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颔首沉默,像是一只温顺的羔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孤单,有些可怜。
也许在旁观者看来,单于替他考虑的周到,一个中原人能够得到单于如此厚爱,将匈奴半数以上的军队放心交给他,这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信任,现在又设身处地为他安排,他应当是受宠若惊才是。
徐福不知是喜是惊,或者说没有喜也没有惊,只是有些身陷囹圄的愁绪,当然,除了这样的愁绪,徐福的确也能体会到头曼的善意和信任。
这一次匈奴之行,他了解到了不一样的匈奴,也看到了不一样的匈奴单于。
单于从侍从处取过统兵令旗,递交给徐福,同时他身后站着的那两员大将也向他一拜。
“末将须卜图。”
“末将呼延察翰。”
“拜过左贤王!”
徐福早先了解到,在匈奴各个阶层中,王族姓氏——挛鞮自然最为尊贵,仅次于挛鞮氏的便是呼延,须卜这两个姓氏。
这两个姓氏与挛鞮氏世代通婚,与挛鞮姓氏的关系也最为密切,对于挛鞮氏族的忠心,更是无可比拟。
两个人的身份尊贵,更是头曼亲信,不论单于是出于何种目的,将他二人安插至徐福左右,徐福都能表示理解,徐福能够理解头曼的心情,他将一切都寄托于自己,太过看重就难免严谨,严谨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也不足为奇。
徐福的疑惑之处在于“左贤王”这个称呼,他来匈奴时并未了解到匈奴有这样的称呼,这是第一次听闻,他更为惊奇之处在于,王这样非同凡响的称号不是谁都可以用的。
王者,非万人之上者不能居之,现在却被人用在了自己身上。
徐福问:“为何称我为王?左贤王是何意?”
须卜图与呼延察翰听罢微愣,互视一眼后沉默不语,他们不知该如何跟不知“左贤王”之名的左贤王解释。
头曼哈哈大笑道:“此便是吾送与先生的礼物,先生可满意?“
徐福木讷摇头不明单于用意,头曼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宽广的额头道:“大概先生并不知道,吾在夜宴时,已然施用新政分封各领主,此为领主的称号之一,特意留下左贤王封号与你,好让你能名正言顺统领匈奴大军。”
徐福听罢颇为惊讶,想来自己来到匈奴之前,单于便已经开始谋划改革之事,否则不可能如此雷厉风行。
徐福想的没错,头曼早在初登大位之时便开始考虑,他虽为匈奴的最高统治者,但也是从底层通过拼搏厮杀得来的权力,最是了解匈奴最迫切的需要。
他曾试图仰仗过朵儿的母亲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但朵儿的母亲所施用的策略太不切实际,最终以失败告终。
所幸,徐福的到来重新打开了他改革的契机,徐福提出的策论,几乎完全完契合匈奴当前的情势,正是他挣扎于部族矛盾之间,苦苦求之而不得的解法。wWW.ΧìǔΜЬ.CǒΜ
言及至此,徐福依旧不明白左贤王意味着什么,隐隐约约总觉不妥,于是再次坦率问道:“敢问单于是如何分封各领主的!”
单于亦开诚布公道:“效仿中原分封,吾已将匈奴的土地分成了四大国,四大国最高军事、行政主官便是四大领主,四大领主的封号依次为左贤王、左谷蠡王、右贤王、右谷蠡王,四大领主之下,各下辖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六小领主,四大国共计二十四小领主,吾称之为二十四长。”
徐福听罢不由赞叹单于高明,他只不过给了头曼一个大体的轮廓,头曼却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心领神会,并且将其刻画的入木三分。
头曼如此分封,虽看似简单,但相较于中原诸国分封之冗杂繁琐,更适合权力的集中,更适用于礼教还尚不成熟的匈奴,倘若由他分封,他势必也会尽可能简化分封。
了解过匈奴新政分封的大体,“左贤王”这个称号意味着什么,便不必再问。
徐福万万不曾想到,头曼不仅授予他征伐东胡的统帅之位,而且还授予了他四大领主当中的左贤王之位,这等同于封疆列土的一方诸侯。
这样的礼物,已经不能用贵重形容。
于公于私徐福都断然无法接受,问题在于,他只是一个没有尺寸功劳的普通人,而且是一个被匈奴人仇视的中原人,难道头曼不怕族众反对吗?
徐福慎重沉思片刻道:“不妥,我并无德行受此封号。”
头曼自然明白徐福担忧,宽慰说道:“先生不必担心,四大领主挛鞮氏自占一席,现在,吾只是将属于挛鞮氏的席位让与吾的女婿,只要挛鞮氏无人反对,剩下氏族,谁敢反对?”
这并不是重点,所以无法说服徐福,徐福依旧推辞道:“如此,匈奴内部恐将再起争端。”
头曼坚持道:“吾亦思虑过先生的担忧,因此委屈先生,吾与你这个封号暂时只是一个虚位,没有领地属民,也没有军队卫属,请先生相信吾,众领主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虚名来反对吾,否则他们的利益便得不到兑现。”
这依旧不是重点,徐福再推辞道:“不妥。”
头曼微微叹息道:“先生应该明白若要统领匈奴大军,就一定要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否则何来威信可言?”
徐福明白单于说的有理,匈奴士卒纪律再过严明,也无法保证他们面对一个外姓统领辖制不产生怨言和愤恨,如此内部不稳不利于行军打仗,在没有这些封号前,匈奴的等级森严,等级制度,早就已经深入人心根深蒂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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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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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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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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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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