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是心机,每一句话里都带着钩子,要钩出别人心中的事。
他与成蛟似乎是两个极端,一个复杂的难以言表;一个单纯的不可形容。
很难想象,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这或许跟一个人身处的位置有关。
如果成蛟身在嬴政的位置,又会如何呢?想来,一定是与嬴政不一样的,所以这又似乎跟一个人身处的位置无关。
一个人,想要变成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说话间,成蛟已经做好了饭菜端过来,还是一如往日,一锅肉羹,几样山中的野菜,竟然还有一盘蒸熟的粟米饭。
这粟米难得,山中土地不如平原肥沃,又有杂木遮荫,因此种植粟米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成蛟许久之前种了一些,勉强有些收成,留着这不多的粟米,是为芷兰煮粟米粥喝的,今日竟然是蒸了整整一盘粟米饭。
这是成蛟所能拿的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了,成蛟深知兄长在宫中的饮食有多奢侈,因此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兄长莫怪,我只能弄到这些吃食了。”
嬴政拿起汤匙,为自己舀了满满一汤匙的肉羹,然后大口喝起来说:“好喝,我喜欢喝。”
见到嬴政喜欢,成蛟笑弯了眉眼,也跟着开心的吃起来,当然,成蛟也不忘给芷兰夹菜。
这一餐饭吃下来,几乎是成蛟在侍奉着嬴政和芷兰二人,而这二人似乎是习惯了平日里别人侍奉,吃的心安理得、吃的也很香甜。
成蛟没有因为被二人忽视而心生怨笃,反而十分满足,这两人,应该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个人陪伴了他的前半生,一个人将是他后半生的寄托。ωωω.χΙυΜЬ.Cǒm
芷兰是在吃饱喝足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忽视了成蛟,并不愧疚,因为平日里本就是成蛟侍奉她吃饭的,只不过今日成蛟亲哥来了,当着人家亲哥的面使唤弟弟,这似乎有些不妥。
基于此,她一手揽下了洗餐具的任务。
餐饭用罢,芷兰收拾了餐具,拿到不远处的溪边清洗,兄弟二人坐在院中闲谈,像往常一般,从成蛟一岁的时候说起,一直说到成蛟现在,各是一番感叹唏嘘。
嬴政忽然问道:“我听芷兰说,你想要强大起来,因为你有要庇护的人是吗?”
成蛟诚恳的点了点头,也未多想,他的确是说过这些话的,他也会努力去做到。
对于兄长而言,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哦?你想要庇护谁?”嬴政再问。
“我想庇护……”
成蛟略微思考说:“我想庇护这天下所有需要帮助的人。”
“天下?所有人?包括寡人吗?”嬴政笑着问。
“当然包括兄长,兄长和母亲是我最亲的人。”
嬴政突然不笑了,这忽然的变化,着实令成蛟一惊。
嬴政收了所有笑意,冷漠说道:“寡人不需要你庇护,寡人是秦国的王。”
成蛟不知嬴政为何生气,呆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嬴政,这时嬴政站起身来,转身向小院外走。
成蛟意识到方才似乎惹怒了兄长,此时也不敢问明原由,更不敢去阻拦,他只是有些难过的唤了一声:“兄长……”
嬴政冷笑一声,走了几步回头对成蛟说:“你以后,要称寡人为王上。”
“好。”
成蛟心中很委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自己最亲近的兄长方才还和颜悦色,为何一瞬间就变得这般冷酷呢?
他想问为何,但最终还是没有问,目送嬴政走远了。
芷兰不知院中发生了什么,嬴政忽然便离开,从自己身旁经过,也不曾说话,她回到院中,看到院中成蛟失魂落魄。
芷兰问:“如何?”
成蛟失落的说:“兄长他走了。”
芷兰眉头一皱,成蛟的表情告诉她,这其中一定有原由,为了确定心中的想法,她又问:“突然走了吗?没说些别的吗?”
成蛟摇头说:“没有,可能是兄长有事吧。”
他没有告诉芷兰嬴政对他说的另一句话,他不希望芷兰替他担心,他也的确没有想到那些忌讳,只是觉得自己惹兄长生气了而已。
他天真的以为,无论做错了什么,阿哥都会原谅他,就像从前无论他闯下了多大祸,阿哥都会替他说话。
……
邯郸城外二十里外的荒野上,一株野草被狂风吹弯了腰,荒野中的野花被这狂风吹的七零八落,毫无生机的荒凉景象。
这里已经干涸很久了,土地上的泥土龟裂出一圈圈裂纹,泥土干燥成细小的尘埃飘扬在空气中,这片土地即将迎来久违的滋润,因为伴随着狂风而来的还有阵阵激烈的厮杀声。
除了厮杀声,顺着那干涸裂缝而来的,是一股一股、还带着温热温度的、鲜红的血液。
不远处秦赵两军激战正酣,从太阳初升至午时开始,秦赵大军便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这时候双方不约而同都鸣金收兵了,他们需要休息和补充体力。
大军退后,战场中央密密麻麻躺着无数残骸,血肉模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这血腥味引来了大群的秃鹫前来觅食。
每一只秃鹫都膘肥体壮,这个年月,他们可不缺食物,无人收忠骨,秃鹫腹中藏,可怜这些为国战死的士兵,到头来不过是成全了秃鹫的口腹之欲。
秦军退回后方大营埋锅做饭,桓崎一觉也睡醒了,他有些失落,因为这个梦里非但没有梦到他朝思暮想的人,反而还做了一个噩梦。
众将官归帅帐,各部向桓崎禀报战况,桓崎将将睡醒,双眼惺忪,似乎对战局毫不关心。
“将军,赵军顽强,初战,我军并未讨得便宜,据统计我军阵亡者已过五千,伤者万余众。”
桓崎眉头一皱,他没有想到擅长攻击阵战的秦军,竟然在短短两个时辰之内伤亡如此之多。
“赵军呢?”桓崎严肃问。
“看战场上赵军尸首,伤亡也近万余。”
“我军可曾倾尽全力?”桓崎问。
“我军已经是倾力出击。”
桓崎低头沉思,秦赵两军人数大致相当,此一战秦军虽然讨得一些便宜,但是秦军也是伤亡惨重,如果继续下去,想要将赵军整个歼灭,秦军不仅不能快速结束战争,而且还将付出更大的代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他的初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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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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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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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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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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