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绝师太是学生们给周明红取的绰号,用来形容这位老师为人冷酷,手段强硬,莫得感情。
女孩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一头末端微微向上翘起的栗色长发凌乱披散在两侧肩膀。
不知道故意还是巧合,右侧耳朵完全被头发遮住,无比精致的面颊无意间也被遮挡了一部分。
左耳上方头发被分出两部分,一缕从耳朵前方垂下,其余部分则绕过耳廓,软圆耳垂上那枚银色耳钉彻底暴露在人们视野中。
似乎是为了印证别人对她的猜想,她的妆容也十分不适合学生的身份,至少在08年还很少有女生会画眼影,而且看上去十分明显。
鲁迅先生说过,悲剧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无论是谁看到眼前这位女孩子内心深处都会不自禁涌现出一股强烈的遗憾。
卿本佳人,奈何为小太妹。
过去陈文远对于这位高三才转入自己班上的不良女不仅没有半分好感,而且是打心底里看不起,因此尽管是同桌却基本上没有说过话。
现在的他看惯了悲剧,心中到没有多余的情绪,因而能够十分平静地回答道:“也没什么,就是问我复不复读。”
出于礼貌,他说完依旧站在原地。
见陈文远没有离开的意思,陶夭夭将双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微微仰起刀削似的下巴,有些忐忑地问道:“有没有叫你喊我去她办公室?”
看到对方轻微左右摇了摇脑袋,少女脸上并没有如释重负的喜悦,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陈文远十分明白陶夭夭此时的心情,曾经的他对此是深有体会,既害怕被老师和父母批评,更害怕他们放弃自己。
虽然内心不再轻视这位同桌,但是他也不想跟这种女孩发生任何关系,见她似乎没有再要开口的意思,便迈出脚步从她身前走了过去,完全没有半点出声安慰的想法。
******
走过一段不长不短的走廊,便来到了高三十七班。
“远哥,这么快就回来了啊?”一位瘦黑男生对着陈文远问道,眼中有几分不可思议。
灭绝师太先前神情可是吓人,他还以为自己这位同学会被收拾半节课呢!
“周老师就只是找我谈谈心。”陈文远微微笑着回答道。
说罢,就走进了教室。
因为跟这位同学前世毕业后就断了联系,他也就没有其它想要说的话。
刚踏进前门,一股浑浊的气息立马扑面而来,是令人怀念的味道。
看着教室里这些脸上残留着稚嫩的老同学,近距离感受着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青春活力,陈文远忽地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名风华正茂的少年。
缓缓转动脑袋,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前窗户旁边那位有着一双漂亮大眼睛,脸颊有着些许婴儿肥的少女身上。
如果陶夭夭是清艳中挟着几分痞气,那么她就是清纯中透着十分可爱。
四目相对,陈文远朝着这位自己曾经喜欢的女同学微微一笑,看见对方慌乱低下头假装做作业,脸上的笑意更盛。
这就是少女心思啊!
没有特意绕路去搭话,他径直回到了自己座位——窗边最后一排。Χiυmъ.cοΜ
将旁边窗户完全打开,望着花坛里那些星星点点绽放的花朵,虽然风还裹挟着寒意,但是他知道春天千真万确已经来到了人间。
注意到右前方那位眼镜女同学回头看向自己,不用对方开口,便主动把窗户关上。
刚刚坐下,上课铃声就打响。
******
数学老师田国富一只手捏着一张试卷,另一只手端着一个不锈钢保温杯走进教室,看到陈文远旁边那个空座位忍不住出声问道:“陶夭夭又请假了啊?”
“我刚刚才看见她。”陈文远回答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的话音刚落陶夭夭就站在了教室门口,然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道:“报到。”
田国富没有立马让她进来,而是皱起眉头问道:“你这次数学怎么教的白卷?”
听到老师这话,班上绝大部分学生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陶夭夭身上,肯定不是羡慕和憧憬。
虽然没有人露出明显的嘲讽,但是陶夭夭心里还是十分不好受,还有几分后悔。
然而尽管如此,她仍旧略微仰起脑袋,用尽可能冷淡的语气回答道:“不会做。”
这三个字将田国富嘴里的话憋回了肚子里,轻微挥手示意这位学生进来,他一边把保温杯放在讲桌,一边缓缓说道:“我们这节课接着讲卷子。”
将这次摸底考试数学试卷翻出来,看着第一页右上角那鲜红的“87”,陈文远忍不住叹了口气。
抬头看向黑板,发现今天距离高考只剩下93天,他心中的旖旎和伤感尽数散去,只剩下紧迫。
看到陶夭夭坐下后一直没有拿出自己的数学试卷,知道这位同桌应该是弄丢了,于是便主动出声问道:“要不要看我的?”
陶夭夭没有想到陈文远居然会主动跟自己搭话,而且是好心帮助自己,因此稍稍迟疑才微微摇头。
“不用。”
顿了顿又小声说道:“谢谢。”
陶夭夭的声音轻不可闻,陈文远不禁怀疑自己是听错,侧头望去,只见对方已经趴在课桌上睡觉,那枚银色耳钉彻底被头发遮掩住。
不再去理会这位自暴自弃的同桌,他重新挺直腰杆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
******
随着试卷上的题目被老师一道一道详细讲解出来,陈文远惊讶地发现即便是那些自己没有做正确的题目,现在也轻轻松松听懂并明白该如何去解答。
在全程靠吼,手掌几乎要把黑板拍烂讲完上道方程求值题后,田国富将手中剩下半截粉笔随意丢在地上,一边端起保温杯,一边不急不缓地说道:“下一道题这次我们班上就只有袁华一个人得了满分。”
数学老师这话让班长袁华顿时成为全班焦点,陈文远这次依旧没有去打望,而是拿起笔在草稿纸上专心做演算。
只用了不到一分钟,他便解答出第一问。
等到老师在黑板上画好坐标轴和抛物线,又把最难的第二问给做了出来。
停下笔,陈文远嘴角不自觉向后微微扬起,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是拥有了“金手指”。
只要是曾经自己会做的题目,那么自己现在便能一一将它们给解答出来,就像是读取存档一样。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却又是千真万确。
不过他还需要验证一下。
把试卷翻到最后一页,看着最后一道函数大题,陈文远准备尝试将这道压轴题给做出来。
只是在听到数学老师朝着自己这方喊到“看黑板”,便立马挺直腰杆重新抬头看向教室前方。
他不再是那个因为会做某道题而不认真听老师讲课的人。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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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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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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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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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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