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也总是能够让人在逆境中豁然开朗,徐福在这狂风怒号黑云压城的境地中看到这片鲜亮色彩,犹如初生牛犊乍见青山,对这青山是好奇、是激动、是难以名状的惊喜的。
浓密的山林里就隐藏着东胡人,现在徐福看不到东胡人的踪迹,想来东胡人此时此刻也在疲于应对这场狂暴的大风,徐福向外伸出手。
风从西北吹来,而山林刚好正在冰堡的东南方向的下风口,这一切都像是准备好了一般摆在眼前。
因为看到了久违的绿色,徐福的心情极好,尽管东胡人占据着绿色,但这绿色在不久的将来会使他们感到绝望。
徐福并未声张,一来保密,二来也等时机,倘若大风不来,或是从别处来,他便会更改计划。
无论如何,徐福在三十万士卒面前都是镇定自若的,也许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为何徐福能够面对如此恶劣的条件镇定自若。
疑惑归疑惑,徐福这不知原由的镇定不知不觉间也给了三十万士卒带来了满心的踏实安宁。
自打前次徐福同五千叛乱的匈奴士卒一同受罚以后,所有匈奴士卒都将徐福视为了自己的同胞。
人都说同甘易共苦难,而徐福正在与他们一同受苦受难,三十万士卒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们也许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他们能够感觉到徐福心中的炙热,这炙热是不多不少不偏不倚发散向他们每一个人的善意。
他们其中许多人曾经感受过的那个神圣的女子发散出来的温暖,此时此刻有些似曾相识,无限怀念无限惊喜。
阔别许久,他们自然是要热情欢迎的,这种感情已不是信任那般简单了。
徐福看到的不仅仅是眼前这一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墨绿山林,他也看到了万里江山,就像单于曾经看到的那样。
他们虽然看到同样的山河,但他从来没有将万里江山收入囊中的宏愿,他愿为这万里江山开满繁花而贡献出一分力量,这是他想要看到的,也是远方的她想要看到的。
匈奴与东胡的这场战争没有正义与邪恶,与中原诸国历史上所有的战争一样,不过是人类历史进程的一个必然阶段,就如同一个猴群新老猴王的更替。
他看过很多奇怪的世人不知的东西,因此他看待一切都比其他人更加豁达,这种豁达能让他得到超脱物外的清醒清净,也能让他得到超脱物外的新的认识。
徐福现在在想,战争为何而起呢?
其实说来简单,不过是因贪欲而起罢了。
世人都想要站得更高看的更远,却大多上下求索而不得,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理想,很难得到的,才被称之为“理想”。
人心又总是不知足的,总是为理想设置一个看不到边际的底线,站的高,看得远,这还不够,还想要一步一步亲自丈量,然而人的寿命有限,而大地虽有有尽头,但之于人的脚步而言,太过浩瀚了,人力难以企及,不若知足常乐,更轻松自在,也难心生太多的羁绊。
谁说一定要站的高、看得远,才能参透天地的奥妙?才能得成大道一日千里纵横八荒?才能看尽宇宙无穷大呢?
井底之蛙,难道不能“得道”吗?
徐福相信,即便是井底之蛙,倘若有心,也能得井底之“道”,与其与人争抢天地,何不沉浸于自己的世界?
谁说一个人的世界不够浩瀚?不够精彩?
倘若世人无争,世间便也没有战争了,世间便不会有人因争战而亡,这太过异想天开了。
呵气成霜,徐福呼出的淡淡白气遮挡了自己想要看向更远的地方,于是他便不再往更远的地方看了。
明知看不清而再去看,徒废眼力罢了,不若将目光专注于眼前,眼前的山林才是今晚的主角,不,这山林只是主角之一。
徐福还在神游,冰堡内众人已然清醒,只见徐福若有所思,不知徐福在想何事,也无人敢问徐福在想何事,只是在一旁侯着,方才左贤王没有打扰他们,他们现在也不打扰徐福,这是他们之间在行军期间已然形成的不用言明的默契。
徐福终于回过头,他的眼神有些凌厉,对于徐福来说这是极少见的。
他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一团火焰一般,不像平日里的温和和蔼,而是大敌当前无畏无惧的勇敢的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对于众人来说,这眼神又十分常见,这是一名大军统帅,在开战前常有的眼神,只不过徐福又更多出几分淡然而已。
察翰紧紧捏住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像极了一头躁动的正处于求偶期的公牛。
他目下虽还一无所知,但他知道左贤王大人做了这么多事,却从未对东胡主动出击过,一定是在等候时机,眼下这个时机已经快要到了,他满心期待,料定左贤王出手定然不凡。
徐福开口,他的语气也不像平日里的平缓,而是铿锵有力,语速也有些微提升。
徐福严肃道:“察翰,命令士卒吃饱喝足枕戈待旦,随时听候进攻将令。”
“是!”
察翰坚定的回答。
原本就已经清醒的众人听到徐福发出第一道将令,精神越发亢奋,皆目不转睛盯着徐福,就连身体里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一般。
他们已经忍耐的足够久了,像是一只一只饥饿的豺狼,等待着头狼的召唤。
这是徐福对三十万匈奴士卒发出的第一道带着足够明显的进攻意味的将令。
此间诸多将官不乏年长者,他们久在战场厮杀,久在人群混迹,不但具备或坚韧或狠辣的性情,而且都具有敏锐的洞察力。m.xiumb.com
一路跟随而来,他们不仅亲眼得见徐福的宽厚诚恳及仁慈,更是亲眼得见徐福雷厉风行的治军手段,就连饱经世故戎马半生的他们都不得不承认,徐福拥有和头曼单于一样的领导力和强大的决策力。
与他们的单于不同的是,徐福性情更为温和,待人更为谦虚和蔼,这并不表示他们认为徐福不如单于,反而他们认为徐福比单于更可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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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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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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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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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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