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作骗,没感情的硬说成有感情叫骗?
可是要骗得成,就要装得像。
换言之既然没感情也能装出有感情的样子,那么本质上和有感情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底,“骗”就意味着损失,被骗的一方觉得自己因此而损失了什么,这个“骗”才算成立。那么这个问题就成了利益纠葛,而不是感情问题了。
可似乎人人都有一个“被骗”情结。
比如新闻报纸上经常揭露的一些名人隐私,或自私或丑陋。然后公众就总是一副被害者的样子指责这个名人“骗”了自己。可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失去。
一个做了一辈子善事的人,极有可能因为晚年的一件小事没处理好,而被世人批判为“伪善”。相反一个做了一辈子恶人的人,也极有可能因为做了一点良心发现的事情,而被世人感慨“其实这个人也不那么坏啊”。
曾岚仍是不觉得莫啸白“骗”了她,因为她根本想不出来她与他结婚,究竟损失了什么。
季姝听到这番言论总免不了嘲笑她一句:“你还没损失什么,你都失身了!”
可他又没有强迫她,他们的交合不过是婚姻关系中最正常的一个部分,连法律都加以保护。而且这明明是双方的事情,要说是失身,他也一样。
然而这又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他所谓的处心积虑地接近她,娶她,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既然什么都没有损失,那么他又能得到什么?她也没有傻到真的相信他是大公无私舍身取义,为科研实验献身。
高兴说:“曾岚,很不幸,我猜他是真的爱上你了。”
这会是真正的答案吗?证据太少,她没有办法下结论。而且,她还不知道爱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曾岚回到家的时候,莫啸白正坐在书房里办公。
曾岚见一楼没人,便走上楼梯,从虚掩的门口见到他专注的模样。这间书房也不大,书柜里大部分都是一个个整理有序的文件夹,上面按照年限排序着写着文件的属性和内容。大都是些上市公司过去几年的投资方案。
曾岚还记得那天第一次见到这个书柜的时候有些意外,这哪是书柜,分明就是她家中摆放的实验记录的架子。“怎么,是不是我这个书柜没有世界名著和百科全书太不完整了?”他那时笑着说。
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曾岚站在书房门口,却不想进去打扰他。刚想转身下楼,莫啸白的声音却从房内传来:“偷看你老公偷看够了没有啊?”
曾岚站住,一时间有些尴尬。然后眼睁睁看着他走过来,张开双臂,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她的侧脸就贴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听到他结实有力的心跳声。
“老婆,你回来了傻站在门口干吗?偷看我那么有意思吗?”他的手抚着她的头发。
“我看你在忙,就不想打扰你。”她低着头轻声说。
“我是等你等得太心急,只好找点事做分分神。”他微笑道。然后又把玩起她的手指,若无其事地问,“怎么样,跟高兴聊得高兴吗?”
曾岚有些犹豫,她知道这件事肯定要对他有个交代,可高兴对她说的那些话又实在不适合转述给他。
“他是不是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说我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得到你?”莫啸白见曾岚不开口,自己倒毫不在意地说起来。琇書蛧
曾岚抬眼看他,恰对上他内容丰富的目光:“嗯,他说我是被你忽悠得上当了。”
“哈哈,那你怎么说的?”莫啸白从容不迫地笑着问。
“我说结婚是我提出来的,而且我也没觉得你骗我。毕竟我们结婚,我没有损失什么,又何来欺骗呢。”曾岚的回答很坦诚。
莫啸白笑意更深,却没有说话。
“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曾岚转过身来,与他四目相对。
“你问吧。”他温柔地说。
“当初我们约定好只做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你是真心的,还是骗我的?为什么那一天你打给我说是要带我去见程总谈计划书的事情,却到现在都没了后续?”曾岚目光严肃地问。
他却笑出声来,然后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来到书房里:“你看看这是什么?”
曾岚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惊诧地问:“你在改计划书?怎么不和我一起?”
“我已经和程总谈过了,要改的都是些小地方,所以就自己改了。”
“我们可以一起做的。”她有点抱歉。
“以前是可以,但现在我心疼你,这点小事就都交给你老公我吧。”说着他宠溺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尖。
她目光盈动,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是我误会你了吗?对不起。”
他反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你没必要跟我说对不起。我必须跟你承认,其实那时候我答应跟你画清界限,只是因为不想进一步被你讨厌而已。我确实没有对你死心,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在乎你,发现你情绪不对了。”
她愣了一下,他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莫啸白,你难道真的爱上我了?”她仰头问。
他也愣住了,热切的目光迎上那对满是犹疑的眼:“你说呢?”
她却移开了视线。“爱情对你而言,是什么?”她问。
这一次他却彻底被问住了。爱情对他而言,是什么呢?他活了三十年,却似乎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有过那么多的女朋友,究竟爱过几个女人?似乎每一次都来势汹汹却又去也匆匆。而现在的他竟完全想不起那些曾经“爱”过的女人的脸。
曾岚见他没有回答,又转过脸来看着他,然后道:“莫啸白,爱情于我而言是一件发生概率极低又不合符逻辑的事情。所以我从不强求。我理想的婚姻里有相濡以沫,但那更近乎亲情。”
他皱起眉,迟疑着:“所以呢?你想说的是什么?”
她淡淡地说:“所以我想说是,我并不介意你是不是爱上我了。我们只要尽心尽力把这段婚姻维持好就够了。”
他怀疑他听错了。她竟然说,她不介意他爱不爱她。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女人?他觉得心底有个地方被撕裂了一样。
她是认真的,那么认真。她只想把婚姻当成一个实验进行下去,仅此而已。
所以他依然只是一个实验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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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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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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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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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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