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我是女仵作>幻觉频现
  马车继续向南疾行。

  赵熠挥手屏退了侍卫,只留下张复一人。他便开门见山,问道:“张公公,我父皇现在身体如何?”

  张复微叹一声,神情严肃:“自从太子薨逝后,官家龙体一直不豫,入冬后尤甚,也就只有辽军退兵的消息传入宫后,官家的精神才好了些。”

  纵然那个人没有给过赵熠温暖的父爱,可终究是父子,他内心泛起一种寂寥而又忐忑的情绪,轻轻道:“太医们都怎么说?”

  “太医们也束手无策,病已入膏肓,无力回天,只能靠药石吊着,至于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唉…”张复话没说完,重重地摇了摇头,唏嘘不已。

  赵熠沉默良久,转头撩起车帘,看向窗外惨淡而荒芜的冬景,心中愈发不安,冷风吹起他的鬓发,一种寒入骨髓的凛冽让他不由得眯起了双眼。

  “那父皇他…为何迟迟不立储君?”他回过身,脸颊被风吹得微红,幽幽问道。

  “洵王殿下监国,实际上已履行东宫之职。原本官家想下旨立洵王为太子,可刘皇后反对,此事暂时作罢。”

  “洵王背后有丁谓和冉贵妃撑腰,刘皇后还能如何左右此事?”

  “殿下,您要知道,官家虽然病着,但仍然是天下之主。刘后自从官家病后,每日衣不解带在床前侍候,甚至把佛龛搬到了寝殿中,每日诵经祈福,斋戒茹素,人都累瘦了一圈。官家向来心软,又与她感情深厚,自然不能拂了她的意。”

  如此说来,虽说现在洵王看似气势更盛,但刘皇后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主儿,最终谁能南面称尊,依然充满变数。这趟回京,必须慎之又慎。

  赵熠正暗自思忖,张复忽然稍稍躬身,低声隐晦道:“殿下,最近朝堂上还发生了一件事情,老奴想还是应该让您知道为好。”

  赵熠本能地嗅察出一丝不妙,忙问道:“什么事?”

  “您被御史中丞孔富参了一道,说您劝退辽兵是暗许了辽人好处,牺牲家国利益换取您一人的上位之资…”

  “什么?!”赵熠脑中嗡得一炸,“孔富说我什么?与辽人利益交换?”

  “正是,他在劄子中斥您叛国,说您许诺韩为道,在您登基之后会将岁币增至五十万,并割让河东田土,以换取其退兵。”

  “完全是无稽之谈!”赵熠心中怒火骤起,人还未回到汴京,就直接被罗织诬陷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好一套杀人诛心的做法!

  “好啊,好啊!这些人是个什么东西,要参我,好啊,有本事拿出证据来!我赵熠身正不怕影子歪,拳拳之心日月可鉴,一道无中生有的奏疏罢了,我没什么好怕的!”

  “殿下稍安,您别太激动。这道劄子官家还没看到,就被洵王压了下去,他将孔富怒骂了一顿,又力排众议,将谣言封禁,不让人非议您。只是老奴听闻,此谣言的源头不在别处,就在河东。”

  “敢问公公,这是何意?”

  “您劝退辽兵之后,就有这样的谣言在河东各地流传,后来慢慢传入京城,孔富道听途说,信以为真,才上了奏疏。”

  赵熠一愣,他人就在河东,却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忽然莫名其妙被矫传出这种荒诞的谣言,难道又是赵元昊的手笔?

  “公公,之前我在奏报中重点提及了夏国之事,不知官家如何处理此事?”

  “官家听了震怒,派洵王负责此事,洵王殿下正根据您的线索排查呢。”

  看来暂时还没有进展。赵熠有些发愁,守内虚外乃国策,西夏做了如此恶毒的事情,宋廷会如何回应?他感觉并不乐观。

  张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严肃的脸色,慢吞吞说道:“殿下,还有一事…”

  “请讲。”

  “与您的谣言一同流传的,还有一则是关于准王妃的…”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赵熠不由得握紧双拳,眼冒火星,道:“公公快说。”

  “额…说准王妃是青楼女子出身,身世不干不净,根本不配为王妃,她的杨家后人身份也是您伪造欺君的…”

  “什么狗屁东西!”赵熠一声断喝,一掌拍在身前的小茶几上,茶盏被震得一跳,水泼洒出来,在几条上晕开一片暗渍。此刻,熊熊怒火在胸腔中郁结膨胀,世人说他什么,他都可以还算淡然地处理,唯独不能中伤他的蔓儿。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必然就是那蛇蝎心肠的赵元昊!他阴森决绝地冷哼一声,发狠死磨牙床,恨不得将赵元昊千刀万剐。

  张复见他怒火中烧的样子,赶忙好言劝道:“殿下,待您回到汴京也不知是何光景,这些事情您知道了,早做准备好应对啊。”

  “多谢公公相告。”赵熠简单地应了一声,一心思索该如何对付阴狠毒辣的赵元昊。张复看着他被谣言气得走火入魔一言不发的样子,也不好再打扰,只好躬身告退出去。

  赵熠这冲冠一怒可真是气得他茶饭不思,坐立不安。原本计划晚上入住驿站,结果他一声令下,不在中途停留,以最快速度赶回汴京。

  张复知他素来温文尔雅和蔼可亲,从未见过他大发雷霆的样子,这次看他怒气冲天,便知道他想赶回汴京处理事务,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按照他的要求日夜兼程快马加鞭。

  赵熠靠在颠簸的马车上,心绪极乱,脑中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随着黑夜降临,身体上的困倦感再度翻涌上来,淹没了他的思绪,逼迫着他渐渐入了梦乡。可就算睡着了,内心被压抑的愤怒如同笼中困兽一般在心底的角落里熊熊燃烧,梦中也未曾有一丝安宁。他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几度想从杂乱无章的梦境中逃离出来,可灵魂似乎被身体囚禁住,怎么挣脱也回不到现实当中。

  忽然,马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他只感觉身体一轻,砰的一声整个人直直撞在车厢上,痛得他昏昏沉沉地睁开了双眼。

  “殿下!您没事吧?小人实在是罪该万死…”外头的士兵惊恐万分,声音隔着车门传过来,还带着慌乱的颤音。

  “该死,一群不中用的废物,没长眼睛吗?若是伤了殿下半毫,拿你们是问!”张复的声音传来,将驾车的侍卫斥责一番,又端端正正对着马车道,“殿下,您没事吧?老奴进来看看可否?”

  “进来吧。”赵熠慢慢抬起僵硬的胳膊,揉了揉被撞的脑袋,感觉有些头重脚轻。

  “哎哟喂,祐王殿下,老奴看看,您撞哪儿了?”张复急急钻进马车,一个箭步冲过来跪在地上,扶起赵熠的胳膊。

  车帘被掀起,日光照进马车,赵熠这才发现,已是日上三竿。

  竟然睡了这么久。

  他还有些呆呆愣愣的,没有回应张复的话,张复着急了,在一旁焦声呼唤:“殿下?殿下?”

  赵熠方才回过神来,缓缓摇了摇头:“我无事。”

  “这群不长眼的奴才,这么明显的一个大坑都避不开,真是该死。”张复恨恨地咒骂一句,看了看赵熠无精打采的状态,建议道,“殿下,今天阳光很好,要不要中途休息下,您下来走走?”

  赵熠在马车中待了许久,也正有此意,便随张复下车活动筋骨。外面依旧是天寒地冻,但冬日暖阳也带来了些许温暖,绵绵日光照耀着大地,原本凋敝的世界骤然焕发出生命力。明媚的天空下,残雪熠熠的庄稼地延伸到目力可及的远方,有一片房子,屋顶萦绕着袅袅炊烟,隐隐还能看见女人在辛勤劳作,这景象在荒郊野岭中格外有一种质朴而踏实的诗意。

  “真美啊!”赵熠不由得感慨万千。

  “殿下,您说什么?”张复没听清他说什么,忙走近听候他吩咐。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村子很好。”赵熠冲张复淡淡一笑,指了指远处的房屋。琇書網

  张复顺着赵熠手指的方向望去,立马又回头看了看,眼中写满惊异。他顿了一顿,又转头四面环顾一周,脸上的表情很快由惊奇转为恐惧。

  赵熠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便问:“怎么了?”

  “老奴…没看见哪里有村子…”他再度朝四周望了望,随即低下头沉思。

  赵熠心中咯噔一下,不可置信地问道:“就在那里呀,你看不见?”

  “真的没看见…”

  “那你呢,你们呢?”赵熠不服气地挨个问几个侍卫,得到的回答出奇的一致——“没有”。

  赵熠只觉得匪夷所思,他甩甩头,眨眨眼,望向远方。再看到那村子,已然没了浪漫诗意,只剩毛骨悚然。

  “这…”沉稳如张复也不知所措,“难…难道是海市蜃楼?还是王爷您梦魇了…”

  “应该是我出现幻觉了。”尽管心中惊疑不定,他逼迫自己冷静思考,“自从昨天早上离开代州之后,我就感觉十分疲累且嗜睡,这两天接连出现怪事,我想我是不是被人下毒了。”

  “下毒…?”张复吓得一哆嗦,“您从代州出来之后,食欲不佳,除了喝茶喝水也没吃东西。可是这茶水,我们几个也都喝了呀…”

  赵熠回忆了下,笃定道:“在代州,我最后一次饮食,应该是柴姑姑给我的平安酒。”

  柴郡主…

  他皱紧了眉头,内心巨浪滔天。到底谁要害他?他人还没到汴京,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背后究竟是谁在主使?

  张复战战兢兢地提出建议:“要不要看看大夫?”

  “不必了。”赵熠摇头拒绝,“这里离汴京还有多远?”

  “这里是忻州地界,离汴京仍有千里之遥。殿下,您看是否需要在忻州找位郎中看看您的情况?”

  “我没有其他症状,想必中毒也不深,还是赶路吧,早日回到汴京。”

  张复闻言也不好劝解,只能忐忑不安地回到自己的马车。

  赵熠忧心忡忡地坐回座位,一时坐立难安。敌在暗他在明,黑暗的触角仿佛就盘踞在身边,也许喝一口水、吃一口饭、睡一时觉都随时会有危险。他还无比担心如蔓,她一个人留在代州,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盯上,若是有宵小之徒趁机向她下手,该如何是好?他此刻十分后悔,当初无论如何都应该带她在身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担忧得肝肠寸断。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伴随马车不间断的起起伏伏,他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竟再度不受控制地昏睡过去。

  梦境依然是破碎的、混乱的,很多人在尖叫吵闹,虽然睡着,但感觉尤其疲惫。他正不胜其烦之时,一声略显尖厉的急呼吓得他浑身一激灵。

  “殿下请息怒!”

  他唰得睁开眼,只见马车停了下来,张复跪在他面前,垂着头,一手捂在脸上。

  赵熠心中一沉,只觉不妙:“又发生什么了?”

  张复不敢起身,不停重复着“殿下息怒”。

  赵熠头脑昏沉,听得烦躁,直接命令道:“张公公请抬头。”

  张复慢慢抬起头,发红的左侧脸颊上有一个清晰的掌印,五个指头根根分明。

  赵熠惊得身体向后一仰,愣了半天才道:“怎么回事?这是我打的?”

  “殿下…”张复欲言又止,轻轻叹息一声,“方才您让侍卫叫老奴过来,我一上马车,您嘟囔了一句什么话,我没听清楚便走近了些,谁知…谁知您…”

  不用说,他微肿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只能是赵熠梦中作恶,莫名其妙扇了人一巴掌。

  “张公公,你,你…”赵熠连忙扶他起来。

  张复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劝慰道:“殿下放心,老奴无碍。只是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令人担忧,不如还是找位郎中瞧瞧,以免毒素扩散啊。”

  赵熠没想到自己这症状已经严重到会危害身边的人,想了想便应了下来。张复看他终于听了劝,稍稍舒口气,连忙打发侍卫去打听附近的名医。

  过了一会儿,侍卫回来报说,附近的杏林村有一位名叫呼延必荣的郎中,妙手仁心,医术精湛,曾经治好了忻州知州的头风症。

  “呼延必荣…”赵熠默念这个名字,没有犹豫,立刻下令改道前往杏林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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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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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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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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