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几乎是飞一般扑向自己的父亲,一个满怀的拥抱过后,头曼轻抚着朵儿的后背。
他们说了很多话,徐福听不懂,只是看到朵儿在她的父亲怀里一阵阵抽泣。
见此情景徐福有些感慨,又想到琳琅和羽儿。
他曾坚持认为朵儿应该逃离这里,但此刻,他又认为她应该回来。
不为去抗争什么,只为眼前片刻温情也好。
骨肉亲情,是世间最难割舍的,倘若死生不复相见,何尝不是另外一种遗憾?
只不过这片刻的温情,可能需要朵儿付出一些难以想象的代价。
一念至此,徐福更坚定了帮助朵儿摆脱困境的决心,这个时候他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正处于困境之中的,朵儿却是替他想到了。
朵儿抽泣作罢,与头曼耳语了几句,头曼这才回过头,看地上五花大绑的徐福。
不久前,徐福被那两个抬着他的匈奴壮汉抬进毡帐后狠狠扔在地上,徐福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才扭过身面向头曼,此时已经是灰头土脸,已经不复干净儒雅姿态。
徐福尴尬一笑,头曼微微皱眉,有些失望,有些厌憎。
不过,他还是十分友好的开口了。
头曼竟然说得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偏似燕国人的口音,徐福对此十分诧异,但诧异的同时,又觉幸运,这对徐福来说是好事。
没有语言的隔阂,更有利于两人之间的沟通交流,也很有利于徐福表达自己的想法。
“你是谁,从何而来?”头曼问徐福,声音粗犷,很是符合头曼的外貌特征。
徐福手脚被绑缚不得伸展,只是微微躬身颔首,表示对头曼单于的尊敬。
“我叫徐福,我妻儿被燕王拘禁,我来讨单于一纸盟约来救我妻儿。”
头曼哈哈大笑,朵儿不明白父亲为何大笑,徐福也是不解。
头曼轻蔑看着徐福说道:“你便是以此,骗过我的女儿?”
徐福一时迷惑,不知何意,朵儿比徐福更加着急,她立刻解释说道:“徐福没有骗我。”
头曼温和看着朵儿说道:“朵儿,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徐福苦笑一声道:“敢问单于缘何认定我在说谎?”
头曼目光阴沉,像是其中藏了万年的冰霜,要将眼前的徐福永久封冻起来似的,他没有回答徐福的问题,只是冷冷说道:“如果你只是骗我,我还能饶恕你,但现在你骗了我的女儿,便活不得。”
朵儿毅然挡在徐福身前说道:“父亲,我也想知道他如何骗我?”
头曼无奈摇了摇头说道:“也罢,为父便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方才他说燕王囚禁了他的妻儿,是为逼迫他前来匈奴联盟,你可曾想过,燕王凭什么信任凭他一己之力,便能做到此事?如果不是燕王愚蠢,便是他别有用心!”
徐福终于明白头曼因何质疑,事关琳琅,纵然刀山火海,他也要来。
徐福何尝不知这其中蹊跷?
眼下,徐福还想不到燕王让他前往匈奴的真正用意。
燕王并不指望徐福能够与匈奴真正达成联盟,而是想要在途中杀了他。
无论燕王有何目的,现在他要做的是取得匈奴单于的信任,否则他将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对于一个外族人来说,想要取信于匈奴单于,又谈何容易?
徐福又道:“我为救妻儿出囹圄而来,现在我不仅仅是为此而来。”
头曼顿觉新奇问道:“现在,你又为何事?”
朵儿亦是紧张看着徐福,生怕他再出言激怒自己的父亲。
徐福平静道:“我的确别有用心,却并无加害单于之心,现在我也为匈奴而来,单于能帮我,我也能帮单于。”
“哈哈哈。”
头曼更是难以抑制心头不屑笑道:“你又何德何能自命不凡?现在你的生死都在我的手中,不觉此言可笑?”
徐福有意轻声缓慢说道:“我是鬼谷门生。”
如果徐福身在中原,那么这几个字就足以使中原列国的君王都感到震惊,但现在他在地处偏远不通教化的匈奴,匈奴人又怎会知晓鬼谷之名?
无端报出鬼谷名号,听起来更像是在巧言令色,这实在是徐福的无奈之举。
他想要取信单于,必然要有所依仗,如果单于好奇鬼谷之名,他便可趁机解释,如此还有一线生机。
果然,朵儿是不知鬼谷之名的,她一副疑惑的神态看着徐福,徐福未曾跟她说起过这些,鬼谷是什么?听起来不像是一个好名字。www.xiumb.com
头曼听罢却是笑声骤停,他仔细端详徐福说道:“鬼谷门生?天之骄子,我年轻时游历中原诸国听过鬼谷之名,我听过鬼谷子先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传说,也听过‘鬼谷出,则天下乱’的谚语,如果你真是鬼谷门生,只身来到匈奴联盟,确是能得到解释,但这个天下坑蒙拐骗者比比皆是,你要我如何信你?”
头曼听过鬼谷之名,这是令徐福万般惊喜的,这就像是在沙漠里看到一汪清泉。
徐福说道:“我怀中有鬼谷门生信物——鬼谷圣符,此物轻巧,却坚硬胜天下任何一样东西,单于可作分辨。”
单于点头,身旁有一名武士上前,在徐福怀中摸索出一小块黑色的符印,符印上雕刻着密密麻麻不知图形的符文,这般紧实质地却在手上感受不到一丝的重量,如此已能彰显其特殊。
单于对武士说道:“既是坚硬无比,那便验其坚。”
武士得令,由一旁取出大铜锤一柄,将那符印放于石板之上,而后高举大锤用力砸向那小小的符印,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地上铺着石板碎了,符印深深嵌入石板的碎屑里却是安然无恙。
待找出符印后擦净,竟是发现符印上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一时间朵儿有些疑惑,武士有些茫然,头曼则是两眼放光。
头曼接过武士手中符印,心中感叹道:“它若是能锻造成圆月弯刀,匈奴便能在世间无敌了,只可惜只有这一丁点,也不知如何锻造?”
把玩良久,头曼才恋恋不舍将符印放回徐福怀中,那双细长的眼睛目光如炬,似乎要透过徐福的眼睛,看穿徐福的内心一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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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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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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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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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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