重新登上阶梯上的王座,这时他又变成一个国家的君王。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徐福说:“寡人先问先生几个问题,再来回答你的问题,如何?”
徐福一愣,没想到齐王会这般,似是以琳琅的消息来要挟自己,徐福一时想不明白,背着这鬼谷的虚名,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王上请讲,徐福知无不言。”
徐福不愿拐弯抹角,他想早些结束。
齐王洋洋自得问道:“如今先生助我齐国收复东西重要门户,齐国已无后顾之忧,先生以为我齐国以后应当如何?”
果然,师父与齐王的告诫,他半分都不曾听。
徐福暗自摇头,既是听不进鬼谷子先生的话,又怎么能听得进自己说的话呢?且不说自己与师父的观点大致一样,就算是不一样,自己的见解又如何能够比得上师父的金口玉言呢?
孰轻孰重,孰好孰坏,这是三岁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齐王怎么就不明白呢?
齐王其实明白,只是他非要一个称霸之道,除此之外他都不接受。
对于齐王的问题,徐福对此早有见解,他淡然说道:“齐国此时应闭关自守,待数年后国富民强,国库充盈,再图西出北进南下。”
数年以后?
“数年是多少年?先生认为齐国还不够富强?”齐王问。
徐福说:“齐国虽然国富民强,但百姓需要休养生息,不可穷兵黩武,我的确以为齐国还当前不够强,不足以争天下。”
齐王没有生气,哈哈大笑说:“有人对寡人说,齐国刚刚大胜而归,士气正旺,应当趁着这个机会照会中原诸国,向列国展示齐国大国的实力,以宣扬齐国的国威,为齐国未来大业扫清障碍。”
齐王的话一出口,立刻引得朝堂之上众臣附和赞同,徐福目光掠过众人,他们眼中无不透露着的贪婪和狂热。琇書蛧
待朝堂安静下来徐福才接着说:“树敌于众恐怕会取得相反的结果,齐王可知魏惠王?”
“放肆!我王岂可与他作比!”
殿上有大臣当下便急了,语气急促的呵斥道。
齐王举手制止,示意徐福继续说下去。
“诸位只见眼前利益,却不见齐国背后强敌窥视,若是一味向诸国示强,恐将成为众矢之的,以秦国国力之强盛,远不足以战胜诸国合纵,更何况眼下西北初定的齐国,我以为,越是此时,六越应该示弱,让秦国成为列国的眼中钉肉中刺,而齐国韬光养晦,如此,不出十载必能赶超秦国。”
齐王陷入沉思,朝堂上议论纷纷。
“徐某言尽于此,决断皆在于王上,如有冒犯之处,还望齐王海涵。”
徐福自知若是多言,反而是自寻烦恼,方才只是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就已经激怒了齐国大臣,接下来还要当心才好,他一口气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说完,便不打算再说什么。
“王上,臣以为徐福先生所言极好,臣只懂带兵打仗,深知大军将将经历血战,当下最迫切的是需要休整,若是再起战端,恐怕是强弩之末,战而不胜啊!”
田仲良出列,表示了对于徐福的支持,也在暗暗提醒君王。
齐王大笑说:“哈哈哈,不错,先生说到寡人心坎里去了!”
这时候徐福却糊涂了,远远看着王座上齐王眉飞色舞,他不知齐王表现出的赞同是真还是假。
方才所言确是站在齐国的立场做出的自己认为最为妥当的决断,然而齐王会接纳吗?
说起来,徐福无所求,齐王接纳与否并不重要,倘若接纳,自然是好的。
徐福疑惑间,齐王转头又呵斥一旁大臣道:“前日竟有人怂恿寡人出兵三晋,争霸中原,若寡人听了尔等所言,那岂不是陷齐国于不利的境地!”
众臣见齐王大怒,皆不敢再自持所见,一齐大呼——
“我王圣明!”
徐福冷眼看着这朝堂上的所有人,像是在看所有人光溜溜站在他的面前,他好像能看到所有人的内心一般。
他看到这些朝臣的心肝都是黑色的,让人看了作呕,他们都是受齐国百姓供奉,理应为齐国百姓考虑,然而他们做任何决定都不曾考虑过百姓分毫,又如此趋炎附势,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此事寡人自有决断,此战田卿仍是首功,寡人自有封赏,而徐福先生有襄助之功,不知是否有意做齐国客卿。”
“客卿?”
田仲良大惊,徐福之才怎可如此慢待?当他正准备站出来替徐福说话时,齐王似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他方才挪动的脚步只能缩回到原地。
“我见识浅薄,恐怕不能胜任客卿之职,听闻齐国有稷下学宫,网罗各国贤士,草民慕名已久。”
徐福有意拒绝,却恐齐王恼怒,相比立于朝堂,徐福似乎更加喜欢无拘无束,如此一来不驳了齐王和田仲良的脸面,毕竟田仲良是真心诚意推荐,而齐王也并未有过分举动,恐怕直言拒绝会使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于是便有此折中的提议。
还有一些旁的原因,是因为在沿途中听人说起稷下学宫,听闻那里有许多各国慕名而来的学子,其中不乏一些饱学之士,既是正经求学的所在,他心中自然也颇为向往。
“先生之意是欲往稷下学宫,如此岂不委屈先生?”齐王不真不假的说道。
“无功不受禄,如此已是齐王恩典了,稷下学宫盛名传于四海,乃是天下学子无不向往求学之圣地,在下愿往稷下学宫求学。”徐福躬身行礼说道。
“也罢,先生既然有此心愿,寡人乐于成人之美,那便如了先生的意,今后齐国的稷下学宫先生可自由往来。”
徐福自请入稷下学宫实在是两全其美,对于齐王来说也是如此,齐王自有打算,徐福初来齐国不久,虽有鬼谷门生之名,又有田仲良极力举荐,但是是否值得留用,还需多加试探。
另则,既是琳琅在这宫中,那么徐福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不必对他太过关照。
议题结束,朝会也该散了,这时候本是齐王该告诉徐福琳琅在宫中的消息,然而齐王似乎是忘记了一般,徐福本想出言提醒,怎料此时却见赵正手托一方木函,径直闯入大殿。
一旁大殿侍卫环绕左右,却无一人敢近身。
“且慢!”
赵正大声说道,顿时引来大殿众人的目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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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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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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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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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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