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还是有些小小的意外,她虽然知道徐福说服了父亲,但以为父亲或许会如往常一般犹豫不决,不曾想父亲今日竟会如此雷厉风行。
母亲这一辈子,都没能做到让父亲这般毅然决然去做一件事,徐福只是见了父亲一面便做到了,他的身上到底有怎样魔力呢?
众人不知自己的单于是出于何种目的、何种想法,才做出这样冒险的决定,场间一度混乱。
徐福听不懂匈奴语,但却看得懂他们脸上的表情代表的含义,显然徐福看到的是持反对意见者自然居多,这不难理解。
改变政体与改变进攻方向的根本不同,一者有利可图,而另一者无利可图,甚至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孰轻孰重,自是一目了然,因此此事便很难得到认同。
徐福此时十分好奇,不知头曼该如何说服这些义愤填膺的族人,如果照搬自己说服单于的理由,完全行不通,因为这些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具备单于所拥有的理解和认知能力,而且在这种场合下,自己所说的那些对于策略可行性的解答,太过冗杂繁复,单于很难与每一个人心平气和一一解释清楚,这也不符合他作为草原上的“天子”的身份。
正当徐福也认为此事着实棘手之际,头曼背后站出两人,正是白日里在单于王庭金帐中看到的二人。
朵儿恰逢其时在徐福耳边说道:“他们是父亲手下的左右大将。”
“谁有异议,现在可以向单于提出!”
二人笔直站立,威严目光扫过众人,他们的嗓音浑厚,平缓之中却有振聋发聩之感,场间顿时鸦雀无声,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错愕。
头曼单于向来以德服人,一向少有展现强势的时候,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具备强势的实力,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而这句话,分明是在向他们义正言辞宣示单于的坚决意志。
场间自然没有任何人敢于站出来挑战单于的意志,头曼见无人应声,便大手一挥说:“诸位不必再议论,吾意已决,诸王、诸位领命备战便是。”
头曼不愧是匈奴人推选出来的“撑犁孤涂单于”,他此时所表现出来的勇武气魄,以及独断专行的蛮横姿态,在场间所有人看来,都是他极其鲜明独特的个人魅力。
他们为他的魅力所折服,即便其中不服者大有人在,也不敢公然反抗。
众人不约而同沉默片刻,而后最先做出反应的是距离单于最近的人,距离单于越近,就表明他们的身份越尊贵,如果他们有所不满,最有资格最有实力抗议的便是他们。
现在好像恰恰相反,最激愤的是他们,最先妥协的也是他们,他们态度的变化之快,超越了徐福的想象。
这个策略是徐福提出来的,他自然明白这决策对于匈奴人意味着什么,但站在他们的角度,在对此一知半解的情况下,接受这样的提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身侧的巨大篝火似乎越烧越旺,猩红或是幽蓝的火苗跃跃欲试欲上青天。
组成篝火的最初结构是一推原本可以作为栋梁使用的木头,这些木头开始时足够结实,被肢解成一块一块木材时,也足够结实,可一旦接触了火焰,他们最后的结果便只能变成一堆灰烬,只是在燃烧的时候“噼里啪啦”作响,这也不过是极其微小的不引人注意的声音罢了。
或许,这些木材在燃烧时,全然不知自己的结局,只是自顾自欣赏自身发出的蓝色火焰欲罢不能。
篝火越烧越旺,远处不知情的人们越来越兴奋,伴随着浓郁的奶香酒香肉香跳起欢快的舞蹈,他们就像是一个个单纯天真的孩童,自己投入在自己的游戏中,便再也不肯分出神来关注周遭的变化。Χiυmъ.cοΜ
他们未来的命运在不知不觉间被人为强行改变,他们却也并不自知。
头曼的命令有人附议,于是众人潮水一般纷纷朝拜呼喊道:“遵大单于令!”
朝拜单于的这些人当中,大多数人或许并不知道他们接受了什么,接下来又将付出什么,这是他们的可爱之处,也正是他们的天真淳朴。
对于统治者来说,这可爱又是具有另一种意义了,这可以看做一种盲目从众的愚蠢。
徐福心中五味杂陈,如果有一天每一个人都能为自己的真意愿做出争取的动作,哪怕敢于开口说一个字,或许他会更开心一些。
撇除这些旁的情绪,徐福亦是惊奇,没想到头曼竟会采用这样的方法来获得意志的统一,不得不说这种恃强凌弱的方法最为直接有效,也极为符合匈奴人的个性。
作为匈奴人的单于,头曼比任何人都要更了解自己的臣民,他的臣民最为畏惧的不是高尚的道德仁慈,而是完全碾压他们所有人的强势。
当然,使用这种方法的前提,是自己拥有足够的实力。
漠北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同样孕育了很多部族,因为资源有限,所以这些部族无时无刻不在为争夺资源而战斗,这些部族团结在一起武装起来,为了土地、为了水源、为了牛羊、为了女人,为了一切可以延续生命存在的东西相互搏斗厮杀。
他们是这片土地上最富有血性的种族,他们是最不甘于被人征服的种族,然而头曼却能征服他们,并且成为了他们的单于,这其中或许得益于朵儿母亲的辅佐,但也与头曼自身的奋发脱不开干系,一坨烂泥是无论如何都扶不上强的。
头曼自幼生活在这种恶劣的环境当中,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到如今众人拜服的“撑犁孤涂单于”,是他历经数十年的岁月身经百战才磨炼至此,他的地位不是承接父辈的雨露恩泽,而是自己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他的身上本能的带着一种一直跟随着他不断成长的刚愎自用,这不是一件坏事。
有时候,做某件事需要这样的果决,对于一个民族,乃至一个国家来说,同样如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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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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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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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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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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