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姜瓷下巴上的伤口,脸色越发黑沉,拿起棉签蘸上碘伏给她清洗伤口,动作很轻。
“疼不疼?”
“不疼。”姜瓷紧抿着唇摇头,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还说不疼,不疼你哭啥?”
“我只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姜瓷依旧嘴硬,姜潮也没戳穿她,认真地给她清洗伤口,又上了一点云南白药,贴上创可贴。
“裤腿挽起来。”姜潮沉声说着。
“啊?……哦……”姜瓷虽然没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乖乖照做了。
当姜瓷把裤腿挽起来,露出白皙的膝盖时,她才发现,膝盖也摔破了皮,红了好大一片,血淋淋的。
难怪她刚走路时,总觉得膝盖有些火辣辣。
“能摔到下巴,能不碰到膝盖?”姜潮一边给姜瓷上药,一边说着。
“你啊,从小就缺钙,总是三天两头摔跤,膝盖上的旧伤没好,就又添新伤,都长这么大了,还能摔?笨不笨?”
姜潮虽然嘴上嫌弃,可手上给她上药的动作,却一次比一次轻柔。
见姜瓷疼得皱眉,俯下身用嘴巴轻轻地吹着她的伤口,疼意瞬间减轻了不少。
“还疼吗?”
姜瓷摇头,看着姜潮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蕴含着毫不保留的关心,姜瓷内心深处有一股暖流涌出,流向她的四肢百骸。
视线落到姜潮那打起结的半边袖子,心脏又止不住地疼。
虽然他们总是吵架,可在姜瓷心里,他永远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哥哥。
“哥,有你真好。”姜瓷突然煽情地说。
姜潮给她擦药的手一顿,刚刚还温和的脸瞬间又板着,将手中的碘伏丢给姜瓷。
“大晚上的瞎矫情,我看摔得还不够狠,得把你这小细腿给摔断了,你才能安分点。”姜潮没好气地说完,起身向卧室走去。
“涂完记得把医药箱收起来,麻烦死了,下次别搞这么晚回来了,影响我睡觉。”
姜潮的话从房间内传来。
真是死鸭子嘴硬,明明是关心人的话,非要说得这么难听。
姜瓷感动得热泪盈眶,声音哽咽地笑着说:“知道了。”
……
翌日清晨,姜瓷打了盆水,给卓岚擦脸。
“妈,我跟哥的关系最近缓和了不少,他昨晚还给我擦药吹伤口,你可一定要早点醒过来,我和哥都很想你。”
姜瓷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用力将眼泪憋了回去,努力挤出一抹笑。
翻身,按摩,喂蜂蜜水。
拿起姜潮的牙刷帮他把牙膏挤好,放在洗漱台上。
等做完这些已经八点半了,她急匆匆出门。
华夏古董斋,姜瓷刚一进门,就被秋海喊了过去。
“怎么了秋叔?”
“下个星期,古董斋要办一次陶瓷展览会,有好多受邀参加展会的选手都将陶瓷送来了,现在人手不够,你得去帮忙整理。”秋海一边领着姜瓷往展会厅走,一边给姜瓷说着。
“哦哦。”姜瓷点着头,跟在身后,等她到了展会厅时,整个人都呆住了,一堆瓷器摆在地上。
“这么多都要收拾吗?”
“不然能让你这个镇定之宝来收拾吗?你们还愣着干嘛,都动起来,将这些陶瓷,全部放进对应的展台上。”
姜瓷不敢耽搁,急忙将包放下,投入到收拾瓷器的大队中。
“我又不是清洁工打杂的,收拾瓷器的活也让我们干,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王珺见秋海走了,立刻放下手中的瓷器,靠在墙上抱怨着。
“又不是天天要我们收拾这些,这不是有活动嘛,珺珺你就别抱怨了,快点弄吧,不然这么多的收拾到什么时候。”
“要收拾你们收拾,我可不收拾,我这双手,可不是用来搬东西的。”
王珺不予理会,翻了个白眼,找了个位置坐在那玩起了手机。
同事们见王珺不弄都有些心里不平衡,也都纷纷开始摸鱼起来。
只有姜瓷低着头拿着名单,一件一件地对瓷器,什么话也不说。
王珺戳了戳身旁的刘玉,狭长的丹凤眼瞥了姜瓷一眼,不屑地说着:“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些杂活也抢着干?”
“你别让她听见了,她可是秋海花重金请来的天才锔瓷人,林小姐也很重视她,咱可得罪不起。”
“究竟是秋海重金请来的,还是她床上睡来的,谁又知道呢。”王珺斜睨着姜瓷,翻了个白眼,微露讥嘲。
“啊,不会吧?她看着挺单纯老实的。”
“越是看着单纯老实的人,心里越闷骚狂野,指不定有多浪呢。”
对于这些非议,姜瓷全都置若罔闻。
低着头一件一件收拾,忙了一上午,才将这一地的瓷器,全部放进对应的展台上。
“终于弄完了。”
姜瓷直起腰,重重地呼了口气,看着所有的瓷器都整齐地放在展台上,很有成就感。
“收拾完了吗?”
秋海和林微澜一起走了进来。
“都弄好了。”同事王珺急忙殷勤地凑上去,一副邀功请赏的模样。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给大家点了奶茶和肉蟹煲,放在休息室了,都去吃点吧。”
林微澜微笑着,一身墨色职业装,看着干练又知性,言语中透露着端庄大气,与王珺的小家子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谢谢林小姐,我们一点都不辛苦,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王珺笑说着,迫不及待地往隔壁休息室走,刚出展厅,就撞上一个手拿瓷器的顾客,瓷器被碰到地上,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我的压手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王珺急忙道歉,里面的人听到动静,也都纷纷出来看热闹。
“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吗?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淘到的,朱佐大师亲手烧制的冰裂纹压手杯!很有收藏价值的!你必须得陪我一个一模一样的,不然这事没完。”
孙叶抓住王珺的手,叫嚣着让她赔。
“冰裂纹都是独一无二的,我要怎么陪?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什么事在这大喊大叫的?”林微澜说着走了出来。Χiυmъ.cοΜ
孙叶见林微澜气质不凡,像是个有话语权的,急忙将矛头指向她。
“你谁啊?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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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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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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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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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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