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乔山一向是那种胸襟坦荡之人,从未想过想做这种谋取私利的事,他提出建设牛马市场,是出于公心,是为了改变杜格乡的面貌,现在被当成是利用公帑给私人输送利益的小人,宋乔山是不可能接受的。
要是这种说法成立,宋乔山面临的或许还不单单是道德问题,更可能是法律问题。简单点说就是以权谋私嘛。
“我血口喷人?我胡说八道?呵呵呵,姓胡的那家人有没有在牛马市场那边买了一大片地基,而且将地基打好之后就不再继续建了,难道他们不是在等待你这边的消息吗?他们家租我们的仓库开电影院,当初好像就是你牵线搭桥吧。之前我还奇怪,你怎么对他家的事情那么上心偏袒,原来他家儿子是你的徒弟。有这一层关系在,这就不难理解你的一系列作为了?我说的,哪一部分是假的?你们不认识?他家没买地基?为什么街上做生意的人不太看好的地方他家偏偏砸钱去买?你解释通顺给我们大家看。”高过招既然处处与宋乔山作对,自然就会非常留意收集有关他的讯息。
老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高过招说的这些,基本上全部是正确的,是存在的事实,让宋乔山辩无可辩,他没办法将那些已经发生的情况统统否认。
高过招只有一点没讲对,那就是胡铭晨家买牛马市场的地基,压根就没有从宋乔山这里得到半点消息,完全是胡铭晨自己提前知道那个地方今后的用途。
只是高过招没有讲对的这一点,在常理上只能往宋乔山的身上解释,他说他没有透露哪怕一丝丝的风声,别人也不会信。
不要说高过招和庞华华他们不信,恐怕李朝贵也不会完全信。
“你说的大部分都存在,但是我没有偏袒任何人,更没有想过要谋利任何人,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泄露我的任何想法给亲友。”宋乔山再百口莫辩,也必须要陈述出事实,信不信是别人的事。
“宋乡长,你的这个解释不觉得太生硬太牵强吗?你一句你没有就完了?咱们以结果论,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不就是再力推那片地方的开发吗?说来也怪,我了解过,胡家以前是很穷困的,经常找亲友借钱度日,可是自从你来了杜格乡之后,他家就变得今非昔比,扶摇直上,又开电影院又买地基要修大房子,难道你是他家的财神,你一来他家就滚滚发财?呵呵,街上做生意十几年的人都不敢在牛马市场那里下手,下手了的也将土地卖出去,他家倒好,反其道而行,匪夷所思啊。你们觉得一户人家会忽然之间变得极具商业头脑?会忽然之间变得能掐会算?你们大家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打死不信。”有充分准备的高过招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自然是要猛烈的对宋乔山开火的。
高过招的一席话,已经将这个议题的方向给扭转了。
如今已经不是讨论这个方案能不能做可不可行以及如何解决面临的困难,已经变成了这个方案的目的是不是纯良,是不是有涉嫌徇私舞弊的问题。
这样的偏差一旦出现,就没有办法再继续理性的讨论了,不论宋乔山有再多的理由支撑,也会被搅黄,很难实施下去。除非宋乔山愿意背上一个巨大的污点,除非宋乔山甘愿把自己的名声和前途给豁出去。
再坦荡之人,也怕流言蜚语,也怕众口铄金。
那次会议最终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在宋乔山都解释不太清楚的情况下,李朝贵都没有继续为他辩护。
类似这种以权谋私的事情,全国各地每天无不在发生。只是其他人没有遇到像高过招这样一个大声质疑和反对的人罢了。当然,其他地方也没有像胡铭晨这样具有未卜先知的人,因为不能未卜先知,人家就会把事情做得隐晦些,不会如此正大光明。
胡铭晨从城里回来那天,在宋乔山的宿舍里面,宋乔山主动提到胡铭晨家的地基,就是源自于此。
当时他还想,可以可以和胡铭晨提一下,看他家是否愿意将那些地基给转出去,只要那些地基不再是胡铭晨家的了,那高过招居心叵测的指控就会变成无根之木和打高空,没有支撑点。
只是那个想法也只是在宋乔山的脑子里闪了一下,他就将苗头给按压下去。
一方面,他宋乔山本来就干净清爽,没有想过和做过任何龌蹉的事情,要是现在劝胡铭晨家把土地给转让出去,岂不就变成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果真的君子坦荡,那为何又要做这种断尾求生和掩盖的事情呢?
另一方面,那样对胡铭晨家也不公平,人家本来就是在他冒出那个想法之前就下手了,那些地都是公平买卖的情况下花钱买来的,凭什么就要让人家转出去呢?人家愿意提前买这个地方,那是人家的眼光。难道眼光对了还有错?
总不能你宋乔山的无能要你的徒弟家来买单嘛,没有这样做事情的。
因此,当时宋乔山才会出现短暂的欲言又止,后来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常态。
“小晨,宋乡长真的没有提前给你透露过他的想法?”秦虎把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给胡铭晨后问道。
连秦虎都有所怀疑,可见宋乔山的解释多么苍白无力,他是有理也很难说得清,就如同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秦哥,啥意思,你也怀疑我师父的操守吗?我要是知道这些,还找你打听个什么劲啊,直接问他不就行了吗?这特码就是个巧合。”胡铭晨气愤道。
“呵呵,我就是那么一问,如果真的你不知道,而宋乡长也没有透露的话,这个事情就有点不太好办了。宋乡长继续推吧,闲言闲语会把他给淹死,可要是就此放弃不推了吧,他的面子也会大受损伤,就会变成他是理亏了,是为了避嫌,才会放弃自己的政策主张,总而言之,他左右都有点不是人。”秦虎干笑两声帮着分析道。
秦虎不介意胡铭晨信他与否,他在意的是宋乔山。宋乔山还是秦虎的顶头上司,而且秦虎的这个位置也是宋乔山推荐的结果,秦虎不能让宋乔山觉得他也是像高过招那种人。
秦虎所说的左右为难,胡铭晨也想到了,他甚至还想到,这是宋乔山所推动的除了治安之外的第一个规划案子,如果还没有端上台面就被掐死了,这对宋乔山无疑会是个打击。
作为徒弟,胡铭晨当然要想着为师傅分忧,只是这个忧,可不好分啊,他家自己本身就牵扯在其中,无论怎么样,都会有瓜田李下的嫌疑。
本来没有事情人家都还想操作出点事情来呢,那个高过招会轻易放过吗?肯定不会的。
一时之间,胡铭晨也想不出个办法来帮宋乔山解套。
“高过招那个狗曰的混蛋,老子真想掐死他,这条老狗可真会从中作梗,上次的事情我还没和他算账,现在又跳出来挑事。”想不出好办法,胡铭晨就只有将气撒在高过招的头上。
“能掐死他估计宋所长就已经先掐死他了,自从上次电影院闹事的那件事之后,高过招就处处与宋乡长作对,他是铁了心要搅和的了。”秦虎缓缓摇头道,“这个事情要顺利继续下去,非得把高过招给搬开不可。只是他是副乡长,要搬开他,除非下里面下手,显然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我就不信没有办法,再想想,再想想。”胡铭晨抓耳挠腮道。
“我看,还不如你给你老子说说,把你家的地基卖给被人算了,我有个亲戚就像买地基,我可以介绍他来买一部分,他没钱全部买。”秦虎搓了搓下巴对胡铭晨说道。
胡铭晨抬起头来,神情复杂的盯着秦虎。
“你这么盯着我干嘛,我......我是为了帮你,你以为是占你家的便宜啊?你家买成多少钱,他会给你家多少钱的嘛。”秦虎被胡铭晨看的不自在道。
“呵呵,秦哥,你多虑了,你的建议不是不行,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不好决定,得好好权衡一番嘛。咱们的关系,我也不相信你会占我家的便宜。”胡铭晨木然的脸上露出笑容道。
胡铭晨是多虑吗?胡铭晨不相信秦虎会占便宜吗?如果是的话,他就不会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秦虎了。
就是因为没有多虑,就是因为他相信,他才会说后面的话。
秦虎的算盘打得可以,牛马市场那个地方一旦开发,地价或者修出来的房子,价格绝对蹭蹭蹭往上涨。
只要胡铭晨家将他家的地基给卖了,高过招就很难再挡,而依照宋乔山的性格以及洗脱对他的指责,他一定会继续力推那个事。m.χIùmЬ.CǒM
到时候,买过来的地基价格翻几倍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么赚钱的机会,在杜格乡可是极少出现。
胡铭晨不是真的小娃娃,对秦虎的想法他心知肚明,可是却要装作不晓得,这种城府,是成熟的表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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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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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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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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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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