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阏氏呵呵冷笑一声说:“区区一个凡人,也敢质疑大巫质问苍天?”
徐福义正言辞道:“既然凡人能够解读苍天的意志,那么,凡人质问苍天有何不可?”
那大巫似乎虽然听不懂徐福的话,但却看懂了徐福眼中的质疑。
他尖厉的笑了两声,凑近徐福的耳边得意的说道:“质疑我的人,不止你一人。”
他为何能成为万众信服的大巫,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现在可以随时随地置徐福于死地,但他没有这么做,他看过太多人面对死亡的恐惧,现在他更愿意看人在他手心里挣扎的样子。
正如徐福所感受到的那样,大巫并非善类。
确切的说,现在的大巫并非善类。
大巫从前并不是现在这般,他少年时也曾心地善良单纯,他出身贫寒,但他从觉得自己卑贱,他真诚的对待遇到的每一个人。
有一天他遇到一个受伤将死的人,他将他带回家救活了他,而那人醒来后却因一只羊腿与他的双亲发生了争执,那人想要吃那只羊腿,而那只羊腿是全家人都舍不得吃,留作献祭苍天的贡品。
这是一起由一只羊腿而引发的血案,少年的父亲抄起弯刀,阻挡那人夺取羊腿,那人从少年父亲手中夺过弯刀,愤怒之下竟是一刀砍下了少年父亲的头颅,少年的母亲失声尖叫,那人早已失去理智,又是一刀,砍下了少年母亲的头颅。
满眼都是猩红的鲜血,少年一时间犹如五雷轰顶,茫然不知所措,甚至忘记了哭泣。
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当少年从惊心动魄中清醒过来时,他的父亲、母亲已经身首异处。
杀人者夺路而逃,少年忍痛鼓足勇气从地上捡起那把渐渐砍下他双亲头颅的弯刀想要阻止杀人者逃离,然而追至半途,他却被自己的族人挡了下来。
族人们只看到他手上提着带血的弯刀,只看到他眼中的阴冷杀意,只看到他的父母倒在血泊中,他们没有看到第三个人的存在。
少年被族人擒拿后捆绑了起来,任凭他如何解释,族人始终认定是他杀害了他的父母。
弑父弑母罪恶滔天不容饶恕,族里的老人大发慈悲念及少年少不更事,决定打断了少年的腿脚,将少年关进了存放死人尸身的山洞中,以此来惩罚他的罪恶。
少年的族人死后都会被送到那里,那是他们族人共同的墓穴,在所有族人眼中,少年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少年被遗弃在此处,出口只有一个,已然被族人堵死,堵门的巨石需要十个壮汉一同发力才能抬得动,一个区区少年又如何能撼动这块巨石呢?
山洞中陪伴少年的,只有堆叠在一起的死人,只有死人身体腐烂发出的恶臭,除此之外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他诧异了许久,最后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在哭。
所有人都以为少年很快就会死去,然而少年却活了下去,他足够幸运,被关在山洞中时,山洞中还有些新鲜的尸体,足够他维持生命所需,这其中或许也包括了他父亲母亲的尸身,但谁知道呢?他又看不到。
他只是想要活下去,活着就要填饱肚子,在这里能吃的东西只有一样。
他依旧很幸运,某日大地震动,山洞缺了一个口子,他终于得见天日,但他的眼睛因为长时间面对黑暗的环境而发生了变化,他的眼睛变成了通体的黑色,不能再见光明,也只有在黑暗中才能看清东西。
从此,他只能在黑夜里出没,他变成了黑夜里的一只“孤魂野鬼”。
这一切,都要归咎于他曾救起的那人,是他改变了他的命运。
又是某一日,一条狗咬了他,然后那条狗很快就死了,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里存在着一种未知的毒素,这种毒素只有自己能够免疫。
这种毒素能够让狗死亡,自然也能让人死亡,这也许是因为他长时间与尸体共存,又以腐肉为食有关。
总之,他发现了自己拥有了一样能够复仇的强大武器。
他用了很久的时间,走了许多路,终于找到了他的仇人,他如愿以偿的杀死了自己的仇人。
后来,他说谁会死去,谁就会死去。
这一切都是他在暗中作祟,他只需要很简单的在他们日常使用的工具上,或是饮食里,滴上一滴他的血液,他们便会慢慢生出恶疾,最后全身溃烂痛苦死去。
后来,他又像这样,杀了不计其数的罪恶之人。
因为他能惩罚罪恶,因为他能预示一些人的死亡,所以他受人膜拜敬仰。
后来的后来,他便堂而皇之以苍天之名行事,成为了掌控整个匈奴人意志的整个大巫。
如果他能惩恶扬善,的确应该受到世人膜拜敬仰,然而他不仅痛恨世间的罪恶,也痛恨世间的良善,因为正是自己的良善才让自己落得如今的地步。
他痛恨那些人的、愚蠢的良善。
他这一路走来,杀的最多的,是他所见的良善之人。
他的生命里也曾见过一道明亮的曙光,这道光曾经一度让他重新开始相信世间的真、善、美,他生命里的这道光,就是朵儿的母亲。
他无比炽烈的热爱着那个来自中原的女子,他爱她的美貌、爱她的仁慈、爱她的睿智、爱她的一视同仁……
但这道明媚的光只有一瞬,这一瞬的光,远不足以让他摆脱黑暗。
那女子因头曼而死,他生命里唯一的光也就消失了,他不得不重新回到黑暗里,他要替她复仇,也为自己复仇。
他要与头曼对立,只要是头曼的意愿,他都要反对,现在正是他复仇的最好时机。
朵儿是他所热爱的女子的女儿,按理他应当念及旧情而维护,然而他只爱一人,除此之外,他不爱任何人,即便是拥有相同的血脉也无济于事,更何况,现在的朵儿与头曼站在一起。ωωω.χΙυΜЬ.Cǒm
徐福听不懂大巫说着什么,只感受到了无比阴寒的恶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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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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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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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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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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