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双目没有焦距。
竟是个看不见的。
慧能大师从旁介绍，“这是老衲的弟子，法号了无。”
林霜迟眨了眨眼，态度虔诚道：“了无师父，能详细说下您与李昆见面的过程吗？”
“可以。”了无道，“李施主大概是在寺中弟子做完早课后入寺的。贫僧为众香客说经时，他也在场，之后还与贫僧探讨了一番。”
“探讨了什么？”
“因果轮回。”了无脸上浮现一抹迟疑，但很快再说，“他先是给贫僧讲了志公禅师的故事，后又反问贫僧，志公禅师能用五眼六通看穿诸多因果轮回的真相，辨别出好人和坏人，我等凡人没有那样滔天的本事，却要如何才能让作恶多端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林霜迟眸光微闪，追问，“他为何会问这个？”
“这……贫僧也不知道。”
林霜迟：“如果李昆站在你面前，你能认出他吗？”
“……难度较大。贫僧双眼不能视物，只记得那位李施主的声音，其他就没办法辨认了。哦，对了，贫僧差点被绊倒时，曾经摸过他的手。他手上的茧子非常厚……”
“哪只手？”林霜迟急问。
“右手。”
虽没能问出更多的信息，但林霜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的目光落在名册上，又问他，“了无师父，这名册上的信息，也是你写的吗？”
“不是。名册上的信息，全部由一个人来书写。”涉及到寺中人员安排，慧能大师只能开口，“林施主，可需要再把书写名册的弟子叫来？”
“暂时不用了。谢谢大师。”林霜迟目光又落在齐正清和齐王氏这两个名字上，问向其他人，“齐正清和齐王氏，哪位师父能来说下？”
“齐王氏，也就是齐施主的夫人，是跟齐施主一起来的。到达时间也在辰时左右。两人先是听了无师兄说经，然后一起去点祈福灵灯。之后，便邀贫僧去禅房论道。不过，齐夫人在中途就离开禅房，去了前院静坐祈福。禅房里只有齐施主与贫僧二人。”
林霜迟：“你们大概谈了多久？他都说什么了？”
“大多时候都是贫僧在说，他在听。他很忧心齐老夫人的健康，这次入寺也是为齐老夫人祈福的。他还感慨了句，子女都是前世欠下的债。一炷香后，贫僧也离开了禅房。”
“这么说来，你并不能证明，他自始至终都待在禅房里？”
“……贫僧不能保证。”
“好。谢谢两位师父。”林霜迟合上名册，双手合十，以示感谢。
李东明打了个哈欠，嘟哝道：“林大小姐，还有多久才问完啊？”
“可以了。咱们先回去吧。”
这个时辰，既晚又黑，也没办法去望月塔五层进一步查看。ωωω.χΙυΜЬ.Ｃǒm
只能等明天了。
一行人走出寺门，离开前，林霜迟抬头看了眼夜色中黑沉沉的望月塔，突然问玄砚，“你的身手怎样？”
“还行。”玄砚说得谦虚，只是那眉梢里的得意怎么都藏不住。
“你们主子身边是不是很多高手？”
“你想干嘛？”事关萧眠舟，玄砚格外戒备。
林霜迟说出自己的需求，“今天太晚了，没能去现场勘察，但我担心凶手会去破坏现场，想跟你们主子借几个人，守住望月塔，不让任何人进出。”
玄砚谨慎地回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需要禀报给主子。”
“可以。”林霜迟忙不迭点头。
李东明却凑过来说：“林大小姐，衙门的捕快不行吗？”
“对！我也可以在这里守着的！”陆捕头当即拍拍胸脯，身子站得板正。
林霜迟凝视着他，片刻后，点头，“那就辛苦陆捕头了。你和宣王爷的护卫一起守吧。其他人就不用了。”
玄砚：“……”
主子似乎还没答应借人吧？
她是怎么把一切安排得跟已成既定事实一样？
*
半个时辰后，玄砚带着林霜迟交代的事情回了客栈。
深夜时分，二楼的屋子仍旧灯火通明。
萧眠舟负手站在窗前，望着天际寥寥星辰，问：“她要借人，还是高手？”
“是。”
萧眠舟没怎么思考，说道：“那就借给她。”
这次轮到玄砚惊讶了。
他问，“主子，您要插手这个案件？”
萧眠舟不答反问，“在本王的选妃大会上发生命案，难道还不允许本王这个当事人过问过问？”
玄砚被噎了一下，默默低下头。
行吧，您是主子，您说得都对。
萧眠舟又补充道：“你连夜挑几个身手好的人送过去。另外，去查查齐正清回姑苏的原因，是否真像他所说的那样，齐老夫人身体不好。这个人在顾太师面前得脸，肯定会把这件事上报，到时候，你多注意下京城的消息。”
“是，属下遵命。”
玄砚立即去办，并连夜给林霜迟送去消息，让她放心。
林霜迟听到反馈，也不干坐在衙门喝冷茶，直接回了林府。
*
翌日一早，林霜迟直接去了望月塔。
入口处，陆捕头打着哈欠，看到远远走来的身影，连忙迎上去，“林大小姐，你这么早就过来啦？”
“嗯。”林霜迟边走边问，“昨晚有人来望月塔了？”
“有！你一早就猜到有人想来破坏现场，才让我们守着吗？昨晚是来了几个人，没能得手，都被宣王爷派来的高手挡住了。可惜那些人极其狡猾，在重重包围下，还能溜了出去。要不然还能找到一些线索。”
提起昨晚的经历，陆捕头格外精神抖擞，一点儿都不像是一宿没睡的人。
林霜迟瞥了下他眼下的乌黑，泼了一盆冷水，“就算没溜走，对方也不会给你留下什么证据的。他们既然敢来，自然就做好了不泄露身份的准备。”
“林大小姐，那可不一定。你是大名鼎鼎的林神探，最擅长的就是从细枝末节里找证据，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们的破绽呢！”
林霜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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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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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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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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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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