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撞到一个人身上。一只大手抚上她的头,温柔,踏实。
莫啸白笑意盈盈:“走路也不看清楚,这样乱撞,就知道让我担心。”
曾岚与他对视,心里忽然就不那么堵了:“走吧,鱼买好了吗?”
莫啸白指了指一旁的手推车:“很新鲜,有机农场的,无污染。”
曾岚笑了,拉着他的手便要走。某人却站定不动。
“好像那边有你的熟人啊?不给我介绍一下?”莫啸白眼波流转。
曾岚回头,见到那女人仍在滔滔不绝,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走吧,我不想见到他们。”
莫啸白搂住曾岚的腰,亲昵地吻在她的头发:“好,那就不见。”
转身前莫啸白又回头望了一眼,恰好与手足无措的狼狈崩溃的杨缪四目相对,目光交会的那一刹那,杨缪觉出一股沉沉的寒意。
回家的路上,曾岚的心情仍是不大好,与莫啸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却总是走神。
“怎么不开心了?见到那人过得那么不好,难道不应该开香槟庆祝一下吗?”莫啸白故意说得十分滑稽。
曾岚被逗得一笑:“也不是这样说的,虽然我之前确实恨他。但如果不是他的背叛,我可能到现在都还是过去的我。”
莫啸白眼睛一亮:“所以你更喜欢现在的你?”
曾岚点头:“至少我懂的事情比过去多了。”
“多了什么?”莫啸白眼中掩饰不住的期待。
曾岚看着他的眼睛,浅笑着,故意说:“不告诉你。”
“我知道了。”莫啸白也笑了,“我知道你多懂了什么了。”
“什么?”曾岚却好奇了。
“耍滑头啊!你老公我的绝技之一,你已经得到真传了!”他笑着吻在她耳畔,“还有,‘嗯嗯’的技术。”
曾岚笑着捏了他一下:“是跟着你学坏了。”
“老婆,你刚刚发现了一个矛盾没有?”莫啸白忽然严肃起来。
“啊?什么矛盾?”曾岚有点蒙。
“提示你一下,那个女人的肚子那么大了,你觉得怀孕有几个月了?”小白问。
曾岚又回忆了一下,思索着回答:“嗯,感觉好像预产期近了,怎么也得有八个月到九个月大吧?”
莫啸白笑意更深:“嗯,然后呢?”
曾岚“啊”的一声,恍然大悟。她与莫啸白结婚四个半月,与杨缪分手六个月,算上杨缪逃婚失踪的那一周,杨缪与那女人认识也不过六个半月。
“那孩子不是杨缪的。”她得出了结论。
莫啸白点头,笑道:“跟楚晨不一样,这位仁兄才真是喜当爹了。”
——
楚晨这几天一直在借酒消愁。
还是坐在zero吧台的那个位置,身边的女人却已经彻底不能再见了。他对酒保说:“一杯朗松。”
酸涩的味道入口,舌头被刺激得一阵麻。他皱皱眉,这女人怎么就会喜欢喝这种酒?简直难喝得要死。
这么想着,他又喝了一大口。
一个穿着齐b短裙的窈窕女人走过来了,坐在那个位置上,冲他扬起尖尖的下巴,闪着两片假睫毛:“我可以坐在这儿吗?”声音傲娇又软糯。
楚少嗤笑一声,一个眼神看向酒保:“给这位小姐来一杯朗松,我请。”
女人笑得如花般灿烂,蛇精一样的脸上春光灿烂:“看你一个人坐在这半天了,挺寂寞的,不如我来陪你聊聊天?”说着挺起傲人的双峰,又往楚晨身边蹭了蹭。
楚少暗笑,低级。就这点水平,才两句话就往男人身上蹭了。
酒上来了,楚少拿起杯子:“尝尝。”说着自己又喝了一口。
女人也急忙喝了一口,那浓妆艳抹的脸上顿时露出几许勉强:“哎呀,这是什么酒啊,怎么这么难喝?”
楚少笑得特别不厚道。
女人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娇嗔道:“不带这么捉弄人的!”
楚晨笑着又喝了一口:“我觉得挺好喝的啊。这人哪,活的什么水平就喝什么酒,就跟养什么狗喂什么狗粮一样。”
女人脸色更加难看了,却傻愣愣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楚晨终于也尝到了一把智商上的优越感。对她摆摆手:“行了,你钓不着我,还是别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了。去吧,让我一个人再好好享受享受寂寞。”
女人瞪了他一眼走了,临走时嘴里不知道嘟囔些什么。
位置又空了。
心里也空了。
喝完第二杯的时候,楚晨才觉得这酒其实后劲挺大的。然后他想起自己今晚是开车来的,便掏出手机,想要找个人来接他。通讯录上那么长一串串的名字,手指在屏幕上从头滑到底,一个人都找不出来。
哼,原来他这么没朋友。
最后还是打给了小白。那头刚送了老婆去实验室回到家,正准备给老婆做夜宵呢。
还有点出息没有。
简直不能更羡慕了。
莫啸白一进店里,就看到楚晨一个人神形萧索地坐在吧台边,周身上下笼罩着空虚寂寞冷的气场,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
“兄弟,几日不见,你怎么成这样了?”小白笑得特别缺德。xǐυmь.℃òm
楚晨顿时就后悔把他叫来了。
“你这个生活在蜜罐里的人,就别跟这儿奚落人了行吗?晒恩爱死得快没听过吗?给自己积点德吧。”
莫啸白忍着笑,拍拍楚晨的肩:“兄弟知道,又被季女王给挂墙头了吧?”
楚晨摇头:“这次是永别,阴曹地府能不能见得到都不一定。”
莫啸白皱起眉:“别这么晦气行吗?人家一个孕妇你咒人家什么阴曹地府啊!”
楚晨苦笑:“是我阴曹地府行吗?我现在根本就是生不如死啊!”
莫啸白敛起笑意,看了楚晨这副摸样,总算良心发现有点心酸了。这小子没心没肺的,又吊儿郎当的,几时这样颓废过。但是他也明白,季姝这么做完全是聪明人的最佳办法。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更何况是个带孩子的妈。
说到底,自私这件事情,本身就无可厚非。
而且就算曾岚什么都没提,他也还是清楚得很,季姝此刻也必定是不好过的。
长痛不如短痛,晚痛不如早痛。趁彼此都还年轻,早早了结了其实对双方都好。
可到底还是会痛的。
楚晨一扬脖,喝干了那杯酒。伏在小白肩上:“小白,你说咱们俩出来鬼混了这么些年,怎么就栽在这俩大龄女青年的手上了呢?”
小白笑了:“出来混,迟早要栽的。”
“可你栽得挺好,正好有个坑接住了,从此生根发芽,枝繁叶茂。我怎么这么背,栽在一块石头上,软硬不吃,还头破血流?”
莫啸白才发现楚晨这么有文采。
刚想说点什么鼓励的话,这边楚晨又补了一句:“所以说还是女博士好啊,逻辑清楚,有原则有信用,之前不接受你就是完全不鸟你,可一旦接受了你,就连你犯个错都能原谅。”
有原则,有信用。
莫啸白的心里陡然一震。
“你看看这位季女王,对我简直是虐待啊!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我这样鞍前马后死缠烂打,到最后还是落得一场空。同样是女人,还是闺密,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楚晨还在继续絮絮叨叨地没完没了,莫啸白却一句也听不进去了。他把这小子送回家,看了看时间,离曾岚实验结束还有一阵子,可这颗心却怎么都没法安定下来。于是发动引擎,开去了研究所。
曾岚正在实验室里整理数据。她低着头,一只手滑动鼠标,另一只手撑着头,看上去神色已经有些倦意。那张安静的脸还是很苍白,莫啸白看得心疼,都已经这么努力地给她补身体了,怎么脸色还是这么不好。
曾岚听到声音抬头,猛然看到站在门口的莫啸白,愣了愣神,才问:“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想你了。”他回答得很直白,却也是心里话。
曾岚淡笑,很温柔地看看他:“你先在那边坐会儿,我在整理数据。”
莫啸白却走过来,盯着电脑上的各种图谱:“这些事情交给助手就好,你怎么自己做?”
曾岚无奈叹气:“交给王莹根本不行,浪费一大把时间最后还是得我自己再重做,倒不如直接自己做得快些。过两天就是和程氏的报告会,我得抓紧把数据整理好,才能说服程总改变二期项目的研究方向。”
莫啸白搂住她,心疼道:“老婆我错了,又给你添乱了是吗?要不我再去把秦征给你弄回来吧。”
曾岚摇头:“没事的,过阵子我再看看,能不能再招一个人进来。”
莫啸白不说话,只是搂住她不放。
曾岚转过脸,这才觉出这人有点不对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莫啸白笑笑:“我记得你说你妈妈想过来看你?”
曾岚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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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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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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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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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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