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傅先生,等等我。”
姜瓷跟在傅斯年身后,看着展柜里摆放的各类瓷器,各个都是精品。
她目不暇接,最后在一盏梅子青釉杯前停了下来。
“这颜色也太美了,像青梅般的色泽,釉面厚润,釉质莹亮,苍翠欲滴……”Χiυmъ.cοΜ
姜瓷趴在玻璃展柜上,一双眼睛泛着光,对这件瓷器更是赞不绝口。
“这盏梅子青釉有青瓷釉色与质地之美的顶峰之称。”
姜瓷将视线从瓷器移到傅斯年身上,他对瓷器的见解,竟比她还要深,再一次让她刮目相看。
傅斯年突然提问:“你会烧吗?”
姜瓷摇了摇头,虽然跟外公学了不少烧制陶瓷的手艺,可并非什么都会烧,像青柚这一类她就不会。
“梅子青釉在1250-1280摄氏度的高温和较强的还原气氛下烧造,炉温略高于粉青柚,玻璃化程度比粉青柚高,光润度更强,内部打光,会通透得像翡翠一般。”
傅斯年十分专业地给姜瓷解释,侃侃而谈的模样,特别专注,像是带着重力的吸引,姜瓷看得有些出神。
这个男人好像无所不能,又无所不知,他到底还有多少面,是姜瓷不知道的?
“傅先生怎么对青釉如此了解?”
傅斯年看着姜瓷那张脸,目光复杂,眼底浮现一抹柔和。
他的记忆回到15年前,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只有一扇与地面齐平的窗户。
每年夏天都会有一个女孩,笑着跑来窗子前,坐在那玩着泥巴。
她很喜欢瓷器,每次见她,她都是脏兮兮的。
脸上是泥,手上是泥,衣服上也都是泥。
手里总是拿着泥巴,捏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碗,说着她的梦想。
“我以后要成为全世界最厉害的烧瓷人,我要让我制作的瓷器,被收进国家艺术馆,博物馆,各种展览馆,让所有人欣赏……”
“傅先生?”姜瓷见他盯着自己出神,又喊了他几声。
傅斯年这才回过神来,眼底那么柔和再次被阴郁覆盖。
他声音冷冷地说:“我的事,什么时候需要你过问了?”
这句话瞬间将姜瓷打回原形。
姜瓷略微尴尬地将视线从他身上移走,继续欣赏着其他的瓷器。
这里不仅有青釉,还有粉青釉、米黄冰裂,汝瓷,秘色等等。
她根本看不过来,每一件瓷器都美得让她找不到形容词。
真希望有一天,她制作的瓷器,也能放进这些展柜里,让人们欣赏。
“来这边。”
傅斯年站在展馆中心的展柜前,那个展柜与其他展柜有些不一样。
姜瓷带着疑惑走了过去,当她顺着傅斯年的视线,看清那展柜里的瓷器时,忽而眼睛轻轻睁大。
“这个瓷器?”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傅斯年,眼底泛着喜悦的光。
“是你烧制的。”
姜瓷有些不太确信地再次离近了看,才确定那盏瓷器是自己烧制的。
可视线落到那瓷器旁的姓名时,眼底的光不由得往下沉了沉。
“不开心?”
“这上面的名字是J,不是姜瓷。”姜瓷失落地说完将视线移走,没有丝毫留恋地去看了其他的瓷器。
虽然姜瓷知道J的所有作品都是她亲手制作的,可众人都只知道J是傅斯年,而不是她姜瓷。
傅斯年有些不理解地问:“名字有那么重要吗?”
名字重要吗?
她又问了问自己的内心,以前她只是想让更多的人认可她的作品,重在认可,可自从爷爷和父亲相继去世后,她的初衷就变了。
她的名字,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寄托着爷爷和父亲的遗愿。
“重要。”
姜瓷无比肯定地回答了傅斯年的问题。
傅斯年像是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一样,微微点头。
只是这个点头,姜瓷没看明白。
“走吧。”
傅斯年沉声说着,还未等姜瓷反应过来,就转身往外走去。
姜瓷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傲然挺立的身影,像松树一样。
矜贵疏离,自成风骨。
送姜瓷回去的一路上,傅斯年都没再说话。
“到了。”
“谢谢傅先生送我回来。”姜瓷礼貌地说完,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没做片刻的停留,径直往小区走去。
直到身后响起车子扬长而去的声音时,她才转过身,看向那逐渐消失的尾灯。
他今天是特意带她去看那盏瓷器的吗?
为什么每次她要放弃的时候,他就会对她好,给她一点甜,去动摇她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
回到家后,姜瓷躺在床上。
看着天花板,脑海中浮现着在艺术馆里看到的各种各样的瓷器,瞬间思如泉涌,立刻爬起来打开台灯,开始画稿。
姜瓷画到了凌晨,才终于将画好,刚睡了几个小时,就迫不及待地爬起来拿着画稿去了古董斋。
她刚到修复室拉开门坐下,一个矮胖的身影就推门走了进来。
姜瓷抬起头,对上朱佐那双眯缝眼。
她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对于朱佐会出现在古董斋姜瓷先是一惊,随后又想起那日林微澜给她的那份合同,也大致明白他来的目的。
“姜小姐这是在做什么呢?”朱佐一脸猥琐地走到桌前。
姜瓷将手中的画稿卷起来,放进抽屉里锁了起来,态度冷淡地敷衍着。
“林小姐的办公室在楼上,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请您出去。”
“姜小姐这是要赶我走?我可是古董斋的大客户,得罪我,我可以随时跟古董斋取消合作。”朱佐说着,手就不老实地想去碰姜瓷的手。
那晚他没吃到嘴的天鹅肉,他这段时间是朝思暮想,心痒难耐,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悔。
姜瓷将手抽走,朱佐落了个空,脸色瞬间变了。
姜瓷不卑不亢地说着:“请朱总自重,您跟古董斋合作的事,请您去找林小姐,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您如果想取消合作,也请自便。”
这个项目本就不是她负责的,她也明确地表示,待到比赛结束就离职,更没有理由去讨好朱佐。
朱佐碰了一鼻子灰,见威胁对姜瓷没用,又采取新的策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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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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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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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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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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