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真是来找一个人这么简单吗?
他曾不止一次截杀徐福,难道徐福全然不知?
正在这宫城之外的红衣军能够轻易掌控蓟都,便也能轻易攻陷王宫,只要徐福愿意,他可以得到蓟都城里的任何东西,权力,土地,财帛,这每一样,都比一个女子的价值要高出许多。
为了拥有这些,燕王曾经牺牲了很多人,一个人在他眼中不值一提,不仅仅是燕王这样认为,这个天下几乎所有人都与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怎么会有人舍大取小?
燕王喜已经做出牺牲巨大代价的准备,然而徐福的要求,从始至终都只是这么简单。
燕王的犹豫在徐福看来是举棋不定,于是他再次恭敬开口说道:“我只身前来诚心诚意,还请燕王成全。”
徐福越是恭敬,燕王越是忐忑不安,在他眼中恭敬的徐福,如同山中的猛虎,随时能一跃而起将他捕杀在地。
燕王实在不知如何与徐福交代,额头甚至渗出汗水。
身旁陪同的太子姬丹,眼见父亲为难,不得不挺身而出。
姬丹其实不愿面对徐福。
因为未曾谋面,他已经败过一次,一败涂地。
堂堂一国的太子,难道比不过眼前这个单薄瘦弱的普通男子吗?www.xiumb.com
姬丹现在终于明白,他与徐福究竟相差在何处。
姬丹拱手还礼道:“公主已经于清晨离开王宫,难道未曾与先生相见?”
姬丹直言相告,燕王老迈的身体开始忍不住颤抖,倘若徐福不信,红衣军攻取王宫,燕国就算亡了。
所幸徐福并未质疑,只是问道:“可曾记得她离开的方向?”
姬丹说:“公主自西北角门离开,应是城西方向去了。”
徐福听罢,转身便走,他不愿耽搁哪怕一息时间。
便匆匆离开,燕王目送徐福出宫,眉头越发深锁,他忧心问姬丹道:“援军何时开到?”
姬丹回道:“昨夜报信,预计今日最快午时。”
“秦军何在?”
“蓟都城外三十里处,正在开进。”
“等待秦军到来,将其围杀于蓟都城!”
“父王!引秦军入城万万不可!”
当年齐军入城的前车之鉴至今想来触目惊心,这是燕国自上而下所有人的噩梦。
燕王沉思良久说道:“即便没有此人,秦军若要进城,你我父子能够阻挡吗?燕国对秦国还有用处,而此人却比秦军更让寡人惧怕,眼下能借刀杀人,何乐而不为?”
燕王喜开始后悔放琳琅离去的决定,那是出于一个父亲对于孩儿的疼惜,是出于一国之君对于天下大势的侥幸。
现在他发现,在这样形势下,疼惜与侥幸都太过愚蠢,甚至幼稚天真。
寄希望于他人,从来都是愚蠢的行为。
姬丹已能理解父亲的担忧,秦国有所图谋,倘若燕国有求必应,自是可保一时平安,而徐福无所欲求,如此则无从下手。
最强大的敌人,往往是像徐福这般的。
如果说在父亲的眼中秦军是刀剑,那么徐福便是蛀虫,被刀剑刺中可以医治,而被蛀虫蛀食,则只能被蚕食,而无药可救,因为蛀虫的伤害是一点一滴累积起来,是让人察觉不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待到留意时,便已然迟了。
姬丹不由得为琳琅担忧起来,可是这是事关燕国存亡的决策,这决策不外乎饮鸩止渴,他虽痛心却不敢反驳,也找不到理由去反驳。
这便是他不如徐福之处。
两万燕军救主心切,正马不停蹄的奔赴蓟都,他们的已经逼近蓟都,不出半个时辰便能到达。
他们的到来不足为奇,也不足为惧,然而令幽若大为震惊的是,就在蓟都城西三十里处。
暗卫竟是发现了大批秦军活动的痕迹,而在蓟都城南五十里处,竟也有数目不明的齐军陆续集结。
这里可是燕国的都城!
即便燕国当今再如何势弱,又怎会允许别国武装存在于如此关键之地?
而数万秦军和齐军,又何至于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深入燕国腹地?
除非……
除非是秦军和齐军很早时,便隐藏在燕国的蓟都城四周,就如同驻扎在蓟都城外周边城池的燕国驻军,亦或如隐藏在蓟都城内外的明卫,在明卫未曾现世时,不动声色。
最大的可能是,秦、齐、燕三国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
倘若当真如此,他们的目标,就显而易见了。
幽若没有理由不信,他们刻意避开梦鱼城卫的眼线,便是要等待眼下这绝佳的、将隐藏在燕国的梦鱼城卫一网打尽的时机。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因有两国的突然介入,蓟都城内的形势开始扑朔迷离,而梦鱼城卫及其她与徐福的处境,将会变得异常严峻。
幽若失算了。
原以为隐藏在蓟都的暗卫,联合明卫,即使不能对抗整个燕国,也能对抗蓟都城周边的燕军,然而她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同时面对三方势力。
暗卫来报时,徐福已经进入燕国王宫,倘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那么徐福此去必然凶多吉少。
幽若犹如五雷轰顶,来不及责备暗卫失察之过,来不及自责,眼下唯有攻入王宫救出徐福一条路,然而贸然进攻恐又将激怒对手,正当幽若心绪不宁举棋不定时,徐福自宫门内匆匆而出,幽若欣喜万分迎上前去,更是来不及询问,便将当下形势脱口而出。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蓟都城。”
徐福微微皱眉,能让幽若如此紧张,必然不是小事,不待徐福开口,幽若又急迫说道:“城外有秦军,齐军兵临城下,燕国援军也正逼近。
即便是徐福也未曾想过,会在燕国的蓟都城与秦齐两军遭逢。
莫说仅是蓟都城周边的万余城卫,即便是整个燕国境内的所有城卫加在一处,恐怕也难战胜三国的联合一击。
动用明卫时,徐福便已做面对整个天下列国的打算,然而不想这最坏的情形来的如此之早、如此之快,确乎让他猝不及防了。
他们必须要现在离开,否则便被围困于蓟都城。
眼下须当机立断,最怕犹疑不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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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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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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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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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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