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太太枯瘦、如老树皮般的双手死死的抓着孙富贵,不要命的用头往他身上撞。
这时孙大庆仿佛才从痛苦中略微清醒过来,“娘,你别这样,你这么疼胜利,他要是知道,怎么能走的安心!还不快来拉住我娘!”
站起来时,大概是腿麻了,又跌坐回去,然后才慢慢站起来。
其他的亲戚听到他这么说,也跟着把两人拉开。
“孙大庆,你还是不是当爹的,我给我孙子报仇你拉我干什么!你好心,我可没这么好心,看着他活的好好的,我孙子却变得硬邦邦的!”
孙老太太依旧不依不饶,一边说一边哭,听的围观的人都跟着落泪。
“娘,我没说不查这件事,不过咱也得有证据。富贵是淘气了点,不过我觉得也不一定是他干的,身为咱们村的村支书,我不能冤枉人啊!”孙大庆隐忍的悲痛让人看着更加难受。
丧子之痛痛不欲生,但他还能保持着一分理智,让人佩服。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而孙老太太的胡搅蛮缠,也被人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毕竟人老了,难免冲动糊涂,人家人都死了,没直接拿着菜刀砍人就不错了。
“混账玩意你啥意思,还能要啥证据,我孙子躺在那就是证据!要是我,就算这破官不当了也不能让胜利就这么死了,我可怜的孙子啊,你咋就摊上这么个爹啊,要不是他非要给你娶后娘,咋能招惹来这个畜生!”
在孙老太太的哭嚎中,孙大庆也捂着脸似乎哭了。
“大庆、娘,都是我没管好富贵,我对不起孙家。富贵,你还不快点跪下给他们赔罪、给胜利赔罪!一直跪到他下葬为止!”
李燕子已是哭的快要断气,在孙家人面前卑微到了极致,就恨不得用舌头去舔干净他们为了孙胜利的丧事奔波的满是泥土的鞋子,对着亲生儿子却心肠硬的很。
他们一句又一句,却是把杀人的名头往孙富贵头上按,想要逼死他。
哪怕死不了,往后在村里他也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不管谁说到他,都会是“啊,那个害死孙胜利的”。
“分家的时候是你们逼着我、赶我出去的,现在又想逼着我认罪?你们比警察还厉害不成?”
“我既没害死他,跟他也不是亲哥,更没啥兄弟感情,我不跪,我膝盖没那么软。”
如果没有这一出出的,人死为大,或许他会作为孙胜利的亲戚跪一跪,但现在孙富贵才没有这样的兴致。
李燕子跪、他不跪,对这个母亲,他这么做也算是跟她彻底割裂,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富贵,你别激动,你娘是太难受说错话了,这干啥都要讲证据,我不会让人冤枉你的。你娘跟你奶奶的话,听听就完了,他们也是太难受。”
孙大庆说的在情在理,仿佛真的那么公正无私。
“这都啥时候了,大庆还是这么……怪不得人家是村支书,在自家事儿上都这么明理。咱们村有这样的村支书,往后肯定比大石头村过得好!”
“就是,下回我还选大庆!”
……
听着众人的议论,孙大庆捂着脸擦了擦眼泪,遮挡住微微上挑了下的嘴角。
在孙大庆的调解下,孙富贵没有再灵堂跪着,但也没能让他就这么走,而是去了厢房他原本住的屋子。
那屋子里的木板床原本就是他睡觉的地方,现在已经堆满杂物、落满灰尘。
他随便收拾了点地方出来坐上去,用衣服把自己裹紧。
等姜泥鳅和李求娣回来,已经过了晌午,姜泥鳅基本跟他们是前后脚。
“啥,碾子村死人了?他们咋敢就这么欺负孙富贵!”
在听说后来孙家的亲戚来找姜桃,偷偷摸摸想给她钱,让她说人就是孙富贵害死的后,姜为国气的跟驴拉磨似的原地转圈。
“碾子村的人可真是厉害,这不是让我姜为国的女儿去冤枉好人吗!他们胆子太大了!这光天白日的,也不怕遭雷劈!居然比我媳妇儿还蠢、还恶毒!”
李求娣:“???”
这关她什么事,怎么又往她身上说!
她就是那反面教材吗?
“当然,我媳妇现在觉悟高了不少,才不是孙家那些人能比的。求娣,你瞧见没,要不是我一直拽着你,你迟早也得跟他们一样!”
李求娣:“……”
“滚你的蛋,我才干不出来那事。”
“爹,你放心吧,你平时教给我的我都记住了!我是姜为国的女儿,咋可能为了两块钱去说谎话、陷害孙富贵?”姜桃拍着胸脯道。
“好闺女!果然学到了爹的精髓!等会儿爹就给你两块钱作为奖励,以后遇着这样的事还这么干!别说咱家不缺这两块钱,就算缺的没饭吃,咱也不能没了骨气!这就是爹教你的新课!”
“谢谢爹!”
事实上,当那个人给她两块钱时,她是这么做的。
“你们家可真有钱!”姜桃接了过来,双眼放光数了一遍。
孙家的亲戚正得意,以为这件事办成了,一个没留神,姜桃就把钱放进口袋,转身便走。
“喂别走啊,你跟我去那边把这件事说清楚。”孙大庆交代了,一定得把这盆脏水泼在孙富贵身上,让他给儿子偿命。
“说啥清楚,不就是我跟孙富贵和孙胜利打了一架,我们走的时候他确实没事呀,事情本来就是这样。”
孙家的亲戚指着姜桃大骂,“不对不对,刚才说好的明明是……你收了钱的!”咋能收钱不办事呢,没有那么赖皮的。
姜桃满脸无辜,“我啥时候收你钱了,有人看见了吗?”
因为毕竟是让人说谎,孙家的亲戚特地把她拉到没人的角落说话的。
姜桃艺高人胆大,不怕他欺负自己这个小孩。
孙家的亲戚差点背过气去,“你口袋里的钱明明就是我刚给你的。”
“你说这些?”姜桃捂着口袋,“这明明是我爹早上临走给我的。你年纪这么大怎么这么不要脸,还想抢小孩的钱?”www.xiumb.com
脸上却带着点得意,她可不信他敢把这件事嚷嚷出去。
姜桃来了个黑吃黑,想着又多了两块,这下她就有四块了,可以给她的大宝贝妹妹投喂好多好吃的,可真是太高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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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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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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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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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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