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是自己亲手将他们送进了坟墓之中,项燕一时间竟是老泪纵横。
项燕默默在心中暗暗发誓道:“儿郎们,我项燕对不起你们,有朝一日我会为你们复仇!”
项燕已知战局,不忍观看,他转头背过身去。
一通战鼓过后,齐军开始冲锋,战场之上喊杀声冲天此时对于项燕来说便是折磨,他希望早一点结束,好让他万般心疼的楚国好儿郎们痛痛快快的离开这混沌残酷的人间。
一万楚军在齐军的包围之中竟是格外神勇,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第一次上战场,面对重重围困越挫越勇。
从他们进入齐军四方阵的那一刻起,他们就都知道今天不可能活着回去了,他们知道自己不会听到鸣金收兵的铃声,所以每一个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横竖都是死,那一定要拉齐军陪葬!
“战况如何了?”项燕问近旁偏将。
偏将回答说:“我军还在坚持。”
又过了一会,项燕又问:“战况如何?”
偏将忍痛说道:“我军还在坚持。”
终于,三通鼓吧,项燕听到战场上的动静小了,想来战斗已经将要结束了。
他回过头来,看到四方阵中,还剩下数十名楚国士卒聚拢在一处,拼死抵抗着越来越紧迫的包围,他们每一个人都被鲜血染红了,所以他们在战场上很是醒目。
看着这一团血人,项燕又是泪如雨下,他不忍心再看,对近旁偏将说道:“鸣金收兵。”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浴血奋战的那数十名还能站着的楚国士卒没有想到还能听到这个声音,他们知道即便鸣金收兵,自己也无法突破齐军的包围回家了,但是他们还是很欣慰,所以他们都开心的笑了。
也许不能活着回家,但想来自己的亡魂也能在这金铃声的引领下回家。
他们没有生的希望,但还有为国杀敌的勇气和决心,他们抱成一团,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一步一步突进着,竟然快到了包围圈的边缘。
偏将痛哭说道:“将军,他们还在坚持,他们快要突出重围了!”
项燕却冷冷说道:“不等他们了,我们走。”
偏将咬牙狠狠道:“是,将军!”
项燕打马转头,齐国主将哪里肯放。
项燕上马的一瞬间就有偏将注意到,告知齐国主将:“项燕要逃,是否要追?”
齐国主将说:“当然要追,楚军已经是强弩之末。”
偏将说道:“怕是有埋伏!”
齐国主将说:“本将此前也曾担忧楚国有诈,因此不曾轻举妄动,如今看来,楚国无兵可用,你们看,连这万余楚军也都是青头少年,况且,此地地势平坦,不具备伏击的条件。”
说话间齐国主将翻身上马,对属下说道:“命令大军停止打扫战场,随我一同去追项燕,别让他跑了!”
齐国大军得令,迅速调转,随着主将一同去追,一时间齐军八万人马,人山人海也不顾队列阵型,蜂拥而上,朝着项燕逃跑的方向,步兵、骑兵乱乱糟糟黑黑压压一片接着一片。
齐国骑兵约有不足两万,随着主将追了十里,来到淮水上游处,步兵还在其后跟随而来。
项燕也是刚刚才到此处,但终究是先齐军一步,此时他已经登上昨夜连夜建成的截水堤坝,与五千精卒汇合。
项燕居高临下看着身后这些齐军,心中大喜,看这阵势齐军是倾巢而出了!
转头看看堤坝贮存的雨水,足够了!
现在只等齐军步兵再靠近些!便让他们有来无回,为死去的楚国儿郎们报仇雪恨,如此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了!
项燕来不及与徐福打招呼,命令士兵说:“听我命令,随时准备掘开堤坝!”
“是!”士卒得令而去。
齐国主将靠近之时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座由布袋垒筑而成土墙,项燕正在土墙上方向下观看,他一时迷惑不解,如此土墙与城墙尚且不能相比,如何能挡得住齐国八万大军?
正是疑惑之际,他忽然想到了此地靠近淮水,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随即慌乱调转马头,向身后大军大叫:“撤军!”
此时已经晚了,原本阴雨连绵道路已是泥泞难行,如今再掉头回去,齐军骑兵马腿陷入泥沼之中不能及时后退,而勉强后退的骑兵好不容走了几步又迎头撞上刚刚赶来的齐国步兵,步兵还不知是何情况,一时间乱成一片。m.χIùmЬ.CǒM
此时,项燕还未掘开堤坝,齐军被自己人踩死挤死,压死的就已经不可计数了。
时机到了!项燕大喊一声:“掘堤!”
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楚国士卒掘开蓄满河水的堤坝,一时间滚滚洪流带着沙石泥土喷涌倾泻而下,仿佛滔滔洪水天上来。
目之所及,方圆数里尽皆是一片汪洋!齐军八万人马尽皆淹没在这一片泽国之中,陷入如此境地,任你百万雄师又当如何?眼下结局已然明了。
看到这一副场景,项燕这才有心情与徐福说话。
“先生妙计,救了楚国,请受老夫一拜!”
项燕此时屈膝跪拜徐福,徐福连忙拦住说:“若非是大将军肯舍,我这计谋,恐怕不见得有成效。”
幽若也在一旁说:“大将军不必如此,先生只是提了个建议,当不起如此大礼,将军有舍才有得,一切都是将军自己的功劳。”
项燕惭愧的摇了摇头沉重说道:“于我而言,这不是功劳,而是罪孽,我自知罪孽深重。”
不错,这又哪里是功劳?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一个“成”字,一撇一捺都是用无数士卒的血肉筑成。
有人为这“成”而洋洋得意,有人为这“成”而惭愧羞耻。
徐福说:“将军是为国为民,不能称得上罪孽深重。”
项燕虽然久经沙场,也见惯了生死,但不曾做过今日这样的选择,他一直耿耿于怀,自己明知去是必死无疑,却还要亲手送那些楚国儿郎进入死地。
徐福又安慰说:“此计出自于我,将军心情我能感同身受,我师父鬼谷子曾对我说过,若是杀一人而能救十人,那便杀一人救十人,这句话能给我一些安慰,我希望也能给将军些许安慰。”
项燕说:“先生莫要再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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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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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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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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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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