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时间多的是,等回头人都走了,再慢慢收拾苏满秀。
“既然你哥哥们送你回来了,我也不是个难缠人,你就留下来,代替我儿子好好伺候我!”
苏满秀简直被这不要脸的话给气笑了。
“咋,还不知道过来搀我起来?”王婆子看苏满秀不动,立刻又恼火了。
“你忘了,你那个不要脸的儿子已经娶了小寡妇?”苏老三讥讽地说:“我们老苏家再不济,也不能让我妹子受这样的欺辱。我们今天是来谈离婚的。”
苏老三这话说得让向阳大队的很多人都傻眼了,主动来离婚的?
一个女人,还是个不能生娃的女人,要是真的离婚了,以后的日子咋过?
“苏家后生,你可不能想啥说啥,老王家是不地道,可是你妹妹要是离婚了,以后日子咋过?”大队里一名老者走出来,开口道。
“大爷,要是日子还能过下去,我何必这样?王狗子已经和小寡妇拜堂了,两个人也算有了名分。他们以后回来了,我妹在这个家里算啥?”苏老三委屈说道。
向阳大队的人这才想起来,之前确实已经拜堂了,也就是说,王狗子和小寡妇已经成亲了。
“就算拜堂了,小寡妇也是妾!”老者说道。
“新社会可没有妾这个说法,大爷,我妹可怜啊,好在家里还有三个哥哥,能养活这个妹子,将来,就算我们都老了,还有我们的儿子,也能养活这个姑姑!”
苏老三这时候的态度摆得很低,成功地表现出了老苏家的委屈。
这时候,他们不能强势,虽然强势可以出一口气,但以后要被人指指点点的,现在揪住王狗子已经和小寡妇刘小翠拜堂这件事,就能成功地让向阳大队的人同情苏满秀。
这都是苏小甜教的,小甜一再说,他们今天要摆低姿态,尤其是和向阳大队其他人说话的时候,表现得越委屈越好,只一点,对老王家不用留情。
“满秀啊,你想好了?侄儿可不是儿子,真能给你养老?现在你爹娘活着,你在娘家还有个落脚的地方,要是你爹娘去了,你的日子咋过?”
“满秀,你再想想,要不,让王狗子和小寡妇离婚!
大队里的女人们少不了要劝劝苏满秀,毕竟,苏满秀是个十分实诚勤快的人,在向阳大队,没人不夸她。
苏满秀摇摇头,对几个人道谢:“我也知道,女人离了婚日子不好过,可都已经这样了,我能有啥办法?谁让我生不出娃……”
一句话没说完,苏满秀甚至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
这副委屈的样子,让大队里的人对王婆子有多了几分不满意。
“我不管,我不管,你别想着离婚。”
王婆子可不想失去苏满秀这个免费的劳动力和出气筒。
这些天,没有苏满秀,家里多了很多活儿,她这个老婆子都要跟着干活。
“那就让你儿子和刘小翠离婚!”苏满秀开口怼了一句话。
“那咋可能?小翠肚子里可有我们老王家的种!”王婆子下意识地反驳。
“那就和我妹离婚,要不然,你儿子要被抓起来。”苏老大大大咧咧地说。
“你们老苏家要离婚也行,得先去矿上,将我儿子和刘小翠给弄出来。”
王婆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竟然会提要求了。
一个不会生蛋的鸡,在娘家也过不上啥好日子,先离婚,把老二和小寡妇弄出来,让刘小翠给自己生个大胖孙子。
过一段时间,这小贱人在娘家过不下去了,让老二将人接回来。
到时候,苏满秀没名没分的,除了伺候她,还能干啥?
两个儿媳妇,一个干活伺候自己,一个生娃,挺好的!
王婆子都觉得,自己想得不错,真是太完美了!
老苏家兄妹四个,可不知道这时候王婆子心里还想着没事儿呢。
听她还提出要求,苏老二啐了一口,说道:“你想得美,你儿子那是搞破鞋,你还想他和破鞋一起出来?你做啥美梦呢?”
围观的人们听王婆子这么说,也觉得好笑。
你们老王家都不要人家苏满秀了,你儿子都和别的女人有孩子了,还要让人家去救他们出来,多大脸啊?
“王婆子,现在是早上,你咋还一副做美梦的样子?”
“就是,要是我,就去公社里告,保证让你儿子和小寡妇这辈子都出不来。”
“王婆子,你要点AC脸行不?我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说你个王婆子,精明了一辈子,咋现在糊涂了?满秀这么好,你天天挑三拣四的,那小寡妇是个什么人,你不知道?”
“我就纳闷了,小寡妇和那么多人不干不净的,你咋就确定,小寡妇肚子里的是你们老王家的种?”
“别到了最后空欢喜一场,是给别人养娃吧?”
……
向阳大队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说得王婆子也生了嘀咕。
刘小翠肚子里真的是老王家的种?可别真的到了最后,给别人家养娃,那就成笑话了。
但万一是自己家的种呢?老二已经三十岁了,还没个娃,这也不行啊。
“你们瞎说啥呢,当然是我儿子的,苏满秀这个小女表子,就是她嫉妒我儿子有了种,才祸害的他。”
“老天爷,你咋不收了苏满秀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我和你儿子不离婚,就算刘小翠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了,也是个野种!他们拜堂了,可没有公家认可!”苏满秀冷着脸开口说。
她在赌,赌王婆子不忍心孙子不能认祖归宗,只能当个野种。
果然,被这么一挤兑,王婆子果然迟疑了起来。
“要是那娃真的生下来了,咱们就去公社里继续告,或许那两个搞破鞋的就真出不来了!”苏老三也立刻补刀。
王婆子左思右想,真就答应了下来。
当天,苏满秀就离了婚,王狗子的主是王婆子代替儿子按的手印。
相对于苏满秀,王婆子一副表情就像是死了爹妈一样。
他们老王家被一个不生蛋的鸡逼着离婚,这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想到这个,王婆子更恨苏满秀了,这个小娼妇,不给老王家一点脸面,等回头她再回来,看她怎么磋磨她!
拿着一张文书,苏满秀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张纸能证明她从此之后,和老王家没关系了。
苏满秀激动得都快哭了,最终,眼里的泪水到底还是滑落。
王婆子看着苏满秀这样,觉得畅快了许多。
她心里暗爽,贱人,现在后悔了吧?
朝着苏满秀啐了一口,鄙夷地说苏满秀是个不下蛋的鸡,看她这一辈子咋过之类的话。
“我告诉你,你以后就和我们老王家没关系了,你要想回来,以后就得跪着求我!”
苏满秀看着前婆婆嘴巴一张一合,唾沫横飞的样子,闻着她嘴巴里大蒜的臭味,忽然觉得释然了。
她这个前婆婆是个什么人,她早就知道了。
这些话,也伤不到她了。
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再说,有没有人要,有这么要紧吗?
在城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她也算看出来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这话不是说说而已的。
不说城里那些正式职工,就是她这个临时工,养活自己也完全没问题。
既然如此,何必在意是不是有男人要?
苏满秀珍而重之地将手里的文书折叠成小方块,放在衣兜里。
看苏满秀这样子,再看着苏满秀好像和以前有些不同了,王婆子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算计错了。
她咋觉得,苏满秀以后不会回来了?
“苏满秀,你要是现在后悔了,就给我磕头,求我,我就让你回老王家去。”她大声地说。
苏小甜拉着陈子安的手,仰着小脸出现在王婆子的面前。
“我姑姑不会求你回去的,我姑姑有自己的家!”小姑娘这一句话,底气十足。
说完之后,苏小甜也不等王婆子回答,直接转头对苏满秀说:“大姑,我们回家吧!”
王婆子看着苏家人来接苏满秀了,心里更不痛快了,她是个自己不痛快,就不想让别人痛快的性格。
她十分不屑地啐了一口:“人说侄女随姑,你姑不是个好的,我看你长大了也是个糟心货!”
然后再看看陈子安,又骂道:“才多大的年纪,就拉着男人的手,果然是个小浪货……”
王婆子一句话没说完,陈子安一脚就将她踹翻在了路上。
“再让我听见你嘴巴里说出这样那样不干不净的话,我帮你洗洗嘴!”
陈子安是上过战场的人,说出话的时候,带着一股子戾气,王婆子瑟缩了一下,虽不甘心,但到底没敢再说什么。
“滚!”陈子安只有一个字,让王婆子再不敢撒泼,甚至连还在疼的身体都顾不得,跌跌撞撞的跑了。
看着王婆子走远,陈子安对苏满秀说:“恭喜脱离苦海!”
苏满秀嘴角划过一抹苦涩,真的值得恭喜吗?
她问:“我哥哥们呢?”
“苏队长正好来公社有事,他们跟着一起去帮忙了。”
说罢这话之后,陈子安笑着说:“走,我请你和小甜吃饭,算是庆祝你脱离苦海。”
苏满秀笑道:“外面的饭有啥好吃的,不如买点儿东西,回去自己做饭吃。”
陈子安一想,也确实,苏满秀的手艺,可真是不错,比城里的饭店都做的好。
何况是公社的饭店,能有啥好的?
还真不如回家去做饭。
一行三人,便去公社的供销社。
二人一左一右的拉着苏小甜的手,竟好像一家三口一样,十分和谐。
才到了供销社,因为陈子安穿着打扮都十分得体,公社里的人倒是十分客气。
先敬罗衣后敬人,不管什么时候,穿着打扮体面的人,都会更容易得到别人的尊敬。
很快,康仁德看到了苏小甜,并且认出眼前的女娃是苏家那个备受宠爱的小女娃,脸色就变了。
这个女娃子讨厌的很。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跟着的这两个人是谁?
这女的,好像见过,这男人却从来都没见过。
“大姑,我们买一点肉回去,今天中午让我奶包饺子吃好不好?”
供销社里其实也没什么好东西,正好苏小甜看到了肉,便开口建议。
这时代,物资太匮乏了,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好东西。
苏满秀想着自己手里还有两斤肉票,就答应了。
康仁德终于想起来了,眼前的女人,不就是自家媳妇的姐姐吗?
苏小甜这丫头叫这个女人大姑,肯定是苏满秀无疑了。
那个传说中已经投河自尽的人。
可现在人还好好的站着,很显然,没有死。
而且,还跟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莫不是她没有投河,而是跟着人私奔了?
他将目光在苏满秀和陈子安两个人脸上来回审视了好几遍。
老苏家的人真是太缺德了,自己闺女跟着人跑了,还把人家王解放同志给弄到矿上服苦役去了。
尤其是苏满秀这个女人,真是太不要脸了,咋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越想,康仁德觉得自己想的越有道理,心下觉得自己终于抓到了老苏家的把柄。
看他今天不戳破苏满秀的面具,让老苏家的脸彻底丢到大街上。
此时的康仁德,可一点都没想过,老苏家丢脸对他有什么好处!
何必一定要这么做!
就在这时候,却听到了陈子安的声音:“同志,买五斤肉!”
“我买吧!”
苏满秀说这话的时候,底气有些不足,她统共就剩下两斤肉票,可让陈部长买肉,算咋回事?
“我买吧,你手里有多少钱票我还能不知道?家里人多,多买一点回去。”陈子安语气难得轻柔的说。
康仁德忙迎上前,挤开正药招呼陈子安的其他同事。
就在其他人以为康仁德要巴结眼前人的时候,却听到康仁德一副质问的口气。
“这位同志,你认识这两个人吗?你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吗?还有,你们孤男寡女走在一起,是什么关系?”
康仁德的语气却带了几分不善,而且,是带着鄙夷。
这是咋回事?莫非这几个人和康仁德有仇?
原本打算骂人的同事也不开口了,就在旁边,等着看热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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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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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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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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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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