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顾老娘抢乔听南东西吃了亏,上瞎蹦跶得厉害时,顾海顾洋两兄弟房门关得紧紧的。
这会儿见顾飞英回来,还说起工作的事,两兄弟都不装死了。
“大哥,咱妈都这么大年纪了,你别总气她。万一她老人家有个好歹,你说咋办?”顾洋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冲顾飞英埋怨。
顾海也跟着说,“老三说得对,有啥事你让着点咱妈,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嚷嚷得厉害其实心里一直都惦记着大哥你。”
“哦。”顾飞英淡淡应了声。
然后指着躺在地上的顾老娘问这对孝顺兄弟,“你们有那闲工夫在这教我做事,不先把人给扶回屋?”
兄弟俩这才反应过来,一人一边架着顾老娘给人送回屋去。
顾飞英没跟上去,他视线落到一旁默不作声捡起东西就想往自家屋里划拉的徐巧芬身上。
“放下!是你的东西吗?就乱碰,不怕烂手。”顾飞英对乔听南以外的人都挺凶。
徐巧芬被他这么一吼,吓得刚拿手里的东西都掉地上了。
支支吾吾眼神闪躲地说,“我,我就是想帮乔知青把东西捡起来。”
“不用。”顾飞英冷声道。
说完,自己上前把东西全都捡起来。
扭头看向乔听南时,眉眼间的冷漠疏离全都消失无踪。
“南南,东西放哪儿?”他态度很好语气也跟变了个人似的问乔听南。
乔听南就扔掉手里的扁担,跟他回屋放东西。
回屋了,乔听南才问他,“你刚才说,工作送人了,是真的假的?”
“是真的。”顾飞英怕她误会自己,赶忙解释,“我战友出了点事,他以前帮过我,要不是他没准现在你都看不见我了……”
乔听南安静地听他说完,顺手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她看得出来,他昨天出门后肯定都没好好休息过,黑眼圈这么重,嘴巴都干起皮了,怕是忙得连水都没时间喝上一口。
“南南,你怪我吗?”顾飞英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看向她问。
乔听南摇头说,“你是个做事很有分寸的人,我相信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考量。”
“谢谢你理解我。”回来之前,顾飞英内心很忐忑。
他太清楚这年头一份稳定的工作意味着什么?
有工作,有收入,他才有养老婆孩子的本钱。
没工作,没收入,他算个屁!
决定把工作让给战友,他没后悔。
顾老娘肯定会为了工作跟他闹,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这些他都不在意。
他唯一怕的,就是她会不理解自己。
怕她觉得自己连一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怕她觉得自己不可靠。
现在,听她这么说,他的心就踏实了。
同时心里也涌起阵阵感动。
很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感激一番。
“我是支持你,不过那边的架势恐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乔听南朝堂屋那边看了眼,意有所指地说。
提到顾老娘几人,顾飞英眼底闪过几道寒光。
他道,“他们闹得越凶越好。”
“你别吃亏就行。”这是她对他唯一的要求。
顾飞英闻言,心中溢出丝丝喜意,问,“你关心我?”
“那是,你要是出事我就得守寡,可不得关心你么?”乔听南翻了个白眼,故意说。
“肯定不会。”死寡,活寡,她都不会守。m.χIùmЬ.CǒM
乔听南顺便把自己接了单生意,帮人做嫁衣的事跟他说了。
“刺绣很伤眼睛吧?你要是喜欢咱就做,但不准晚上做,不能长时间做,无论什么时候你的身体健康得排到第一位。”
顾飞英听她说完,第一反应不是夸她厉害会挣钱,而是关心她的眼睛。
态度也是罕见的霸道。
乔听南却并没有因此不开心。
相反,她心里莫名涌出几分甜滋滋来。
“放心,我有分寸。”
同样是刺绣挣钱,不在乎你的人只担心你钱挣得多不多。
在乎你的人则是在乎你伤不伤眼。
是否真心暂且不说,就他此刻的态度就让乔听南觉得自己没选错人。
顾飞英打量着自己住了二十来年的屋子,皱起眉头。
屋子太小,窗户不够透亮。
看来分家是迫在眉睫了。
他的加油挣钱,盖新房子,专门给她盖一间光线透亮带大炕的屋子给她做刺绣。
不然冬天她刺绣的时候,手冻伤了怎么办?
她喜欢猫猫狗狗,回头可以养只猫。
他抱着她,她抱着猫。
乔听南还不知道,就这短短一会儿工夫,他连新房子什么格局都在脑子里设计好了。
大床,大柜子,得多挣钱把她的衣柜都塞得满满的,让她穿各种各样漂亮的衣裳。
不能叫她跟着自己吃苦。
“大哥,咱妈醒了,找你过去。”顾海站在门外喊人,这回他没莽撞地推门。
就算推了,他也推不开,顾飞英给门栓上了。
门打开,顾飞英就朝堂屋走去。
顾海却说,“咱妈喊乔知青一块。”
“她没空。”顾飞英不想让她去掺和顾家那些糟心事。
本来也跟她没关系,别浪费她时间。
“咱妈让她过去。”顾海又说了一遍。
乔听南左右也没事,就跟顾飞英一块去。
正房,顾老娘躺在床上,脑门上搭着一条毛巾。
嘴里哎哟哎哟地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病入膏肓了呢!
这会儿,顾家人全都在。
顾老爹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了。
这会儿坐在床边上,吧嗒吧嗒抽着草烟,满屋子烟味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顾飞英一进去,就皱起眉头。
“你先出去。”他对乔听南道。
乔听南也被那股味儿熏得难受,扭头就去了堂屋。
床上躺着的顾老娘见乔听南竟然没进来跟自己磕头认错,也不哼哼了,一把拿掉额头上的毛巾冲门口大喊,“谁让她出去的?给老娘滚进来。”
“我让的。”顾飞英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透气,不知道多久没开过的窗户一推就嘎吱叫,窗框上还一个劲地往下掉灰。
站在窗户边上的徐巧芬呛得一个劲咳嗽。
“老大,你那媳妇该管管了,我们老顾家就没出过会打婆婆的儿媳妇,这简直是败坏我们老顾家的名声……”顾老爹边说,还边吧嗒吧嗒抽烟。
没等他说完,顾飞英就打断他说,“你把烟掐了,呛人。”
“老子抽烟咋了?你还敢管起你老子来了?真是反了天了。”顾老爹非但不掐,还故意抽了烟往顾飞英脸上吐。
顾飞英能惯他毛病?
趁他吸烟时一把捂着他的口鼻,逼他把嘴里的烟全咽下去。
“咳咳咳……”顾老爹被呛得眼泪口水都往外流。
撑着柜子咳嗽半天,恼羞成怒地顾老爹指着顾飞英骂,“逆子!分家,老子要分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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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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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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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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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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