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楚王虽然长途跋涉,派遣使者去赵国迎请徐福,但却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徐福,如此说话未免有搪塞之意。
徐福无奈摇头,楚王至此如此小心谨慎倒也情有可原,只不过他还不明白,事到如今如果不奋力一搏,他便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徐福说道:“我有一人可举荐给王上。”
“哦?先生请讲。”
“项氏可为王上分忧。”
“先生是说项梁?不过寡人一个侍卫而已,如何为寡人分忧?”
“王上误会了,我是说其父项燕。”
“项燕?他也不过一个边关守将而已,如何能成事?”
“边关守将项燕在五国伐秦之时曾担任前军先锋,一路攻克无数秦国城池,也是他在五国合纵崩解之时带领楚国军队安然无恙的退回,可见其人是具有将帅之能的。”
楚王忧虑说道:“不瞒先生,寡人确也有意委以重任,但是此人如今力量薄弱,手中兵不过万,且远在天边,如何能解近渴呢?”
“正是因为如此,此人才能掩人耳目不被李园所关注,出其不意方才大有作为,稳定王城,三千精卒足矣。”
“寡人似乎有些明白先生的意思了,不知先生打算如何谋划?”
“事关重大,具体安排我需要与令尹大人商议周全之后再禀明王上。”
“那便依了先生。”
楚王说罢便要提笔书写密旨,黑色墨迹在白色绢帛上游走,楚王抬眼看着徐福,虽然心中忐忑,但眼下自己处境如此,却也无人可信。
既是黄歇引荐,此时只能赌一把,若是成了,自己便可以功成身退,对得起楚国的列祖列宗,若是不成,那便也是命该如此。
楚王抬头看向徐福,目光灼灼,带着无限的期许,也带着无限的毒辣,倘若徐福胆敢骗他,那么他一定会有办法在自己生命最后的这一段时间让徐福尝一尝他的手段。
作为一国君王,再如何无能,也总还是有些底气的。
诸事交代完毕,徐福便起身告辞。
“王上大病初愈不可久坐,早些歇息,来日方长,王上要做的是以不变应万变,外间则有我与令尹为王上谋划。”
“那好,寡人先谢过先生相助了。”楚王欲起身,然而身体毕竟孱弱,而且体型实在臃肿,最后也只是拱手一礼。
待楚王写完调令,三两句寒暄,徐福和幽若辞别楚王,偏殿外项梁早已等候在那里了,他想必已经得到楚王通知。
他的身边是一辆装饰华美的三乘马车,见二人出来便迎了上前恭敬说:“二位请上车吧,能在王宫中乘坐马车,楚国上下可没有几个。”
二人也不客气,顺势也就上去了,徐福与幽若二人坐在车后,项梁则在前面亲自驾车。
车行至宴会大厅前,远远看去其中莺歌燕舞,觥筹交错,因为楚王的离席反而少了拘束,喧闹嘈杂更甚,透过宽大的门窗依稀可见几乎所有的人都沉醉在醉生梦死中。
有些朝臣抱着酒壶手舞足蹈神色迷离,有些朝臣自然醉卧餐案,将身前酒菜搅乱的一片狼藉,还有些朝臣已经与大殿中央伴舞的舞姬厮混一处,不仅眉目传情,更有窃窃耳语相约某时某刻在某处相会,更有甚者能听到有些朝臣开始破口大骂,声嘶力竭申诉着某人道德的伦桑,良心的缺失。
这百官醉态之中,唯有两人还保持清醒姿态,他们各自端坐于自己的餐案之前,极尽平静坦然,偶尔端起酒盏浅尝几口,悠然自在,似乎周边的热闹与他们无关。
其实恰恰相反,周边的热闹便是由他们而起,他们似乎就是风暴的中心,听闻风暴的中心是最为宁静的。
二人都横眉冷对,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嘴里缓慢咀嚼,目光却总是严肃而直接的看着对方,仿佛嘴里咀嚼的便是对方的骨肉,而目光早已将对方横竖切割成无数碎片。
从殿前的马车打破了二人眼神之间的角逐,一双小而锐利的眼睛朝着马车直直的看过来,是李园。
徐福看了看幽若,却见她并未关注殿内情形,幽若的眉毛微微一动若有所思说:“这个楚王去了毒,倒不像想象中那般不堪。”
“的确,在这个时候没有被迷失方向乱了阵脚,还知道不能坐以待毙,看来他能从秦国脱身回国继位倒也不全是黄歇的功劳。”
幽若凝眉说道:“不过今日所见,李园似乎要更胜一筹,他锋芒毕露,又城府深沉,不知楚王能不能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徐福拉下车窗的帘子,终于挡住远处李园直勾勾恶狠狠的眼神。
“也许处于他这个位置的人,后半生就像是一场赌博,成则鸡犬升天,败则死无全尸,跟一个极端的赌徒争输赢,唯有以命相搏,以雷霆之势一举摧毁他所有的依仗。”
“想来先生是有主意了。”幽若轻轻一笑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只是做些应急措施罢了,一着不慎,倒真的可能被楚王言中。”
“先生可有把握?”
徐福摇头说:“世上无万全计划,只能一步一步来达成目标,往往反败为胜的契机就在于那些想做而不敢的事,我们身为局外人,有些事情看的更加明白,做起来也不会有那么多束缚,李园是个赌徒,而我也决定要与他赌一次。”
“先生是与李园赌什么?”
“赌时间。”徐福说完抬眼看了看天空,晴空朗朗却是风云变幻。
这时幽若却眉头深锁说:“我担心李园不会给先生时间,我若是他,在此境况下必有所动,定会先下手为强。”
徐福摇头一笑说:“李园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倘若此次行刺于我当真是李园所为,自李园第一次行刺失败,便不敢再贸然动手,因为他还未摸清我们的虚实,所以我们需要利用好这一段时间,恰恰是他在明、我在暗。”m.χIùmЬ.CǒM
“如此我便明白了,先生赌他不会先动手。”
“其实……”
徐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其实我倒是认为这一次行刺并非是李园所为。”
幽若震惊说道:“先生以为是何人。”
徐福笑说:“倘若我们真的除掉李园,获益最大的是谁?”
幽若恍然大悟惊诧说道:“那先生岂不是成为别人手中剑!”
徐福点了点头说道:“今日一见,李园的确是挡在我身前了。”
此时马车出宫门,徐福和幽若换乘来时的马车,马车行进在绿荫浓密的直道上,徐福掀帘观望,窗外的树荫之外骄阳似火。
灼热的阳光来势汹汹,从天而降的金色神辉似乎是想要净化世间所有一切,它试图占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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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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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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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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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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