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昏睡到了第二日,仍然不见醒来,察翰和须卜图执行了在徐福昏迷前下达的命令,继续向东胡境地开进。
此时大军中气氛十分紧张,因为徐福的昏迷,所有人心中都忐忑不安,像是丢失了主心骨一般。Χiυmъ.cοΜ
士卒步伐沉重,所有人都因担忧而阴沉着脸,一如这天穹之上的乌云密布。
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脱离了厚重的云层,率先降临的这片茫茫的土地,它规则而又均匀细密的六角纹路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六角形态。
似乎受到了大地的呼唤,随着某种指引飘飘荡荡而下,飘过匈奴大军的上空,来到徐福躺着的马车的前面。
恰是一阵西北风吹来,这片雪花被这风带着顺着马车窗户的缝隙进入马车,在马车内晃荡了几圈,落到了徐福的眉心中间,一瞬间便融化了。
徐福突然感觉眉心一阵清凉,这清凉顷刻间抹平了他全身的燥热,他睁开眼睛恢复了知觉,只是胸口还凝聚着一股灼热的燥意。
此时燥意上涌,似乎随时要顺着他的喉咙喷薄而出,徐福努力吞咽,试图压制它,然而这吞咽的压力更加助长了胸口燥热的涌动。
“噗!”
一口鲜血终于喷了出来,原本凝聚于胸口的燥意,一层一层的散开,缓慢蔓延至全身,就像是坚固的堡垒土崩瓦解,化为了柔和的温暖。
徐福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舒畅,他惊喜的发现虚弱的身体渐渐收回了所有的力气。
“察翰,须卜图。”
徐福醒来是在马车中,此时马车摇晃着,应该是在行路,他的记忆在那日发生了断层,这里已经不是自己昏迷的地方了,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大军行到了哪里。
心之所念,便下意识开口叫了在军中的两个自己最熟悉的人,想要一问究竟。
马车的帘子被挑起来了,然而并不是察翰和须卜图,而是花花那一张憨傻痴呆的马脸。
花花呲着满嘴宽大的白板牙,鼻孔里冒着两股热气,伸出红白的肥厚舌头好奇的向马车里张望着,徐福已经坐起身,被花花这怪异的姿态吓了一跳,不过也是见怪不怪了。
花花惯常是这副姿态,毕竟是惊吓了徐福,徐福万万没想到第一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一张偌大的马脸,他故意埋怨道:“你来作甚?难道没人管管你吗?”
的确没有人敢管它,它是匈奴的神马,也是对苍天信仰的象征之一。
它的主人是草原上的“天选神女”、它是匈奴“居次”挛鞮朵儿的坐骑,如今虽屈尊做了左贤王的坐骑,但谁又敢管它?
花花点了点头,得意洋洋,徐福又道:“这般距离看你,好像你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自幼年期建立起来的优越感,让它变得十分飞扬跋扈,眼下被徐福否定自然不悦,它“嗷儿”的叫了一嗓子,似乎是在抗议,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因为大为气愤而显得特别突出,似乎是要讨回一个公道的模样。
只是徐福却不似自己的女主人朵儿那般能够轻易猜出它的所思所想,所以徐福面对花花的抱怨无动于衷,花花一甩脑袋气愤而又委屈。
无奈啊!人马不同语,无处申诉,罢了罢了。
花花灰心丧气准备转头离开,然而他似乎忘记了它是在马车侧边伸着头横向探进马车里的,忽闻“嘭”的一声,马头撞到了马车的并不结实的车框上,马车棚顶顿时剧烈摇晃了几下,似乎即将散架。
此情此景,徐福依然不为所动,花花不可置信的看着徐福,黑色粗而长的睫毛下眼睛蕴含着满满当当的泪水,似乎是撞疼了,眼睛里带着无限的委屈可怜。
本是好心前来探望,被人无视也就罢了,就连这该死的马车也要与自己作对,若是朵儿看到就好了,她一定会将它的马头搂进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中,但徐福却什么都没做。
它这副怪异的表情,实在不能博得徐福的同情。
徐福不仅不同情它,反而忍不住笑了两声,花花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作为“天选神马”,又何必与这愚蠢的凡夫俗子计较呢?
于是它眯了眯眼挑了挑眉,伸出舌头舔了舔徐福的手背,这表示的是它愿意重归于好。
如果有一匹马将头伸进马车中,在完全没有前方视野的情况下,蹩着脚几乎是在横向走路,这一定是十分引人注目的。
如果它因为看不见路而掉进一个大坑里,就更加引人注目了,这就是不好好走路要付出的代价。
花花唯一一次不是凭借着自己“天马”的身份和身上五色斑斓的色彩而吸引到许多人的目光,便是发生在这一刻。
花花掉进了道旁的一个大坑,随即不出意料发出惊恐的哀嚎,这一阵慌乱急促的哀嚎引来了许多士卒,万万没想到,士卒们虽被花花吸引而来,却都匆匆打花花身边经过,无一人肯理会它。
徐福勉强坐起身透过车窗探首观望,只见花花仰面朝天被那不大不小的深坑卡住,四蹄因为无处受力而胡乱踢动着,看起来着实滑稽狼狈。
闻声赶来的众士卒一心只在徐福处,看左贤王已经醒来,心下顿觉宽松,这时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哀嚎声的起处,待士卒们看清状况不由都有些无语,想要捧腹大笑却又觉亵渎而不敢笑。
拉车的马匹却没有这般顾忌,对着花花挤眉弄眼、幸灾乐祸,似乎在说,好你个浪蹄子,平日里在我们跟前作威作福不可一世,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当真是苍天有眼啊!
花花两眼翻白,试图保持自己一贯的威严和骄傲,然而现在它动弹不得,再如何强作镇定也是无济于事。
士卒们问候过徐福,这才合力将花花拽起,花花两眼发直似乎是有些惊魂未定,然而这只是它迷惑观者的假象,它其实是在思索着如何报复方才明显在嘲讽它的同类、还有这些一开始袖手旁观的士卒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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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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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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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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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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