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性子乖巧,谨小慎微,得尚宫赏识,被分到了御前做御侍。
那时她是御侍中最低的宫徇,平日里就负责洒扫殿前尘土。
平日里总能看到白兰进进出出。
虽说白兰是个阉人,但面容却美如冠玉,气质出尘。
人都说白兰公公是很严厉的,眼中揉不进沙子的人。
可每每见她时,白兰总会对她笑笑。
不知不觉,春年就对他生出了好感。
为了每日能多见他一面,便抢着别人的活做。
陛下那时登基没几年,与朝中诸多大臣意见相悖,平日里也被这些烦心事儿给恼的心烦又暴躁。
一日白兰不知说错了什么,就被陛下赐了几鞭子。
陛下还下令,不许御医为他医治。
春年这样的身份,想要去御医那里讨一瓶上好的伤药,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心里担心着白兰,等着宫门下钥后,冲进御医院,跪在地上央求着御医,拿到了一瓶伤药。
待她跑到白兰面前时,打开那瓶伤药,才发觉那瓶伤药已经是快见了底的了。
在那朴素冷清的屋子里。
春年捧着那空瓶,又看着白兰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失声痛哭不能自已。
白兰的手放在她的头上,对着她无奈的笑。
明明自己是病中人,却还要费尽心思地哄她。
春年白日里当差,到了晚上便偷偷跑到白兰的住处去为他煮饭。
这一来一去的,两人也算熟络了许多。
白兰被养好伤后,也借着机会在陛下面前无意地夸了几句春年。
得益于白兰,春年也从七品宫徇升至六品宫典。
从屋外的差事挪进了屋里,所作所为自然也都被陛下看在了眼里。
她勤快踏实又不爱多言,得陛下赏识,直接被调到了贴身侍奉陛下的二品宫申。
白兰与春年都不是热络的人,平日里虽常见面,却说不上几句话。
直至一次春年扭伤了脚,瘸着朝住处走时,被白兰抱起,趁着夜黑超着小路,将她抱回了住所不远处。
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愿意蹲下身子,为她揉脚踝。
借着清冷的月光,她瞧见了白兰脸上的紧张。
那一刻,她便知晓,她与白兰并非只有落花有意。
他会在她沏茶时过去催促,顺便轻轻地碰一碰她的指尖。
炎热的午后,陛下小憩,屋中只有二人时,她亦会用手里的帕子轻轻地为他擦擦额头的汗。
那年冬日,陛下出宫到峈州,近身服侍的只带了她与白兰。wWW.ΧìǔΜЬ.CǒΜ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雪,兴奋得不得了。
身旁的白兰不知何时出现,为她拂去头上肩膀上的雪。
温热的手与她的手紧扣着,紧张地催促着她回到屋子里,小心着凉。
高她一等的宫令,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平步青云。
宫令将陛下与大臣之间的谈话听去了一耳朵,便开始在底下散播。
谣言愈演愈烈,陛下大怒,彻查御侍。
众多御侍被宫令买通,全部都指认春年是那个散播谣言的人。
白兰连着七夜不眠不休跪在殿中,求陛下饶春年一命。
最终,春年被贬去做了洒扫宫女。
后来她撞见在一起当差的宫女被收买,要在路上洒油害嘉妃娘娘。
她便跑去告诉了嘉妃娘娘,自此跟在嘉妃身旁。
她与白兰再一次相见,约定好了请求陛下成全。
却不料嘉妃娘娘遭遇大祸,被打入冷宫。
嘉妃对春年很好,当作亲姐妹一般对待。
为嘉妃死,她没有一句怨言。
但她知道嘉妃的冤屈,知道嘉妃娘娘心里有着惦记。
所以留下了那本诗集给春烟,希望白兰能为嘉妃娘娘求情。
白兰为帮春年求情,被陛下责罚。
春兰知晓自己连累了白兰。
只得放出自己已经死去的消息,让白兰死心。
春年含着泪水的双眸仿佛盛着一团再不会燃烧的死灰。
“我已经做好了死在冷宫,这辈子与他再不会相见的准备。可未曾想,当初他为我求情,根本不是因为那本诗集,也未曾看到我悄悄留下来的话。春蓉姑姑,就让他以为我死了吧。这样于他好,于我也好。”
“叩叩。”
贺兰棠从门外推开门,对着面色沉重的春蓉笑容粲然。
“姑姑,母后让你去做些菜来,她要与姨姨喝一壶!”
-
入夜。
桌子上的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小小的屋子里面飘荡着醉酒的味道,即便不喝,坐在一旁的贺兰棠都感觉自己要被熏醉了。
见时候差不多了,萧嫣便将春蓉和春年赶了出去。
裴诗音肉乎乎的大圆脸此刻涨得通红,望着萧嫣,都已经成了重影。
“嗝——,不行了,不行了,我喝多了。”
她摆摆手,想要离开桌子,却被萧嫣一把给拽了回来。
“你给我坐下!你听我说!”
“你说你说……”
“我自己在这个宫里,一个朋友都没有。这宫里的女人,天天满脑子想得不是皇帝就是害人。我跟她们玩不到一起去,除了春蓉和孩子,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和你见面的第一个晚上,咱俩从孩子开始,一聊聊到半夜。”
萧嫣扯着凳子,坐得与裴诗音近了些。
双手捧起她有些沉的脑袋。
“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裴诗音虽然在醉意之中,但听到萧嫣这话,忽然有了几分清醒。
许是萧嫣的话语太直白,或者是眼神太真挚。
她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对自己说过这样话的人,最终却是那个害她最惨的人。
“我发誓!”
萧嫣举起手,冲着棚顶,“我要是骗你了,就让这个灯掉下来砸死我。”
什么灯……
这时候哪来的灯?
醉酒的裴诗音也没听懂,但知道是个毒誓,便立刻紧张地用手捂住了萧嫣的嘴。
“不可胡说!这话不许胡说!”
萧嫣咧着嘴傻笑,身子往后仰了两下,又勉强维持平衡。
“但是,你没把我当朋友。你都不和我说实话,春年的那个事儿,你绝对是骗了我!我能看出来!你说话结结巴巴的,一听就是假的!这么小的事情,你都不肯告诉我。一定是……一定嗝,没把我当朋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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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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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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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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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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