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不远处的小木屋里,阮青梧织着毛衣,姜瓷离老远就开始喊她的名字。
“青姨,我回来了!”
阮青梧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她织毛衣的手顿了顿。
“是姜瓷吗?”
转念又想,她早就离开了,一定是她听错了,又继续织着毛衣。
姜瓷的呼喊声再次响起。
“青姨,我回来了!”
这一次,阮青梧听得十分真切,她猛地抬起头,视线寻着声源的位置望去,见姜瓷挺着的个大肚子,缓缓地向她走来。
她急忙站起身迎过去。
“姜瓷!”
两人拥抱在一起,阮青梧激动地说着:“你怎么回来了?”
“想您了不就回来了,怎么,您不欢迎我?”wWW.ΧìǔΜЬ.CǒΜ
阮青梧急忙解释:“怎么会不欢迎你,外面风大,快点进屋。”
她扶着姜瓷走进了屋里,视线停留在姜瓷的肚子上,神色担忧地说着。
“你这肚子越来越大了,一个人坐船多危险啊。”
姜瓷浅浅一笑。
“我没事的青姨,我最近身体状态好多了。”
其实姜瓷是撒谎了的。
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随着肚子里的孩子月份越来越大,她的体能便越来越差。
走几步路就开始喘,头发更是大把大把地掉。
“饿不饿?青姨给你做饭吃。”
“不用忙活了,我还不饿,青姨,我走之后,您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我看您都瘦了一圈。”
“哪有,我明明胖了。”
阮青梧视线闪躲着,自从知道傅斯年没死后,她每天都在想他,在后悔,在自责,也就没什么胃口吃饭。
另外一边。
傅斯年这几天总觉得心里惶恐不安,根本静不下来心工作,几次走神。
“傅总?”邢特助再次提醒。
傅斯年这才抽出神来。
“该您说话了。”
傅斯年站起身,对这次的会议进行最后的总结。
“……散会……”
傅斯年说完,快速走出会议室,一众员工纷纷一头雾水,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总裁今天怎么了?他竟然在开会的时候走神了?他可是出了名的敬业,不应该啊……”
“谁知道呢……”
邢特助紧跟其后。
“傅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也说不好,但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姜瓷现在在哪?”
“夫人应该在家吧?”邢特助下意识地说。
傅斯年脚步一顿,投来一剂冷冽的眼神:“应该?”
邢特助感觉后背瞬间流淌过一股寒流,他立刻改口:“我这就让人去看。”
邢特助立刻给在别墅中看守的保镖打去了电话。
三分钟后,他神色匆忙地走了回来。
“傅总,不好了,夫人好像离家出走了。”
“什么?”
傅斯年面色一惊,没做片刻的停留,疾步离开了公司。
别墅里,他快步走进卧室。
“小瓷!”
他用力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桌面上留有一张便利贴,他拿起那张便利贴的手几不可查地颤抖着。
看见便利贴上的字迹,他确定是姜瓷后,立刻夺门而去。
“去渔村!”
“是,傅总。”
两人马不停蹄地往渔村赶去,在船上的每一分每一秒,傅斯年的心都悬着,他太害怕了。
姜瓷坐在院子里,视线一直看向岸边。
阮青梧从屋里拿出一件毛毯走近,披在她的身上,视线顺着姜瓷的目光看去。
“你在看什么?”她问。
“没什么,青姨,您坐,我们好久没有一起聊聊天了。”
姜瓷拍了拍身旁的椅子,阮青梧没有拒绝,坐了下来。
“青姨,能跟我说说您的儿子吗?在您的记忆中,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阮青梧微微一怔,眼底写满了防备。
姜瓷见她不想说,没有强求,敛敛眸子:“您不想说,也没关系。”
阮青梧微微摇头。
“不是,姜瓷这件事我只是不想牵连更多的人,少一个人知道,或许是件好事。”
姜瓷这下更加不明白了。
“青姨,虽然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救了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不怕被牵连。”
阮青梧的心,这才慢慢松动,打开一个小小的缝隙。
她缓缓说道:“他很乖,是一个很懂事,很有正义感的孩子,是我的骄傲……”
姜瓷见阮青梧一脸的自豪。
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她印象中的傅斯年,与阮青梧口中的傅斯年,真的是一个人吗?
乖?懂事?正义感?
这些词语是可以用来形容傅斯年的吗?
“青姨,您确定吗?”姜瓷问。
“当然,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亲手拉扯大的,他是什么样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姜瓷旁敲侧击地问。
“青姨,如果,我是说如果,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了,如果他变了,变得不乖不懂事,甚至不算是一个正义的人,您还会觉得很骄傲吗?”
阮青梧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
“如果他变坏了,那也是因为这些年,我缺失他的成长,让他长歪了,是我的责任,别人可以怪他,但作为缺席他成长的母亲,我没有资格怪他,更没有资格要求他长成我期待的样子。”
姜瓷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还担心,万一阮青梧见到现在的傅斯年,会失望呢,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小瓷!”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姜瓷和阮青梧齐刷刷地看过去。
“斯年,你来了。”
她笑着站起来,迎了过去,傅斯年用力地将她拥进怀里,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阮青梧站起来,看向傅斯年,他的眉眼像极了小时候的傅斯年。
她不敢去想,脚步如灌了铅一般难移半分。
姜瓷迫不及待地拉着傅斯年走到阮青梧面前,介绍着:“青姨,我把你的儿子带来了。”
阮青梧眼眶瞬间含泪,她双手颤抖着想要去触碰傅斯年的胳膊,却被他冷漠着躲开,阮青梧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几分。
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水说道:“外面冷,去屋里坐吧。”
傅斯年黑眸微沉,丝毫面子不给,抓起姜瓷的手就要走。
“没必要做了,我是来接小瓷的回去的。”
姜瓷急忙劝解。
“傅斯年,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跟青姨说呢?难道你们还想再错过20年吗?”
姜瓷的话瞬间点醒两人。
傅斯年停住脚步,冷冽的背影稍稍柔和了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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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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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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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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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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