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徐福代替李牧,司马尚随军东西调遣,已与李牧分别许久,作为忠心耿耿的部下,听闻李牧大将军已经无碍,顿时欣喜不已,但同时又生出许多不舍和惋惜。
他早已猜到了离别将至,只不过没想到离别来的这般突然。
徐福和幽若二人,似乎是在一瞬间要与他们划清界限一般,一时间心中又百感交集。
司马尚粗人一个,面对恩人,千恩万谢无以言表,只能大礼向帐内参拜道:“多谢先生和姑娘出手相助!赵人将会永远铭记于心。”
幽若摆了摆手,此时倒也没有心情理会这些虚礼,随口说了一句:“如果将军无事便回去吧。”
然而司马尚起身之后,却没有要立刻离开的意思,他觉得这只言片语的感谢并不足以代表他的郑重,也总是觉得不够,却又不知再如何去致谢。
他不是君王,没有办法许诺恩人高官厚禄;他不是富翁,也没有办法给与恩人金玉财帛,即便他能给,想必恩人也不屑接受。
司马尚不想便这般离开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再为恩人做些什么,司马尚这般想着,忽然望见脚边草地上有一株不知名的野花。
这株野花透过远处篝火微弱的光线,在夜色中轻轻摇摆,竟格外显眼也格外美丽,于是司马尚起身将那一株野花连根拔起,而后将根茎还带着些泥沙的野花,递到幽若面前。
这一次的举动,对他来说是一次前所未有的体验,也是前所未有的考验。
喜欢便是喜欢,不表达也就罢了,没人会知道,然而这是他主动对自己的内心做出的一次表达,同时也会释放出内心更多不可告人的信号。www.xiumb.com
这些信号,虽然并没有恶意,但难免让人误解。
司马尚面红耳赤,有些难为情又有些痴愣的模样,如此扭捏了片刻后终于开口说道:“幽若姑娘,送……送给你。”
司马尚本以为幽若会很乐于接过自己微不足道的赠礼,因为他在很小的时候,听母亲说女儿家都喜欢颜色好看的花,但现在幽若没有笑,这似乎从侧面证明了母亲说的话,可能不太对。
司马尚表现的这般明显,幽若当然知道他所表达的意思,幽若非但没有丝毫笑意反而眉头微皱有些严肃说道:“我没有办法接受的好意。”
司马尚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为何?你不喜欢花?”
幽若直言说:“我喜欢花,但我不喜欢这样去得到它,你喜欢它吗?觉得它很美吗?”
幽若没有接受,这让司马尚不知所措也不明所以,手里还拿着那支野花憨厚的点了点头说:“它很美,与姑娘很配。”
看着司马尚茫然若失,有些微微的歉疚和淡淡的失落,其实幽若还有些厌烦。
在她看来,这是突然到来、又莫名其妙的纠缠,就连让她连安安静静坐在徐福帐前看星星的兴致,也不复存在了。
幽若沉默片刻后说道:“喜欢是据为己有,而爱,是放她自由,我想这就是喜欢和爱的区别吧,你大概不明白吧。”
幽若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太过伤人,就像是快刀斩乱麻,二人之于对方而言,本来就是过客,那便以过客的方式相处吧。
司马尚微微颔首,手中花儿看似尚且鲜嫩,但是已经不比他看到的时候生气盎然了,也不如方才那般妖艳美丽了,幽若说的没错。
他眼中的茫然忽然不见,他的瞳仁就像是有一阵突如其来的夜风,吹散了迷雾,露出夜本来的漆黑,漆黑的瞳仁又被夜空里的星辰点燃一丝,显得格外明亮。
司马尚躬身行礼辞别道:“我其实明白的,姑娘务必珍重。”
幽若点了点头,司马尚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幽若觉得今天的自己,好像有些奇怪,他不过是送了一束花而已,为何自己这般咄咄逼人呢?
幽若很敏感,大概是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于是便本能排斥所有人的任何好感的表达,哪怕是那种很委婉、很天真、很单纯、很真诚、很有自知之明的表达。
幽若的排斥表现的很突出,完全是一种不容置疑的果决与狠辣。
司马尚也觉得今天的自己有些奇怪,因为今天他对幽若做出的表达,是他打算永远埋藏心底密不示人的,怎就说了出来做了出来?
他望着漫天的星辰,和那高高在上的月亮,又笑了笑了。
他的行为大概就如同醉酒的儒生,面对良辰美景,非要发出一两声感叹才觉痛快。
他今天也喝了酒,并且现在也的确觉得很痛快。
……
燕国王宫。
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内,新近来了两个侍女,她们二人是姊妹,一个唤作小红,一个唤作小雪。
姊妹二人生得水灵俊俏,为人又率性活泼,极是惹人喜欢,这二人初来乍到,便事事做的妥帖,宫里掌事看得入眼,配予琳琅做贴身侍女。
二人侍奉琳琅细致入微,而琳琅待下人向来和善亲近。
琳琅困于举目无亲的深宫,心中自然有许多愁绪难以消解,小红和小雪不似以往侍女那般谨小慎微、规规矩矩,总是能想方设法让琳琅开心起来,如此一来一去,主仆三人竟是无话不说。
某日琳琅与她们二人讲述了自己的遭遇,有感自己被困囚笼不得脱身,便有些同情问道:“你们又是如何进得深宫?”
小红、小雪依次回答。
小红先道:“我姊妹二人本是蓟都城外普通农户,母亲早亡,父亲侍弄田地为生,因父亲与恶邻争地,恶邻动粗,用木锄砸死父亲。”
小雪又道:“我姊妹二人将恶邻告上官府,然而官府授受了恶邻规矩,反污我父行凶在前,罪有应得,不仅不治恶邻罪过,反倒是押我姊妹二人入狱,在狱中三月,我姊妹被官府充作公物贩卖,又因长相年岁合适,被卖进宫中为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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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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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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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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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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