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回来了吗?”
耿氏瞧瞧天:“快中午了,该放学了。”
何拥军抿抿嘴,使劲咽了口吐沫:“一会儿他回来的时候,让他去隔壁咱爸院里一趟。”
耿氏搓着手,有点懵:“干啥?咱爸又不是多待见他。”
何拥军脖子一艮:“你说干啥,那是他亲孙子,有好吃的我们可以不要,孩子就不兴馋那一口。”
耿氏瞟了男人一眼,心知肚明,不是孩子馋,是男人馋。
平日里都是粗茶淡饭,只有何苗回来的时候会弄点好吃的。
别看现在分家了,何苗没事可不少往家里拿好东西,儿子何文化有时候会去爷爷家吃一嘴,有时候也不去吃。
不过,何爷爷再不待见他们一家人,对孙子还没有太苛责过,家里做肉包子,会给一个,煮饺子也会给一碗,多了就不给了。
如今老二一家不在村子里,何爷爷跟前儿也就剩他们了,就算何拥军身子再不好,也是他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
不多时,何文化就放学了,跟华妞一前一后回的家。
俩孩子虽然同路,却并不同行。
华妞回家后,看到何苗,自然是开心,何苗一来,用不着她做饭不说,还有现成好吃的。
“姐,你做的饭可真香。”
何苗微微一笑,她关心的可不是饭香:“华妞,是不是快期末考试了,咋样,能考多少分?”
华妞非常有自信:“我肯定能考第一名。姐,我听说你考大学的分数很高,能去外地上大学了?”
何苗微微一笑:“别说我,就说你,考第一不第一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分数,你们现在的题目简单,你要考满分,这样回头去县城上初中,你才能跟得上。”
何彩云想让华妞去省城服装二厂的小学上学,华妞不愿意去,留在村子里教育资源跟不上,何苗就很担心。
不过,华妞是个懂事的孩子,只要是何苗给她定的目标,她都会努力去完成。
“知道了,我会的。”
何苗的羊肉汤熬的差不多了,切了半碗刚煮熟的羊肉,撒点盐,葱花,再切半块饼,递给了华妞。
华妞把这碗热腾腾的羊肉汤,端到了何爷爷的房间。
何爷爷的炕头也烧起来了,盘腿坐炕上,一张小桌子放面前,把腌的腌菜给端出来两个,看到羊肉汤来了,才把烟斗给放下。
这边华妞陆陆续续端过来两碗,是她和何苗的。
何苗最后盛了一碗,把羊肉给放进去,放到灶台旁,转身进了屋。
果然,不多时,何文化就过来了,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仨,用力的咽了下口水,喊了一声:“爷爷。”m.xiumb.com
何爷爷头也没抬,把饼撕碎泡碗里,唏哩哗啦的吃了起来。
何苗也没理他,只有华妞给他使了个眼色。
何文化去了厨房,把那碗羊肉汤端出来,就着碗口喝了一大口,犹豫一下,还是给端到他院子里去了。
不多时,隔壁院子就吵闹起来。
何拥军一看到羊肉汤并不是太满,又看到何文化嘴上的油渍,气的一巴掌扇到了何文化的脸上。
“你敢偷吃老子的肉,馋不死你。”
每次都是如此,何文化敢怒不敢言。
耿氏心疼儿子,赶紧把他拉开:“你干啥打他,要不是他,你能吃上这口吗?”
谁知何拥军连她都给埋怨上了:“那是我闺女,这些肉本来就该是给老子的,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要不是你,我咋能连吃口肉都得去隔壁端。”
何拥军把炕上能扔的东西都砸到耿氏身上。
唯独那碗羊肉汤,牢牢的放在桌子上。
耿氏赶紧护着儿子跑了出来,来到厨房,俩人吃干菜面条。
何文化委屈的泪水涟涟:“肉是爷爷留给我的,姐根本没想着给爸肉吃……”
何苗从来没有给何拥军过好脸色,谁都能看得出来。
可那又如何,何文化若是不把羊肉汤给他,换来的是何拥军对耿氏的暴打,辱骂。
耿氏自知理亏,忍气吞声。
何文化吃着嘴里没滋没味的面条,跟刚才的羊肉汤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妈,二婶儿都回娘家,找她舅舅撑腰了,要不,咱们也回去找舅舅帮忙吧,要是舅舅能帮你出头,你也不用挨他的打了。”
耿氏越发的叹气了。
韩秀梅有个好哥哥,好姐姐和姐夫,她没有啊。
何书敏被公安抓了,一家人在村子里混不下去,韩秀梅就带着儿子回娘家,在县城找个活儿,把何爱军也带走了,一家人再也没有回过村子。
她不行,她娘家人不嫌弃她就不错了,她可不敢跟娘家人惹祸。
“儿啊,你好好上学,上高中考大学,像你姐一样有出息,你爸就不敢为难妈了,你就是妈的靠山。可不敢学你那个没出息的哥呀。”
耿氏现在也后悔,为啥当初不对何苗好点,不然,何苗每次回来就是回的她家,那些肉呀,蛋呀就是她的。
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指望小儿子了。
何苗这边吃了饭,羊骨头继续留在锅里熬着,小火熬能熬两天,然后锅上面飘一层油。
啥时候想喝,就舀出两碗,放羊肉,放青菜,烙饼,又是一顿。
像这样的羊肉汤,在那个年代,炖一锅能吃上一个冬天。
这边华妞下午又要去上学了,出门碰到了何彩云。
何彩云每周休息的时候也都会回来,今天倒班,吃了中午饭回来,明天下午上班。
她割了点肥肉,打算熬猪油和做点肉冻。
今天她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何苗看她面若桃李,神采奕奕,嘴角含笑就觉得不简单。
“姑姑,这么高兴,难不成涨工资了?”
何彩云含羞带笑的嗔了何苗一眼:“比涨工资更好。”
何苗柳眉轻挑,微微眯着眼睛,猜测:“难不成你跟齐叔的好事近了?”
这下何彩云的脸唰的一下更红了。
“你齐叔打算在省城买套房,把你爷爷给接过去一起住,今天我去看了,院子还不小。”
赵安红在县城买房开店铺,给了齐卫家提示,他就在省城买房。
这个时期没有商品房,只有福利房和私房,福利房宽敞明亮,只有工人有,私房就是祖祖辈辈住的老宅。
私房破旧,有些是搬家要离开,有些是需要钱,总之这个时期买房的人不多,卖的人也没处卖,要是真心想找还是能找到的。
何苗听说齐卫家开窍了,真心替何彩云高兴。
“厂子赚钱了,知道在省城买房,不让你受委屈,还带着爷爷,这一刀子没白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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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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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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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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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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