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做的事,不会有人知道,那匹马倒是知道,那又如何?
马又不会说话,即便它会说话,又怎么会有人相信?www.xiumb.com
镜子一样明亮的湖泊,终于出现在察翰眼前,此处除了湖泊,便没有任何遮挡,一眼就可以看清周围的景物,然而他们并没有看到半个人影,也看不到马匹。
放眼更远的四方,更是了无踪迹。
察翰面色越发凝重,他需要找到徐福,这是情义所在,也是职责所在。
他果断的下令说:“沿湖寻找有无马蹄的痕迹,仔细分辨湖水中是否有人溺水!”
众人打马分头而去,察翰正欲去更远的地方搜寻,忽然听到有士卒来报,发现了血迹!
察翰慌张来到士卒找到痕迹的地方,一摊尚未完全干涸的黑色血迹赫然惊现在眼前,此地是一片没有人烟的草原,而距离此处最近的,便是正在行军的匈奴大军。
这摊血迹不可能是别人的,一定是左贤王徐福的。
如果这是左贤王徐福的血迹,那一定是凶多吉少,然而现在除了一摊血迹之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又保留一丝活着的希望。
察翰起身抬头举目四眺,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再回头看到了须卜图。
须卜图来了,他摘下头顶的毡帽,满头大汗着急的问道:“可曾寻到大人?”
须卜图身上有血,胯下的老马身上也有血,这些尽管很引人注目,也很让人怀疑,但须卜图还是决定返回,
一则人死不能复生,二则有恃无恐。
察翰问:“你身上为何有血?”
须卜图面不改色说道:“听闻大人失踪,来的匆忙,马失前蹄。”
说话间他眼中余光掠过,原以为会看到徐福的尸身,却是只看到一摊血迹,顿时大吃一惊。
人呢?莫非他没死?如此重伤,即便没有立刻死去,又能走出多远?
须卜图尽管十分疑惑,但并不担心,徐福身上的蛊毒已经发作多日,必死无疑,更何况他的胸口还中了致命一刀。
须卜图面上的惊诧,恰恰契合了此情此景,他现在这样的姿态不用伪装,便是像极了忠心耿耿。
“大人恐怕遭遇了歹人袭击!”
察翰面色沉重如十场雨水都洗不净的阴霾,然而此刻反而相比于之前更加镇静,他努力在脑中搜寻这一切可行的办法,再次果断下令道:“继续扩散寻找左贤王大人,不得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掘地三尺也要将左贤王大人找到!”
须卜图这时候嗫嚅说道:“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察翰没有回答,须卜图还是说了出来。
“你我相伴左贤王已有些时日,应知左贤王心中眷念中原,我们看到的,或许是左贤王想让我们看到的假象,也许左贤王不辞而别,是要回到中原。”
察翰拧眉,不可置信的看着须卜图,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须卜图,他从未真正怀疑过须卜图,就连前一刻看到他满身血迹,听到他做出的解释,甚至也没有怀疑真假,但从现在开始,他不再相信须卜图。
若是以往,他可能会乐意接受须卜图这般的看法,左贤王的确有想要早日回到中原的愿望,他若是不辞而别回到中原,也的确很有可能,但现在,他确定这不可能发生。
即便徐福真的要走,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
徐福病痛缠身,已经不具备自理的能力了,在这个时候不辞而别,无异于自找死路。
他是一个睿智的人,断然不会这般选择。
如果他真的要走,也绝不会带走花花,因为徐福曾在进入东胡龙庭黑城之前,面临有去无回的境地还不忘嘱托,让他将花花带还给朵儿。
这些,都不是察翰确信的理由,察翰之所以否定须卜图,是因为徐福曾在大军回返之前说过一番话,他若真想此时离开,不会与他说那番话,也不会随自己一同返回王庭。
须卜图必然是在隐藏什么,若是以往,察翰会立刻翻脸,但现在察翰没有立刻便表达自己的质疑,反而表现的足够平静。
他现在的平静,源于他肩上担着更大的责任。
须卜图作为军中地位仅次于左贤王的大将,在军中影响重大,贸然处置,军中难免生变。
现在最为紧要的,是确保军中稳定,顺利回返王庭。
……
“我敢肯定,先生的身体构造,与我们不同,我为先生诊脉时,反复确认,竟然发现他的脉搏有异于常人,我听说,这世上有一种人的心脏和寻常人不同,不在左侧胸腔,而在右侧胸腔里,所以,我大胆猜测先生就是心脏长在右边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左侧胸口两次被利刃贯穿,还依然能留下一线生机。”
“真是幸运,先生流出的血液呈黑色,明显是身中剧毒,大量失血反而将血液中的大部分毒素都排出了体外,若非如此,恐怕我等当真救不回先生。”
“先生自然福大命大。”
“先生究竟经历了什么?
“勿要聒噪,莫要惊扰先生。”
天际响起一连串吵闹的声音,辨不清男女,却如银铃一般声声清脆动听。
这些亲切的声音,像是一条绳索,牢牢抓住了徐福越飞越远的灵魂,这一缕灵魂徘徊原地,不再飘向更高的虚空。
好像是下雨了,耳边是稀稀疏疏模糊不清的声音,空气湿润,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芬芳。
徐福微微动了动嘴唇,像是终于盼来雨水急于汲取甘露的干渴禾苗,他的嘴唇太干了,已经褪了一层皮,这些死皮覆盖在表面让他看起来更加憔悴,他的面色蜡黄是因为失血太多。
他有些茫然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皮犹如被千斤巨石拉扯住,他的触觉和嗅觉还处于一种沉睡状态,感受到的东西微乎其微,但他感觉到身边有人,是他熟悉的人。
忽然他嘴角感觉到一股清甜,那股清甜就是他身体最为迫切需要的水,徐福本能的吮吸着那一股甘甜,恨不能鲸吞,然而对方却总是吝啬,不肯一次让他喝个够,总是刻意间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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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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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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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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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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