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有些紧张,向后退了两步,试图用身体来阻挡徐福的前进。
徐福停下脚步,隔着蒙恬对那不起眼的年轻将官说:“好久不见。”
这个时候所有人将目光投向那年轻将官的脸上,这年轻将领生的明眉皓齿,面目间棱角分明,五官极为得体匀称,眉毛很是粗重,一副严肃方正的模样。
那年轻将领的漆黑眸子在所有人身上扫过,他先是看到了刘季和羽儿,他未曾见过,不过是两个青头而已,所以不以为然。
而后他又看到了幽若,幽若微着粉黛,身姿窈窕,只是随意坐着,却也是别样妩媚。
他曾听闻徐福身边有一个女子,常伴左右,徐福待之甚是敬重有礼,想来徐福背后的仪仗,便是这个美貌的女子。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昌平君身上,仿佛到达了终点般不再移动,他的目光里有惊奇,有不可思议,也有恍然大悟和意料之中。www.xiumb.com
他意味深长的对着昌平君一笑,昌平君窃喜的面容顿时不自觉收敛下来,竟是扭头到一旁不敢再看他。
年轻将官摩拳擦掌,并不是想要打架,而是放松筋骨,仿佛他现在不是身陷囹圄的俘虏,而更像是从容不迫的游客。
他大摇大摆的越过蒙恬走到徐福跟前说道:“能在此看到先生,我,倒是十分确定的。”
蒙恬早已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他本能的移动脚步试图再次横阻在徐福与年轻将官之间。
年轻将官却对他摆了摆手,似是提醒似是安慰一般对蒙恬说:“这时候遇到谁,都不要吃惊。”
蒙恬听罢,竟是默默退后而后恭敬肃立,仿佛他才是裨将。
年轻将官眯着眼睛不知在思考着什么,他忽然问道:“你今日还要杀人吗?”
徐福疑惑问道:“为何要杀人?”
年轻将官从容道:“因为有人要杀你啊!”
原来如此,徐福正色道:“如果我从未想过杀人呢?”
年轻将官轻蔑一笑道:“呵呵,今日你已经杀了许多人。”
年轻将官说话间又向徐福靠近几分,紧紧盯着徐福的眼睛,似乎是要从徐福脸上找出几根不一样的毫毛。
徐福不躲不闪直面年轻将领锐利的目光坦诚道:“我不曾想过今日与你重逢,如果此时你不在这里,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你为何以为,我会杀你?”
年轻将官忽然开心的笑了起来,他向后退了两步说:“我杀你,你杀我,这很合情合理。”
徐福有些无奈说:“这就是你以为的合情合理吗?如果一个人说他是好人,你就会认为他是坏人,一个人说他是坏人,你就会认为他是坏人吗?”
年轻将官摇了摇头说:“当然,我不会这般天真。”
年轻将官随后围绕着厅堂走了走,似是在打量周围陈设布置,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
他来到一个陈设古玩摆件的木架前,伸手便取下一块光滑玉石把玩,他的眼睛全神贯注盯着那玉石,似是想给这块玉石鉴赏出一个结果。
年轻将官漫不经心的说:“你总是太喜欢讲冠冕堂皇的道理,你讲的很好,可我偏偏最不喜欢听。”
徐福摇了摇头,似乎是放弃了解释。
年轻将官目中无人,众人却看徐福对这年轻将领的态度很是和蔼,这也许是徐福待人的一贯宽容,但很明显,徐福对这年轻将官还有一种除了宽容之外的感情,似乎寄托了某种深切的希望。
时隔多年再次相见,哪怕他一再掩饰,徐福还是查觉到了他深深的忌讳,甚至仇恨。
这与他最初想象的并不一样,他的忌讳从何而来?他的仇恨又从何而来?徐福无从知晓,他情不自禁叹息一声道:“从前你是不会防备我的。”
年轻将官也叹息一声,只不过很是做作:“唉,那是从前。”
徐福问:“为何?”
年轻将官答:“你不明白吗?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是对的。”
徐福痛心说:“两个孩童打架,打架时招式各异,打起来时或轻或重,或抓或挠,这与他们的道德无关,难道你会认为其中哪一个道德更加低下吗?只是都没有经过教化而已,只是他们都懵懵懂懂,他们彼时的行为,都出于生存的本能,因此我可以原谅那个孩子做出伤害他人的举动。”
是的,他们正在打架,难道两个孩童打架也要分对错吗?
年轻将官觉得可笑,饶有兴致的抬起头,再次微笑看向徐福说:“在你眼里,我依旧是从前那个孩童是吗?”
徐福微微颔首与年轻将领的目光相对点头道:“我认为你与我都是懵懂无知的孩童,开始时,都是由着性子做自己想做的事,却不知这些既违背了心,也违背了道。”
年轻将官摇了摇头,听徐福竟然说起虚无道法,似乎又听到了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
“心与道,呵呵,这些与我没有关系,我非修道之人,与你不同,休要以道心来约束我,我是俗人,不能脱俗。”
二人的对话吸引了场间的所有人,他们听不懂,所以很好奇,或者,他们期待这二人言语里最终的结果,他们猜测着,思考着。
徐福抬眼看了看窗外,隔着半开半掩的轩窗,看到窗外雪雾初霁,风停雪滞,屋内烛火映照之下,天空似乎飘浮着一片一片细小雪白的桂花,洋洋洒洒,飘飘荡荡,在天地间无拘无束的漫游,正是难得的良辰美景。
屋内檀香缕缕游荡于屋顶梁柱之间,地炉碳火烧的正旺,如三月暖阳照耀人间,临近轩窗的空气涌进房屋,冲散屋内檀香白色的烟雾,烟雾稀释扩散开来,变成一片迷蒙的湿冷雾气,偶有细小雪花踪迹进房屋,瞬间融化,点点滴滴落在窗棱柚木地板上变成向四周绽放开来的透明花朵般清幽静雅,竟是有些脱俗之意。
然而,这温暖厅堂里的脱俗之意也源于俗套,此间的安稳不知倾注了多少人的心血,一砖一瓦,一石一木都源于烈日下民夫辛勤的汗水,倘若没有工匠尽心劳力建造这座殿阁,他们又怎会在这寒冷天气里有避寒之地?倘若没有天下无数的人,任天公如何作美他们又如何如此从容去发现这天地间的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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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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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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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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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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