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妮咬着下嘴唇,支支吾吾地说,“妈,钱是大哥偷的,跟乔知青和飞英哥没关系。”
“不可能。”
“三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村支书媳妇和顾家兴异口同声地开口。
顾三妮咬着嘴唇,不吱声。
大半夜,村支书家闹出这么大动静,把老支书和村里好些人家都惊动了。
这会儿大伙儿都在看着呢!
“你们都给我闭嘴。”老支书怒喝一声。
然后对顾三妮和颜悦色地说,“三妮,你知道啥,尽管说,我给你做主。”
顾三妮闻言,先是看向躺在地上断了一条腿狼狈不堪的顾家兴,又看向她亲妈。
前者怒瞪着她,后者也瞪了她一眼警告她别乱说话。
“三妮,你说。”老支书又催促了一句。
“我……我悄悄告诉我大哥,爹妈要送他去挖水渠。大哥很生气,就趁我们爹妈睡着的时候把钱偷走了,他还……”
说到这,顾三妮停顿一下,似乎在犹豫。
老支书问,“他还干了啥?”
“他还放火烧了柴房,要不是家里有人起夜发现得早,我们全家都要被烧死了。”说完,顾三妮又冲顾家兴愧疚地说,“大哥对不起,我不能看着你错下去。乔知青和飞英哥都是好人,我不能看着他们被冤枉。”
“顾三妮,你在说什么屁话?谁放火烧房子了?我没有。”顾家兴怒瞪着她,被人冤枉的怒火在胸腔燃烧。
是,当他知道他爹妈竟然要把他送去挖水渠的时候,确实很生气,也动过一把火烧死他们的念头。
但那就是想想而已。
他从衣柜里拿了铁皮盒子本想上山藏几天,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谁知道他运气不好,上山的路太黑,他没走多远就摔沟里。
摔下去他就听到腿骨传来声音,八成是断了。
这寒冬腊月的,要在这冰冷的沟里待一宿,冻不死也给他冻残废了。
无可奈何下,他大声呼救。
好在这儿离村子不算远,他喊了半天救命,总算有人听到动静把他从沟里给捞出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回到村里就听到顾三妮这死丫头说他偷钱又放火。
说他偷钱他认,可放火是咋回事?
“大哥,你……”顾三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然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对老支书说,“老支书,我爹妈衣柜里的钱是我偷的,家里柴房也是我放火烧的,跟我大哥没关系。”
“本来就跟我没关系。”顾家兴怒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三妮是为了帮顾家兴顶罪才这么说。
她这一举动,就更做实了顾家兴丧心病狂放火想烧死全家的事。
村民们看顾家兴的眼神都变了。
偏偏还有人眼瞎装看不懂。
村支书媳妇却伸手去掐顾三妮胳臂,边掐边骂,“我就知道是你这个白眼狼干的,你好狠的心啊,竟然想烧死我们全家,早知道当初生你下来就该把你丢尿盆里溺死算了。”
“够了!”老支书吼完,看向村支书,“这是你的家务事,我懒得管。”
“叔……”村支书张了张嘴,刚想说几句感激的话。
就听老支书又说,“但你不能因为自己家的破事冤枉无辜。”
“叔教训的是,我回头就说她。”村支书脸上火辣辣的疼。
心想,还好老支书他们只知道他婆娘冤枉了顾飞英两口子偷钱的事。
要是让他们知道,他婆娘还狮子大开口,让人赔钱,赔黄金镯子小黄鱼的,他就没脸见人了。
“老支书,我们没受委屈。村支书可大方了……”村支书那点小心思乔听南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压根就没想过要给他留面子,张嘴就把先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说完后,她跟没看到老支书和村民们瞠目结舌的表情般,笑着说,“……村支书大气,说他有法子把全村的地都划到我们两口子名下。跟这些地和房子比起来,那点委屈都不算事儿。”
“飞英,这是真的?”老支书好不容易才从乔听南那番匪夷所思的话里回过神来,看向顾飞英问道。
顾飞英点头说,“是真的,就差一份土地证明。”
“糊涂!村里的地是国家的,是村集体的,你有什么权利做主?”老支书气得吹胡子瞪眼地冲村支书骂道。
村支书赶紧说,“老叔,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这里边有误会。”
“有啥误会?围墙外都是他们两的地盘,这话是不是你家里人说的?”老支书问。
“这个……我家那婆娘就是脑子不好使犯浑说浑话,做不得数。”村支书支支吾吾一脸心虚。
村支书媳妇也赶紧说,“我那是被气糊涂了,瞎胡说的,当不得真。”
“你们到底说没说?”老支书怒喝道。
“说,说了。”村支书媳妇有点怕老支书,被他一吼就承认了。
老支书气得指着村支书的鼻子骂,“你啊你,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你这么多年村干部都当到狗肚子里去了。”
“明儿个天一亮我就去公社找领导把你干这些事报上去,你好好想想要怎么解释你的金镯子小黄鱼是咋来的吧?”
村支书一听这话,急眼了,赶紧说,“老叔不要,压根就没什么金镯子和小黄鱼,那都是我家婆娘乱说的。”
说话间,他三两步上前,抬手“啪”给了他媳妇狠狠一个耳光。
咬牙切齿地骂道,“还不跪下给乔知青和飞英道歉认错?我教过你多少次,咱们老百姓清清白白做人,你就是不听。今儿个你要是不能让乔知青和飞英原谅你,我们就离婚。”
村支书也是个狠人,为了保住自己,毫不犹豫地把结婚多年的发妻推出来。
甚至连离婚两个字都说出来了。
村支书媳妇也是聪明人,马上就明白自家男人的意思。
当即想都没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冲乔听南和顾飞英磕头。
边磕头边扇自己嘴巴,嘴里一个劲地认错道歉,“都是我的错,是我贪心,是我混账不是东西,求你们原谅我……”
人嘛,都是同情弱者。
刚才还很气愤的村民们,此刻见到村支书媳妇又跪又磕头认错的可怜模样,就心软了。琇書網
纷纷劝起乔听南和顾飞英来。
“她都知道错了,要不就算了。”
“你们也没啥损失,就别跟她计较了。”
“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算了吧!”
“这人谁还不犯点错?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
……
乔听南也没打算一件事就把村支书给拉下马。
她正准备顺势说算了的时候,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咬牙切齿道,“乔听南,你怎么敢?我妈可是你婆婆,婆婆跪儿媳妇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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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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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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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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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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